清河王妃做了一夜的梦,梦中的王爷对自己极好,好似又回到了冲隆之战之前。可是画面一转,画中之女忽然出现,对王爷妩媚一笑,王爷立即奔至她的身旁。
“王爷!王爷!我是芯儿,难道您不要我了吗?”但任凭清河王妃如何喊,王爷也置若罔闻,不看自己一眼,终随画中之人飘然而去。
一梦做完接续一梦,王妃也不知是梦是醒,终于熬到了天亮。王妃睁开眼,见成怿正躺在自己的身侧,一时间也不知是悲还是喜。
王妃灼热的目光烫得成怿睁开了眼;“王爷醒了?”王妃问了一句,成怿翻身而起。除了林暖之外,季衍不喜任何人如此看着自己,若不是因为自己此次受伤而归,他不会住在寝殿,更不会和王妃同床。
他不喜欢这个女人,不想和她发生什么,更不想让她有非分之想。但她毕竟是这个身体的妻子,自己占了其丈夫的身体,怎么也不该让其失了作为一个王妃的颜面。所以才和她住于一处,但即便这样,两人却从未发生什么。
“嗯!”成怿低声应了一句,然后起身洗漱,前往书房。
王妃心里哀叹一句:“这男人移情别恋起来,真是心狠!”王妃心中苦闷难当,自然想找人倾吐,清河王妃是大司农卿孟庭甫之女,名唤孟蕊芯,自幼与许太尉次女许宝霖关系甚好,这许宝霖便是当今皇后的嫡亲妹妹。
这许太尉便是当今皇后之父,除妻之外也有几个侍妾,但是那几个侍妾却也极不争气,生下的也都是闺女,若说这许太尉一生最不顺遂之事,便是膝下无子,即便是庶子也不曾有。若说最荣耀的便是长女许宝環得以坐上继后之位。
清河王妃用过早膳之后,便带着启润和乳母乘坐软轿去了江阴王府。
江阴王妃事先没有接到清河王妃信笺,并不知清河王妃今日会来,因此见到清河王妃忽然而至非常诧异,忙挺着九个月的孕肚迎了出去。
清河王妃虽不是第一次来了江阴王府,但每次登门造访都会眼前一亮。这江阴王府可不是一般奢华,王府里皆由白玉铺就,朱红色的廊柱和门窗上雕花上都涂着金漆,即便是院中用于盛水的几个大缸的外围都度上了一层金色,总之一眼望去,仿若琼楼玉宇,处处富丽堂皇。
“同为王爷府邸,你们江阴王府才有些王府的模样!”孟蕊芯赞了一句。
“我家王爷本就是肤浅的性子,哪赶得上你们家清河王!”江阴王妃一边说着拉起启润的手说道:“我们小启润都这么大了!”
“见过三伯母!”启润像个小大人一般,抱起双拳揖了揖。
“哎!”启润这小嘴甜的,一声伯母唤得三王妃喜笑颜开,“外面凉,我们进去说话!”三王妃一手拉着启润一边拉着清河王妃走了进去。
这时,一个看起来颇为眼熟的身影在院落旁处站定,也朝着清河王妃的方向俯了俯身,那人微低着头,模样看得不那么真切,那臃肿的身材像是有了四五个月的身孕,瞧着像是一个故人,但孟蕊芯本就识人不少,一时还真想不起真到底是哪位故人。
“瞧什么呢?快进来呀!”江阴王妃唤了一句,清河王妃回过神,不再多想,随着三王妃进了内殿。
王府里的下人很有眼力,见来了贵客,忙端上热茶,热情招待。
“这天寒路滑的,你今日怎想起瞧我来了?我猜你定是有事!”二人颇熟,也不说那些客套话浪费时间。
“难道无事便不能来看姐姐?”许宝霖和孟蕊芯同年所生,孟蕊芯比许宝霖晚生两月,所以在闺阁中时便称许宝霖姐姐。
“自是可以!你我姐妹有有段时日未见了,我如今身子重懒得动,要不要去找你了,说起来还真有些想你!”
“启润出去玩会,我和你三伯母有话讲!”清河王妃抬眼瞧了瞧许宝霖身边的贴身婢女,却发现如今已换了人,许宝霖自小跟在身边的丫头名唤雅琴,孟蕊芯便是想寻雅琴带着乳母和启润出去玩,而却寻不到其人。
这忽然想起刚才在廊下那个有些眼熟的身影看着像是雅琴。
“带着小王爷出去玩会!”江阴王妃吩咐身边的婢女。
“诺!”小婢女随即带着乳母和启润去了隔壁的房间。
“雅琴呢?”孟蕊芯问。
“雅琴如今身子重了,不适和伺候了,我便拨了院子让她住了出去。”
许宝霖如此一说,孟蕊芯便知晓自己刚才所见之人确实是雅琴。“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一个丫头,怎么会大了肚子,孟蕊芯有些诧异。
“说来话长,先说说你吧!”两人虽自小为闺中密友,但自分别成亲之后,都有了各自的家庭,自是不能同从前一般日日厮混一起。
平常虽书信不断,但也往往几月才能见上一面,如今孟蕊芯未送书笺而直接登门求见,肯定是出了大事。
许宝霖一问,孟蕊芯顿时满腹委屈,话未出口,先流出泪来。
“哭什么?有我呢!”许宝霖忙伸手帮其拭去眼角之泪。
孟蕊芯性子虽不如许宝霖性子坚毅,但到底不是个爱哭之人,如此一哭,许宝霖便更加将笃定一定是出了事。
孟蕊芯哭了一会,情绪稍有缓解,用帕子沾了沾眼,开始娓娓道言道:“我家王爷自去岁冲隆之战,从悬崖下捡了条命后,便再没同我一处过。上次回来在家停留养伤一直在书房独住,伤好之后便又重返了冲隆。这次受伤而归,虽住到了一起,也没碰过我。”
“一次都没有?”许宝霖忆起清河王大约是延昌三年十一月份坠的渊,转眼已经一年有余,清河王却一次都没碰过王妃,不禁也觉得诧异。
“开始时,我也以为王爷只是心系战事,心都在朝堂之上;虽也想过他又有了新欢,但却不敢笃定。可昨日,我见他偷偷绘了一幅女子之像。”
“美吗?”许宝霖问道。
孟蕊芯用力点了点头,言道:“美得无法形容!”
许宝霖叹了口气,替孟蕊芯捏了把汗,女子对其他女子的容貌的评价的形容向来刻薄,芯儿既说这女子如此之美,那清河王必定为之痴迷。
自古而来,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日夜惦记又得不到才是最要命的。
为了能解决孟蕊芯心中苦闷,助其脱离困局,便转移话题道:“刚才你问雅琴之事,我便告知于你。我有孕之前,王爷便经常留恋烟花之处,我有孕之后,王爷更甚,为了能让王爷多些府中侍候的时候,我便将雅琴给了他!”
孟蕊芯听后有些诧异,女子向来都爱妒忌,不禁敬佩许宝霖不但不妒还将自己的贴身婢女送了出去。
许宝霖自然能读出孟蕊芯眼中的惊诧之色,言道:“你是吃惊我的大度?”
孟蕊芯点了点头。
许宝霖继续又说:“这算什么,据我所知,我家王爷如今养在外面的外室都不少于三人,只是碍于许家的颜面,才没将那些烟花女子接进府里。不过王爷,年前便同我提了,待我生产完便要纳一个清白人家的姑娘为妾。”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自己本身都身处困境,孟蕊芯不禁又开始同情许宝霖的境遇。
许宝霖继续说道:“自古以来,有些权势的男子妻妾成群之事早已司空见惯,本就不属异事。皇上登基前不也是有一个正妻,两位夫人,和三位侍妾。依我瞧,清河王这些年一心对你,已经十分专情了。如今他心里若有了别人,娶回来便是!未得到的会日夜惦念,得到的便不会珍惜,自古男子皆如此!”
孟蕊芯仔细品了品许宝霖话中的含义,自家王爷和其他几位王爷相比确实已经十分专情了。自己已年过二十,姿色渐衰,自然不能和画中女子相比,王爷若惦念,娶回来便是。好歹自己已生了嫡子,与如今许宝霖的境遇比,确实是好的了。
想通此事,又在江阴王府用了午膳,便携启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