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杀得云清寨前军的人马哭爹喊娘,胆子小的云清军士兵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鼻涕眼泪齐流,裤裆里屎尿都不可抑制的挤了出来。
只是损失了数百同伴的燕宁寨精骑没有人会生出怜悯之心,下手杀人依然冷厉,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沈宁让轻骑分作无数小队,耙子一样来回梳理,将被撕扯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云清军士兵尽数碾成碎片。
前军五千近乎于全灭,但沈宁依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损失了数百骑兵,这让他心中憋了口气。
看到远处又有大队的云清寨人马往前顶了上来,沈宁再回头看了看,两翼各有一支云清军合围,明显是要将自己困死在阵中。
还能看到不少人马已经绕路到了后面,想将松林湖北岸封住。
沈宁撇了撇嘴,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
他停住大黑马,然后让亲兵挥舞旗帜。
散出去剿杀云清寨溃兵的精骑立刻返身回来,迅速的在那杆烈红色的大旗下集结。
沈宁将面甲推上去,看了看身后远处云清军的兵马逐渐合围,在即将关闭的缝隙中看过去,能看到视线极尽处自己麾下的大队人马已经松林湖北岸和王崇山的辎重营汇合。
他笑了笑,眼睛格外的明亮迷人。
“云清寨的人正在合围!”
沈宁大声喊了一句,然后扫视了一遍麾下精骑。
“咱们若是现在杀出去还不晚,辎重营那边已经汇合,拖住云清军的目的也已经达到,只是咱们在这里折了近五百兄弟,你们心里可有不甘?”
“是现在就杀出去,还是为弟兄们报了仇再杀出去?!”
“报仇!”
骑兵们毫不犹豫的喊了一句,丝毫都不在意身后的云清军已经在合围。
沈宁笑着点了点头,心说王崇山那边准备还需要一些时间。
他眼神凛然的看着麾下精骑士兵,大声说道:“杀我兄弟一人,必十倍讨还!”
“咱们战没了近五百兄弟,那就用十倍敌人的生命来为死了弟兄们陪葬!”
“这还不够,你们可敢陪我斩断五杆将旗?”
斩五杆将旗,掷地有声。
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沈宁是要杀五个云清寨将军为死去的兄弟们陪葬。
“你们可敢陪我,斩断五杆将旗?”
“斩五旗!”
骑兵们轰然喊了一声,有人率先用横刀敲打着自己胸前的皮甲,发出啪啪的声响。
随即越来越多的士兵也随着他的动作敲响胸甲,三千多骑兵,整齐的敲打着胸甲,声音如战歌,霸气凛然。
“斩五旗!”
沈宁喝了一声,黑刀指了指压过来云清寨人马,然后缓缓将面甲拉了下来,催动大黑马朝着那边跑了出去。
大黑马缓缓提速,高昂着头,速度越来越快。
三千多骑兵踏着战歌,跟在沈宁身后,士气如虹!
第一面被斩断的将旗便是张迁,第二个是李德仁,沈宁没有如刚才剿杀瓦岗寨前军那样,将人马尽诛,而是直截了当的杀向李德仁所在。
一刀将其割了脑袋,然后立刻带着骑兵杀了出来。
之前之所以与瓦岗寨的前军缠斗,只是为了给王崇山那边两军汇合拖延时间。
此时杀人,虽然依然是为了给王崇山争取时间,但已经没必要缠斗,恋战下去伤亡会变得越来越大。
斩了李德仁,沈宁立刻率军杀向后面合围的瓦岗军,先是冲向右翼,万军中一刀将右翼敌将胡驴儿斩落马下,然后便率军向前猛攻。
沈宁的亲兵跳下战马,手脚麻利的将第三颗敌将的人头捡起来,拎着头发绑在马鞍上。
看了看胡驴儿死不瞑目的样子,这亲兵嘿嘿笑了笑道,你瞪什么瞪,谁叫你不知死来和我家将军交战?
在他看来,谁和将军为敌,谁就要死,便是如此简单。
简单的毫无道理。
沈宁带着骑兵奋力向前,眼看着杀的胡驴儿的人马节节败退,不等沈落调集过来的援兵赶来,却忽然带兵兜了一个圈子绕了回去,狠狠的撞进左翼孟让的军中。
大贼孟让本身武艺非凡,可他竟然不敢和沈宁交手,带着亲兵躲开了沈宁的锋芒。
沈宁哈哈大笑,黑刀泼出一条血路,一鼓作气将孟让军杀了一个窟窿,带着三千余骑兵扬长而去。
站在高处观战的沈落气得白了脸,恨不得亲手剁了孟让的脑袋。
沈宁杀出围困,然后又迅雷不及掩耳的杀进负责堵截燕宁寨援兵的黑社白社军中。
此时秦勇已经带着人马在另一侧猛攻,黑社白社两面受敌不能抵挡,阻止不住溃兵奔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勇率军接应了沈宁。
本以为沈宁会撤回本阵,谁想燕宁寨的精骑竟然翻身又杀了回来,一个措手不及,白社就被沈宁割了脑袋去。
黑社带着几个亲兵狼狈逃走,竟是不敢回头看一眼,惶惶如丧家之犬般逃了。
一身浴血的沈宁回到军中的时候,血水已经将他的头发都染成了红色。
血水顺着他的下颌不住的滴落,而他身上的血水更是流成条条小溪一般。
看了看亲兵手里拎着的四颗人头,沈宁缓缓摇头,轻声道:“可惜了,还差一颗人头来祭奠死去的兄弟们。”
他抬起头看向远处云清寨中中军位置,自信道:“莫急,我早晚必割了沈落的头,让他去阴曹地府给你们跪地认罪……”
燕宁寨的骑兵,他们心中所想极为简单,谁和他们的沈将军敌对,那么杀了便是。
沈宁心中所想也极简单,杀了我的人,就得以命偿命,至于我杀了你多少人何必在意?
杀了便杀了,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四千精骑,在数万大军的围堵中往来冲杀,追随在那一骑黑马后面,杀了个酣畅淋漓。
先诛尽云清寨前军五千人马,又杀入李德仁阵中,于敌军千军万马的保护中,将主将李德仁阵斩。
然后大军转出一道弯月般漂亮的大弧线,出其不意的将云清寨右军将军胡驴儿阵斩,然后再扑向孟让军中,吓得孟让竟然连战都不敢战掉头就跑。
再之后三千余骑兵将围堵的云清军杀穿,迅雷不及掩耳的又杀入白社的军中,沈宁的大黑马跃然出现在白社面前,毫无招架之功的贼首被沈宁一刀割了脑袋去。
当沈宁带着余下精骑和秦勇汇合之后,那些奉命围堵沈宁的云清军被他这一支骑兵杀了个溃不成军。
沈宁更是一口气斩了云清寨四员战将,校尉旅率这样的中低级将领,更是杀了不计其数。
千军万马避黑骑,沈宁这一战打的士气如虹。
张迁,李德仁,胡驴儿,白社,就如同在沈落脸上抽了四个响亮的耳光。
抽的沈落不但脸上火辣辣的疼,心里更是如堵了一块巨石般,憋得他想大喊大叫,想杀人,想把沈宁撕成碎片。
沈落的脸色阴沉,嘴角还在微微的抽搐着。
“将孟让给我找来!”
沈落沉声说道,声音冷的就好像塞北白玉湖里的浮冰。
孟让本来是他极看重的一员大将,此人不同于胡驴儿,黑社,白社,李文相等人,也不是张迁这样虽然读过一些却也是寒门出身的人。
孟让乃是真正的世家大户出身,有着绝对高于一般人的见识,自幼饱读兵,而且还能做的一手好文章。
沈落曾经说过,孟让文武双全,出将入相之才。
可就是这样被他看重寄予厚望的一个人,却连打都没敢打直接弃了自己的兵马,带着亲兵转身逃了,这让沈落心中如何能不气?
孟让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红着脸垂着头到了沈落的身前。
他不敢直视沈落的眼睛,只抬起头看了一眼便迅速的将头又垂了下去。
他心中忐忑恐惧,深怕沈落治他临阵脱逃的重罪。
军法无情,就算平日里沈落对他再看重,可阵前无父子,触犯了军律,按着沈落的性子孟让真怕沈落一声令下将自己斩了。
“阳山公……末将……”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却根本不就知道该如何开口。
“不怪你!”
沈落微笑着说道。
这三个字传进孟让的耳朵里,倒是惊雷一样吓了他一跳。
他猛的抬起头,却见沈落脸上没有一丝怒容。
“胡驴儿的人马溃败,冲击了你的军阵,那燕宁贼沈宁又太狡猾,没能困住他,罪不在你。”
沈落温和的笑道:“英雄不计一时之长短,不论一战之胜负,孟让,你可有信心,打好下一战?”
“有!”
孟让觉得心里一暖,眼圈忍不住红了起来。
他单膝跪倒行了一个大礼,然后郑重说道:“阳山公放心,末将下次定将那燕宁贼沈宁阵斩!”
末将若是再负阳山公重托,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好好好!”
沈落微笑着将孟让扶起来,拉着他的手说道:“我欲将李德仁,白社,胡驴儿三人的兵马都交给你,再加上你本部人马,近两万精兵,你可敢去打头阵?”
“就算沈贼冲了出去又有何妨?他全军不过三万不足的人马,还要分兵保护辎重营,这一战,咱们云清寨依然占着九成胜算,你可敢建这杀李贼的第一功?”
“末将遵命!”
孟让猛的站起来抱拳道:“阳山公只等我的好消息便是!”
说完,孟让转身就往阵前而去。
沈落看着孟让的背影微微笑了笑,这笑意冷的让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