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已过,天色渐渐黯沉下去。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停在大师府大门前。
“小姐,到府上了。”赶车的家丁对马车里的人道。
“到了呀,可惜晚了些。”稚嫩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语气中有点遗憾。未几,丫鬟搀着红衣少女走下马车。
太师府后院,宾客们仍在饮酒庆祝,品味着美味佳肴,有几个已经醉得趴下,躺地上的、趴椅子上的、倒桌子上的,千姿百态。太师与太师夫人也是醉得不轻,面色通红、两眼模糊。
“爹,娘。”一道清甜之声传来,让众人精神一提,把目光集中于声音的源头。一个火红而娇小的身影跃入宾客们的视线。这位十三岁的小姑娘正是葛太师的小女儿葛琪。
转眼间,她已跑到父母跟前,迫不及待地道:“爹,娘,我回来的时候听街坊领居说大哥今日要成亲,一开始我不信,现在见家里大摆宴席应该是真的了。”
葛琪还是一副很惊讶的样子,毕竟自打她有记忆开始就没见过自己的哥哥与哪位名门千金交好过。如此大的转变令她大感意外,不过她还是个孩子,哪管得了那么多,懒得去想,很快从讶异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话锋一转,嬉皮笑脸道:“娘,大嫂在哪儿呀?我想去看看。”
“大婚之日你嫂子当然在洞房啦。”太师夫人摸着女人的小脑袋说。
葛琪“哦”了一声很快反应过来,怪机灵的。向父母打过招呼之后蹦蹦跳跳地找新娘去了。
“睡得好舒服啊!”若凌一觉醒来懒洋洋地伸了个大懒腰。坐起身子见到房间的门上、床上、墙壁上都贴着喜字这才回忆起白天的事,同时也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逃婚。若凌赶忙运功一试,脸上路出满意的笑容。
眼神一瞥,感觉有人朝房间靠近。该不会是那个新郎来了吧?万一他也会武功怎么办,毒才刚解,未必是他的对手。若凌不敢磨蹭躲到门后。
“吱呀”房门被人推开,一个身影踏进房间,脚步又轻又慢,东张西望的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若凌不敢松懈,隔着门悄悄靠近那个身影,取出迷烟粉末向他撒去。红色身影不慎吸入昏迷倒下。
红衣少女倒下的瞬间,一只有力的臂腕凭空伸出拖住。待若凌看清来者的容貌长吁口气,放下心来。若凌又伸出一手将她抱上床榻。
若凌看着女孩甜甜地睡着,忍不住又是一声哀叹:“如果我可以再小个几岁就能穿着你的衣服跑了,甚至不用被抓。”命苦啊……若凌不再停留,脱下身上的嫁衣离开房间。
一路上,若凌皆以轻功穿梭于房顶之上,一直小心翼翼,就怕不经意间露出马脚,要是再遇上几个高手麻烦就大了。
距离大门不远之处,确定周围空无一人后,若凌以最快的速度翻墙而出,顺利地逃出府外。当晚,宾客们都喝得烂醉如泥,辞行的时候走路都踩不稳步子,东倒西歪。二人的离去并未被发现,整个夜晚在喜悦与安然中度过。太师和夫人被宾客们灌得也是晕晕乎乎,家丁扶着他们回房歇息去了。
隔日一早,家丁和侍女一个个不知所措,慌慌张张地跑来跑去,不知在找寻什么。管家则急匆匆火速前往太师与夫人的房间禀报。
“咚咚咚”管家在房外焦急地敲着门,嘴里一边喊道:“老爷、夫人,出事啦,快醒醒啊!老爷,夫人……”
听到喊声,太师和夫人睁开睡意未去的双眼,起身披上衣服。打开房门,看着管家惊慌的样子疑惑不已,问道;“大清早的什么事啊,慌慌张张的。”
“老爷,夫人,出事了。大少爷与少夫人不见了。”管家急忙禀报。
“什么!”管家的一句话让老爷和夫人顿时醒了大半。“怎么回事?快说清楚!”
管家不敢隐瞒,委实道来:“回老爷夫人,今天早上几个家丁去书房整理,在那里他们看到某个家丁趴在桌上睡着,于是想叫醒他,可是不管旁人怎么喊都喊不醒,而且在案桌上发现一封休书。”说着,管家从袖中取出休书交到老爷和夫面前。
夫人拿过休书瞅了几眼,一怒之下竟是把休书给撕了,不禁让老爷和管家大吃一惊。
管家不敢怠慢,又接着道:“另外,洞房里睡着的是二小姐,也睡得特沉,属下猜想少爷和少夫人全逃了。”
“柳管家,快去派人全城搜索,把他们都找回来。”太师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对管家下令道。
“是,老爷,属下这就去办。”管家应声立即下去安排。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二老未来得及梳洗,又传来一个声音:“娘,不好啦,有人闯进了药庐。”待来者走近些停下脚步,定睛看去,正是葛芸。
葛太师又是一阵疑惑,问道:“你这是又怎么啦?药庐被偷了?”
葛芸点了点头道:“差不多啦,药庐的东西一件没丢,却有被人动过的痕迹。”葛芸见二老面色欠佳,转而又问道:“爹,娘,你们面色欠佳,出什么事了吗?”
“难道你没听说你哥和你嫂子不见了吗?”这句话让葛芸愣了一下。
太师满面愁容,对葛芸道:“你来得正好,和我们去一趟书房和东苑。”太师这一句把葛芸从惊讶的情绪中拉了回来。
葛芸“哦”了一声一同前往。
“这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啊!”
葛老爷三人刚来便看到数名家丁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其中一名家丁见老爷他们来了赶紧行礼:“见过老爷、夫人、小姐。”闻声,其他家丁也赶紧行礼,自觉往边上站,让出一条道来。
葛芸上前走到趴桌上的家丁身旁,在他身上点了一下。那看似轻轻一点反倒是立竿见影,昏睡的家丁很快醒来,睁开眼睛视线逐渐清晰,见身旁站着好多人不明所以。
“怎么回事?”老爷上前问道。
“回老爷,小的不知。只记得昨日少爷拜完堂后突然把小的打晕,之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醒来就在这儿了。老爷,小的真的不知道。”家丁一脸茫然,看样子不像在说谎。
太师知道再问不过是多余的,干脆把家丁遣散:“罢了,都下去忙吧。”说完,转过身来向葛芸问道:“刚才你说药庐出事了,你的药庐不是有上锁吗?”
“门是锁了,不是还有窗嘛。”葛芸喃喃低语。说到这里,葛夫人灵光一闪,忽然冒出声来:“我知道是谁了。”
“什么?”葛夫人忽然出声让太师和葛芸吓了一跳。
“哎呀,我是说进药庐的人很可能是若凌,她的身世背景那么神秘,一开始她隐藏自己的武功,谁知道她这会儿会不会又对医术略懂一二。”葛夫人猜测道,不过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照娘的意思,若凌有可能溜进药庐,还有可能配制出解药?”葛芸推测道。
“照你们的意思,如果她能配制出解药,那也可以配制出毒药喽?”太师在旁边随口插了一句。
“毒药!”这两个字让夫人和葛芸立刻萌生一个可怕的念头,不由分说,赶紧往东苑赶去。太师无奈只好跟在两个人后头。
“小琪!小琪……”东苑外面传来急切的叫唤之声。
“砰”的一声,葛芸用力推开房门冲到床前,查看葛琪的状况。床上的小人儿静静地躺着,脸上没有一丝痛苦,呼吸均匀顺畅。
太师和夫人紧随而至,喘着粗气问道:“怎么样了?”
“没事,中了迷烟昏睡而已。”得知葛琪并无大碍,二老松下一口气。
夫人突然又想到什么,对葛芸问道:“小芸,你不是说松骨迷雾不容易解嘛,她怎么会……”
夫人没有再说下去,葛芸已经明白她的意思,搜寻过去的回忆,脸色一下子难看很多,眼神也有点呆滞,低语道:“不,此毒除了师父本人外还有一人能解,可是,可是……”
葛芸说话吞吞吐吐,让太师和夫人在边上听得干着急。“可是什么,快说呀!”
“可是,可是她已经……已经,过世十年了。”葛芸艰难地把话说完,然而这句话令二老毛骨悚然。可不是嘛,太师夫人更是吓得冷汗直流,背上的汗水染湿了里面的衣服。
松骨迷雾在中原极少现世,自然无人知晓里面的成分,要配置解药根本无从下手。另外,此毒源于外邦,连那里的人都无法奈何它更别说其他地方的人了,所以能解此药的只有它的发明者了。要说会不会是后辈雄才辈出破解它,这也说不准,不过可惜啊可惜,近十年来还真没听闻过江湖上有出现过哪个不世奇才。
“他,他是谁?”夫人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只好由太师代劳。
葛芸艰难地从嘴里挤出两字:“魅医。”
她的名誉貌似不错,以及她十年前遇害的消息,不论是江湖人士亦或是朝廷都略有耳闻。这一下葛夫人的心里更加颤抖,无法猜测她到底是人还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