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轩住在府中东苑,位置偏远,往日里除了打扫的家丁没什么人来,外面的嘈杂声更不会打扰苑内的平静。
自从母亲回来后,府上仍是忙忙碌碌与往常无异,不过葛轩不是傻子,见个别不懂伪装的家丁神色些许怪异,总觉得不对劲,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罢了,只要是与他无关的事懒得追究,也懒得多管,更没那个闲心去操心。如果是家人的事相信他们自有主张,有应对的方法。
太师卧房。
“夫人呐,你这么做是不是过了点?”葛老爷面有难色。
“我知道,可你看看轩儿的年纪该成家了,何况那位姑娘才貌双全,大方得体,比那些个娇贵的名门千金好多了。”
葛老爷再三思量,不再多言,只道:“也罢,此事你去办吧,但愿能行。”葛夫人心感欣慰,依偎在丈夫怀里。
几日来过得算是平静,直至婚礼前的一个夜晚。
当晚,太师府东苑。
一道黑影从房顶掠过,并很快找到葛轩的卧房,看来此人对府中地形相当熟悉。黑影从屋顶悄悄进入房间。
屋里窗户外翻,并未关上,几缕银白色月光穿过窗户洒在地上,显得格外宁静。黑影借着月光让双眼慢慢适应房内的黑暗,仔细查探房中的状况。
见床上的人依然熟睡,没有醒来的意思,黑影跃下房梁悄悄来到床边,用手在葛轩面前晃动几下,确定他毫无知觉。趁此机会点住他几处穴道,封其内力,不得用武。
日后你恨我怨我,都不在乎,这也是为了你好。黑影心里嘀咕。
任务完成,黑影与来时一样,纵身一跃,跃上房梁,从屋顶离开,身影愈来愈小,很快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
屋内,葛轩睁眼坐起,看向窗外黑影离去的方向,心里满是疑问:熄灯前,有个家丁送来一杯安神茶,记得以前没这个习惯。现在半夜三更的来房里封住我的穴道,让我不能运功用武,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葛轩是个聪明人,猜得出来者的身份,却想不出个究竟,也罢,与其浪费功夫想些有的没的,不如赶紧试着能否冲破穴道。这又是另一套门术,还得感谢一个人呢。
深夜,太师府灯火具熄,悄然寄静。一道青影于长廊间迅速穿梭。葛芸既然会用毒,府中必有药庐,只要材料齐全即可配出与之抗衡的药物以毒攻毒。若凌心里盘算着。再掐指算算时辰,恐怕拜堂是逃不了的,没事,到时候要那个新郎官写份休书就好。
一路上由于内力被封,轻功无法施展,只得靠自身敏捷的身手躲过守夜者的视线没有打草惊蛇。
今夜真是幸运,不停的刮着微风,若凌顾不得那吹在身上的丝丝凉意,靠着风中略带的淡淡药味逆风而行,转悠一个多时辰,药庐总算是找到了。环顾四周确定再无他人,才壮着胆子走上前打探一番。
近看,药庐的门没有上锁,不过夜深人静的还是小心些好。若凌轻轻推门而入,迅速将门关上。屋里窗户半开,本该漆黑如墨的屋子有了月光的照射反而明亮不少。
屋里的布置还算宽敞,摆放也是整齐,器具齐全,至于药材品种也要比外面普通药铺多得多。
距离天亮所剩时间不多,大概两个多时辰。事不宜迟,借着微弱的月光照明,赶紧寻找所需的药材及器具配制解药。以她对药材的熟知,忙乱中倒不失几分从容与沉稳。
葛芸曾下过命令:府中除非有紧急之事,否则不准任何人私自靠近此处。因此,这一晚若凌的行动倒也顺利,中途没什么人前来打扰。若不是那日事发突然,许多东西都落在雨梦居,如今也不必花这么长时间配制。
药庐里的药材品种繁多,别说稀有的人参、灵芝,即使罕见的药物也在其中。如此一来省去不少麻烦。在短短两个时辰内能够配出解药不容易了,若凌对药物的钻研想必是到了登峰造极的的地步。
大清早的,若凌尚未睡下多久,困倦不已,侍女们已来到别院为她们未来的少夫人梳洗打扮。若凌只得无奈睁开惺忪的睡眼,任由她们为所欲为,不过一下水粉一下胭脂的,让一向讨厌浓妆艳抹的她感到不自在,无奈之下若凌只好吩咐她们下去先忙其他的事。
过些时候房门从里面自行打开,若凌此刻身穿红色嫁衣,头戴凤冠,脸上妆容清新脱俗,身上散发着淡淡幽香,这一身打扮令侍女们看得也有些痴了。通常新娘的装扮都是浓妆艳抹,那股浓厚的胭脂水粉有时会叫人承受不了。而今,若凌的打扮与她们想象的全然不同。只惜过会儿盖上红盖头论谁也欣赏不到这幅美人图。
虽说解药已然服下,药力凑效还需再等上五、六个时辰。
太师府,东苑。
“娘,今日你怎么亲自送粥来了。”葛轩一时惊奇,然而母亲亲自下厨熬得粥岂有不喝之理?因此葛轩没有推托乖乖地将整碗粥喝下腹中。未过多久,一阵眩晕袭来,整个脑袋昏昏沉沉,意识慢慢消散,身体终究支撑不住趴在桌上。
“轩儿,轩儿?”葛夫人确定自己的孩子已经昏迷睡去便走到房外对家丁吩咐道:“你们赶紧给轩儿少爷装扮一下,拜堂之前好生照看,若是出什么意外拿你们是问。明白吗?”
“明白!”家丁们齐声回答。
“很好,快去忙吧。”说完葛夫人端起收拾好的碗筷离开房间。
正午,太师府后院。
“小芸,你的药没问题吧?”
“娘,你不信我可总得相信师父的医术吧?”
“我当然信啦,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在婚礼上出什么岔子,之前的幸苦就白废了。”越是接近拜堂的时间,葛夫人的心里越是忐忑。
“娘,别担心了,即便是师傅本人来了要解此毒也得花不少功夫,所以说您多虑了。”葛芸在一旁安慰。
葛夫人听得此话安下心来不再多言。
太师府前厅明显要热闹得多,隔得大老远的都能够听到宾客前来的道贺之声,一旁的桌上也堆满了大大小小包装精美的贺礼。
“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随着这一声叫唤宾客自觉站到两边,让出一条道来。家丁各自搀扶着新郎新娘进入大厅。
新娘蒙着红盖头众人看不出异样之处,而新郎虽看似和常人一般举止无异,可成亲不是件喜事吗?他怎么一点表情也没有,整张脸就像涂过糨糊一样。常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自然当做没注意到这一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三次跪拜的动作看似简单,却辛苦了他们身旁的家丁,都是他们在暗中帮忙扶持。
拜堂时宾客中有人庆贺祝福,也有人切切私语:“太师府之前举办过两次婚礼,结果新郎都逃婚了,这次会不会也……”
“去,新郎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儿嘛,瞎说什么呢,不要命啦!”
尽管说话声音很小,却照样被坐在高堂的两位听了去,二老表面上不说什么,心里头老脸羞红,好在此次婚礼顺利完成,若是再出意外真想挖个洞钻进去。
今日既是葛轩的大喜之日,也是众多名门闺秀的悲伤之日。葛轩在朝野上向来稳重,文韬武略、才貌双全、品行得体,是诸多女子的意中人。那些出身名门之女可说是个个国色天香,只惜葛轩对她们毫无半点兴趣。尤其在十年前一次出巡回来之后,除了在每一个人面前以礼相待这一点没变之外,对那些名门之女的爱慕之意视若无睹,更不愿与她们多呆一时半刻。
整个仪式相安无事,没有出任何意外,众宾客与二老均松一口大气,立马又恢复之前的热闹景象。
新娘新郎均被家丁搀扶下去,剩下的则交给二老应酬。新娘自然地被送进洞房,而新郎在拜完堂的那一刻便醒了过来。葛轩看自己身穿喜服已经猜到大半,只是顾忌到太师府的颜面没有当众发作罢了。待离开众人的视线,葛轩趁家丁毫无防备之时点住他的睡穴,背着他绕道而行,来到书房写下休书,之后换下衣服趁所有人都在后院庆贺之时溜之大吉。
若凌被送进洞房之后,除了等待还是等待,无聊至极,加上一晚上都在药庐忙活没有睡好,现在是哈欠连天。与其干等着不如先睡上一觉,只有养足精神才能顺利逃跑嘛。况且新郎此刻八成在外面招呼客人顾不上自己。若凌懒得多思,自行摘下红盖头,倒枕头上呼呼大睡,与周公见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