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直，是我儿啊……”
听到云蛟剑后，柳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的声嘶力竭。
随即身体一抖、又是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咒法：冰心。”
芮清连忙施用咒法压制柳方的伤势。
片刻后，柳方的伤势逐渐稳定下来。
可柳方的情绪依旧是悲伤不已，倚靠着栏杆，呆坐在一旁，神情落寞、疯疯癫癫。
芮清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抬手擦去了柳方脸上的眼泪。
天色渐晚，柳方也逐渐从悲伤中恢复了神志。
夕阳的余晖，照在柳方的侧脸，使得这末路老人显得更加凄凉。
柳方抚摸着剑身，而后缓缓讲道：
“柳直是个要强的孩子，我教授他的剑法都拼命的去学会，最后还能做到融会贯通。
能成为他的父亲，是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
柳方深吸一口气，继续讲道：
“可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天烟消云散。”
“当年，前往天蟒山的人里，便有我们父子二人。
起初，蛇人只是小规模的扰乱平民的生活，所有人都没有将其当作一回事。
直到后来，蛇人的规模越来越大，造成的后果越来越严重，才引起了人们的警觉。
可就当所有人认识到蛇人的危害时，蛇人已经泛滥成灾，根本不能抵挡。
最终，天蟒山脉的修行者，付出了近八成半伤亡的巨大代价，才清剿净天蟒山脉的蛇人，将余孽围堵在天蟒山之上。
最后剩下的人一番商讨后决定，打上天蟒山，彻底绝了蛇人这祸患。”
此时天色已暗，星空闪烁。
柳方抬头看向夜空，仿佛夜空中无数繁星中，有一颗星就是柳直所化。
一行泪又在柳方侧脸划过，滴落在地面之上。
“可上了天蟒山之后，我们才发现我们错了，错的太离谱了。”
“蛇人的源头，来自于一条吞山蟒。”
“呑山蟒？”
清姐也是头一次听说吞山蟒这个名字。
“对，呑山蟒，一条通彻境的呑山蟒。”
“通彻境？！！！”
芮清不由得惊叫出声。
这也怪不得芮清震惊，因为在凌宇大陆，上一个将血气锤炼到通彻境的人，还是出现在数万年前。
“当时我们上了山、看到吞山蟒后就发觉到了：蛇人的出现，不过是吞山蟒为了突破那一层传说中的境界，而尝试制作的试验品。”
芮清回想起童子之前的话。
据童子之前所说，蛇人的四肢是被血气强行催生出来的。
再结合柳方所说的话，那就可以确定这蛇人，分明是吞山蟒想要成为新的兽族而做的实验。
将血气锤炼至传说境界，脱胎换骨，由蛇蜕变成人，成为新的兽族。
而那些普通的蛇人，就是失败品。
探索蛇蜕成人方法的失败品。
可芮清突然想到还有狂蚺这种特殊的蛇人的存在，那岂不是说这吞山蟒要成功了？
未等芮清深思，柳方继续刚才说道：
“此蟒身形巨大，蛇身缠绕在天蟒山顶峰，我们的攻击对其而言，不痛不痒。
最让人绝望的是，吞山蟒通彻境的护体霸气，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抵挡住了我们的大部分攻击。
唯一幸运的便是，终究它还未成为新的兽族，不能修炼战气。
否则的话，可能连伤它的机会都不会有。
在我们付出了惨烈的代价之后，终是破开它的防御，伤及到它的本体。
可山峰之上，不仅只有吞山蟒，还有其余的特殊蛇人。
每一条特殊的蛇人都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这让我们吃了不少亏。
最终这一战，我们败了，败的很彻底。”
柳方挥了下衣袖，擦去眼角的泪珠。
“我儿柳直，便是为了救我而死。”
“我被一条彩鳞的蛇人迷了心智，柳直便一直护在我的身前。
当我清醒过来时，看到的却是我儿……我儿被那吞山蟒……一口吞入腹中。”
说到此处，柳方再次失声痛哭，哭声之中，无不是对自己的痛恨以及对柳直的思念。
“我却无能为力，我只能在那里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柳方哭的断断续续，已经喘不上气。
芮清只能维持咒法，压制柳方伤势的同时，帮忙稳定柳方的情绪。
月亮逐渐升起，清冷的月光洒在柳方和芮清的脸上，治愈着伤痛。
“我是个懦夫，我逃掉了。”
“我没法为柳直报仇，我逃下山，带着还是婴儿的丫头、她的母亲，一起逃了。”
“在此之后，我再也感应不到战气，我体内的战气也开始缓慢的向外逸散。也许这就是老天对我的惩罚。”
说到此处，柳方闭口不语。
而后两人谁也没再说什么，便被一片沉寂笼罩。
“人老了，总有些怀念过去。”
柳方说了句带有苦笑的自嘲后，对着芮清解释道：
“说这些是因为刘御这小子，他本来和这些事没有关系。
可经历了这些事，无论是将我们带出天蟒山脉，或是完成牛胜的托付，亦或是他前往南域。
我看得出来他的热心负责。
如果当年逃下山之后，我能如他这般如此，到处求助、主动解决问题的话，那时也许是斩杀呑山蟒最好的时机。
可终究是我自私懦弱……”
柳方站起身，调整了下呼吸后，又开口说道：
“我所说的方法是，直接偷袭吞山蟒，打一个措手不及，如果运气好，也许能将吞山蟒当场斩杀。”
“虽然这很难，但是我们上一次打上天蟒山，还是有些收获的。
我们发现所有蛇人的血气皆被呑山蟒所控，杀了一批，呑山蟒可以再造出另一批。
所以只是杀蛇人，根本就不能解决问题，只会造成白白的牺牲。
必须直捣根源，吞山蟒一死，所有的蛇人都会死。
同样的，吞山蟒可以吞噬蛇人血气反哺自身，想杀它也绝非易事。
但终究，这是最有效的方法。
如果你同意这么做，可以来找我，我知道一条路，可以直达天蟒山山顶。”
说罢，柳方收起手中的细剑，一步一步的向着住所的方向走去。
月光下，柳方的背影越来越落寞，步伐却越来越坚定。
芮清目送着柳方离开，柳方的身影消失于转角处。
而后芮清倚靠着亭柱，思考着这件事的可行性。
五天后的清晨，当初阳升起之时。
盘坐在木床上的我吐出一口浊气，退出了修炼。
而后走下木床照常准备去蹭个早饭。
这五天算是我来到这里之后，过得比较惬意的日子。
我推门走出房间，只看到寨子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行色匆匆。
“看来像是出事了。”
我连忙赶去议事厅。
当我走过拐角到达议事厅前的时候，厅外已经站满了莽兽寨的人，将通往议事厅的路堵得有些水泄不通。
我只能见缝插针，从人群的缝隙中挤了过去，但最终也只走到议事厅门前，便再也挤不进去。
望向议事厅正堂，就看到坐在首位的清姐和一旁站着的童子。
二人面色皆是颇为严肃，像是即将面对暴风雨来袭。
为首的清姐抬起手臂向下一按，刹那间在场的众人都噤了声。
“弟兄们，想必大家都已经听说了蛇人的事。
我也知道弟兄们心里很是担忧，害怕我们莽兽寨出些什么事。
我能理解弟兄们的心情。
几日前我奔走南域，便是为了彻底解决此事。
今早传回消息，又有两位弟兄不幸被蛇人所害。
这蛇人，实在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随着清姐冷淡的发言，场内众人都是一腔火气。
“所以，我们必须要给它们点颜色看看。让这些杂碎知道，我们莽兽寨，不好惹。”
“撕了他们……”
“扒了他们的皮……”
…………
清姐的话，直接点燃了下方众人压抑已久的负面情绪。
看着群情激愤的众人，清姐对童子点了点头。
随后童子一个闪身冲至最前方。
“弟兄们，我们走！”
说罢童子便跃至高空，第一个向着云茂森林的方向冲去。
而后众人也都是一拥而起，跟在童子身后。
霎时间数千人的声势直达顶点，如同怒吼的海啸般向前推去。
这场面令我大受震撼，数千人浩浩荡荡的声势真是让人热血沸腾。
因莽兽寨众人修为各不相同，直至一炷香后，所有人才被远方的地平线吞没身影。
此时议事厅之中，只剩清姐一人。
就当我准备进入议事厅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比较耳熟的声音。
“小兄弟，又见面了。”
我立刻侧身回头看去。
映入眼帘的第一件事物，便是一个白玉算盘。
“西子天？”
西子天怀抱算盘，一步一步的走近。
“看来那日三人之中，确有一人就是小兄弟。”
西子天边说边对着我点了点头，而后从我身边走过，进入议事厅。
“这小白脸诈我？”
我在心中疑惑道，随后我立刻想到，西子天不是西山寨的人吗？
我慌忙的看向清姐，却发现首座上的清姐一脸平静，似乎对于西子天的到来没有感到一丝意外。
西子天也没过多客气，直接坐在清姐下方。
清姐也对我招了招手，示意我也进入议事厅。
当我也坐好之后，西子天率先开口说道：
“清姐，你就这么让莽兽寨的弟兄们如同一窝蜂般的出发了？”
清姐笑了笑：
“毕竟莽兽寨的弟兄们上不了台面，让二当家见笑了。”
西子天露出一丝苦笑。
“我看清姐你就是想让他们掉队，晚些到云茂森林，让我西山寨的弟兄们多顶片刻吧。”
清姐并未说话，只是脸上的笑意很玩味。
西子天脸上的苦笑更重了。
我是发现了，这西子天对上清姐，最多的表情就是苦笑。
“清姐，谈谈正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