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山间小道。
“哈哈,这下追不到了吧!”青色身影停下脚步,回望来时的树林得意道。再抬头望天,已是午时。
“来来来,卖凉茶喽……”
听到叫卖声,青衣女子一时觉得饥渴便往那间茶铺走去,顺便找个位子坐下。
“小二哥,来一碗清茶和几个馒头。”正说着不忘拿出一锭碎银子交到小二手上。
小二收下银子,笑着招呼道:“谢谢姑娘,稍等片刻。”
午后,有个身影在林间走动。看她所行的方向多半是去离这不远的某个小镇,按她的速度天黑前应该可以到达。
青衣女子前一刻正这么想着,而下一秒却停下脚步,神色多了一分惊讶。
“出来吧。”瞬间她的神色已恢复了平静,“普天之下能追上我的人屈指可数,虽说你们武功不低,可要追上我绝非易事,怎么做到的?”
“若凌姑娘,你还记得之前在林中你我相接的那一掌吗?”黄衣女子现身说道。
一时间,若凌的瞳孔不禁收缩,立刻回忆起当时在林间打斗的情形:一青一黄两个身影纵身跃起,同时向对方打出一掌,两掌相接,顿时四周轰然巨响,两掌之间更散出黄色粉末。
回想起那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轻纱遮掩,看不到由于紧张而变得煞白的脸。若凌转眼看向黄衣女子:“云鹤山人是你什么人?”
“云鹤山人退隐江湖数十载,可说是消声匿迹,你怎么会……”黄衣女子的脸上也多几分惊讶之色。
若凌不予理会,打断道:“你所用的粉末是留影粉,此药必须以制药者的血作为媒介,没说错吧?”
黄衣女子心里更是讶异:没想到她居然对药物也有所专研,看来要降服她并不容易啊!
这个黄衣女子竟然认识云鹤老鬼,看来要摆脱他们也绝非易事啊!若凌心里苦闷。
二人各怀心思,片刻间四周显得极其安静,可以听到鸟鸣声与微风轻拂之声。
喝声响起,两道灰色身影从若凌身后纵身飞来。
若凌赶忙有所反应,身形一闪躲过一击,同时,原本藏于袖中的匕首握于掌中。眨眼间,一张绳网对准她的方位从正上方压下。
若凌不急不避,反而纵身疾旋而起,对绳网迎面而上,几道银光划空,绳网于刹那间四分五裂。
二人见神网已破心里不免一惊,若凌见势便知此刻正是摆脱他们的大好时机。媚眼之中闪过一丝狡黠,随即往一旁的大树翻跃而去。
黄衣女子则按一早计划好的立马纵身跃起冲她打出一掌。若凌有所感应急忙闪身飞跃到另一颗树上,躲了开去。
一声巨响,那一记掌风打断几根较细的树枝。在若凌稍作停留的片刻,黄衣女子不知何时绕于她身后。若凌转身正欲对敌,孰不知恰好吸入迎面扑来的白色烟雾,顿时觉得全身的力气一下子被抽走一般瘫软无力,从树上掉了下来。黄衣女子见势纵身跃下接住若凌下落的身子。
二人定下身形后,若凌显得有气无力,在失去意识前虚弱低语,只有身边的黄衣女子才可听到声音,以至其脸色瞬间煞白:“真没想到云鹤老鬼竟会传授于你‘松骨迷雾’。”
她究竟是谁?黄衣女子心中惊疑,背脊一阵发冷,正要追问,无奈怀中的人儿因身中迷烟而暂时陷入昏迷。
夜色寂静,闲云寺内暗沉一片,只有几间厢房仍亮着零星灯火。其中正包括美貌夫人的房间。
美貌妇人此刻在房里来回踱步,坐立不安。足足等了一天,现在都日落夕阳了仍没有半点消息,也不见三人踪影,怎不担心他们的安危?
“吱呀”一声门轴转动的声音,两个灰色身影出现在美貌妇人面前。不错,来人正是钟离两兄弟。
“这么晚才回来,你们没事吧?”美貌夫人关切道。
“放心吧,伯母,我们都没事。”钟离忆回答。
“没事就好。”美貌夫人放下悬着一天的心,说话间没看见黄衣女子,问道:“芸儿呢?她去哪儿了?还有若凌姑娘呢?”
“伯母莫急,若凌姑娘已被擒住,芸儿先将她带回去了。”忆解释道。
“今日辛苦你们了,天色已深快先房歇息吧。回去后,你们有什么需要的,我也会尽力办到。”
两兄弟互相看了看对方,略作思索:“多谢伯母,只是一时间我们想不起要些什么。”
“那就先欠着吧,日后想到了再说吧。”
“谢伯母,侄儿告退。”兄弟二人应声道别离去。
夜幕三更,太师府。
“咚、咚、咚”
不多时,一个守夜的家丁从里屋跑出来为来者开门。
“嘎……”大门打开,门外正站着一位容貌俊俏的男子,他的脸上不曾有一丝表情看不出悲喜,而眼神中始终泛着一抹忧伤,一身白衣飘然,平添几许凄凉。男子身后则站着两名侍从,手持佩剑。
看清来者的瞬间,那个开门的家丁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少爷,快请进吧。”
白衣男子应声进门:“没事的话,你也早些歇息吧。”
“是,少爷。”家丁余音未落,白衣男子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眼前的这位廿十有余的白衣男子正是太师府的大少爷、葛太师的长子葛轩。十年前,他奉旨出巡办差,途中不知遭遇何事,回府后性情大变,从此寡言少语、不拘言笑、性格孤僻。那段时日做事时常走神,眼神终是泛着那抹无名的哀伤。不论是外人或是府里的人,包括身边的亲人,他依旧保持着以礼相待,却不曾与任何人提及心中的伤痛。如今过了十年,他不会再像过去那样时常走神,然而对周围的人或事依旧提不起半点精神。
常言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还须心药医啊!而这味“药”怕是世间难求,除非奇迹惊现。
若要说当年之事无人知晓也不尽然,还有至今跟随于他的丁伯和两名侍从,他们不忍见少爷过多悲伤,所以绝口不对任何人提起那段往事。
同样的,自从那次不堪回首的经历之后,葛少爷便极少在家里呆着,常年在外办差。顺道游历当地的风景,借此舒缓心中积淤的沉闷。
清晨,闲云寺。
“多谢贵寺几日来的款待,打扰多日,如今也该告辞了。”美貌夫人含笑有礼。
“施主说笑了,来者是客,实属应当。”说话的是个十五、六岁相貌清秀的小沙弥。
“总之谢过各位师傅的照顾,这有一千两银票愿献于佛祖。”
小沙弥接过银票回礼:“施主如此慷慨、宅心仁厚,定会得到佛祖庇佑。”
“承蒙小师傅吉言,告辞了。”
“施主慢走。”
美貌夫人与钟离两兄弟一起上车,打道回府。
太师府,书房。
“咚、咚”房外有人敲门。
“是轩儿吧,进来。”听声音该是个中年男人,多半就是太师了。
推开房门,葛轩进屋低首行礼:“孩儿见过爹。”
“嗯。”葛老爷放下手中的案卷,起身来到葛轩身旁。
葛老爷已年过五十,十年来似乎没有太多改变,样貌仍是那么端详、俊朗,朝中任太师一职,多年来位高权重,乃皇上身边的红人。
“上回你主动向圣上请缨,奉旨办差,这一去便是两年,此次回京,你能否多待几日,你娘一直很挂念你。”葛老爷语气平和,也一脸的无奈啊。
“知道了。”
是啊,好久没在家陪伴亲人了,不知母亲与两位妹妹近年来过得可好?等等,今日怎么还未看到她们?
葛老爷似乎瞧出了他的心思,说道:“你娘这几日去闲云寺烧香,算算时日差不多就该回来了,有芸儿和钟离两兄弟陪伴左右,他们三人武功都不弱,没事的。至于琪儿,她回乡探亲去了,身边有丁伯护着,放心吧。”
“既然如此孩儿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如若没事,孩儿先告退了。”
葛老爷无言以对,点首示意。
看着葛轩离去得背影再次摇头叹气。本想与他商量一下成家之事,可作为父亲的他知道儿子的脾气多说无益,过去的七年里曾为他安排过多次亲事,却是誓死不从。还有他母亲也有过两次布局,没想到竟都让儿子识破,逃婚而去。
所以刚才已到嘴边的话,却生生卡在了嗓子眼,不知如何开口,只好再往肚子里咽。
黄昏之时。
“老爷,夫人回来了。”一个家丁跑到书房门外,气喘吁吁地向里面的人禀报。
葛老爷闻声,放下手中的书卷,走出房间与来此禀报的家丁一同前往大堂看望。
“芸儿,若凌呢?”
“安排在别苑,不会让人发现的。”黄衣女子自信道。
“很好,算算时日你哥也该回来了,正好把事办了。”美貌夫人为自己精心策划的如意算盘窃喜。
这几句话正巧被走到门前的葛老爷听了去,对她们的心思猜到了七八分,便上前插上一句:“湘蓉,你这么做是不是……”
葛老爷还未说完,葛夫人已听出他的心思:“老爷,你知道轩儿的脾气,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他都二十出头了。”
说话时葛夫人特地加重“二十”两个字,以示意葛少爷已到了成家的年纪。
幸好葛轩这时候不在家出去闲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葛老爷已受过儿子两次逃婚的打击不敢再多管,只得心中叫苦,不忍又是一声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