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左手画画
书名:活色声像 作者:桃11 本章字数:4207字 发布时间:2021-02-10

唐月耳朵酥酥痒痒,可还是一动不动,叶繁星走了,唐月继续闭着眼睛,想起过去的那些事,像电影回放一样出现在眼前。

叶繁星,唐月,林朗,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唐月学文,叶繁星和林朗学理,但是不同班。

叶繁星和林朗都考取了医学院,唐月从小学画画,她考去鲁美,唐月上大学后一有空就爱往医学院跑,她去找叶繁星和林朗玩,可叶繁星却总是嫌她太闲,因为叶繁星考的是临床医学八年制本硕博连读,课业非常忙,他又对自身有着极高要求,经常出了实验室就是去图书馆,根本没空陪唐月闲玩,而且她也看不惯唐月一副随性闲散的样子。

渐渐的,林朗和唐月越走越近,林朗和唐月的性格很像,都对学习不太感兴趣,似乎上大学就是按部就班的人生规划,对于未来,他们还真就没有想的更长远,总觉得走一步看一步,活在当下,乐在当下最重要。

唐月和林朗属于和谁都能玩到一起的人,所以随着大学生活的丰富多彩,他们的交际圈越来越大。而叶繁星却是不太喜欢和别人走的太近,可是一旦走近了就轻易不会散,他只是希望他和林朗、唐月的步调能一致,都能成为梦想中的自己,而不是把梦想当作没事闲聊时说说而已的口头禅。

看不惯的情绪积压到一定程度,大三的某一天,有一次唐月翘课去医学院找叶繁星和林朗时,叶繁星没绷住,很生气的问唐月,“你成天嘴里空谈梦想,然后不去付出努力,不觉得这样的梦想很廉价吗?”

叶繁星做实验忙昏头了,忘记那天是唐月的生日。

唐月怔怔的看着叶繁星,咬住嘴唇,努力把眼泪逼回眼眶,然后一把摘掉头上戴的发夹扔到旁边的草丛里就要跑,那枚发夹是十八岁过生日时叶繁星送给她的。

林朗拦下唐月,扭身和叶繁星打了一架,说叶繁星学成了书呆子,忘了旧时的情谊了,每个人的天性不同,爆发的阶段也不同,别觉得自己生下来就是王者,别人就一辈子都是青铜。

唐月冷冷的看着林朗把叶繁星打倒,然后叶繁星爬起来一拳挥向林朗,他们两人一边互殴一边争吵,唐月眼眶红红的大吼了一声,“叶繁星,我就是王者一辈子也带不起来的青铜那又怎样,每个人都有权选择让自己快乐的生活方式,你能做到不以别人意志为转移很好,但也不要妄想转移别人意志。”

唐月喊完就真的跑了,那以后她再也没去过医学院,林朗一有空就往鲁美跑,从来不问叶繁星去不去?

叶繁星觉得自己没错,然后当有一天听到唐月考去央美念研究生了,他的心脏像缺失了一角似的开始阵阵疼痛。

叶繁星疼痛难忍后和导师请了一天假去央美看唐月,他以为唐月不会见她,可唐月见了,然后在叶繁星提起大三那年的事时,唐月说都过去了就别再提了。

唐月盛情招待了叶繁星,和室友们介绍叶繁星是她学生时代有名的学霸,唐月和室友们花式夸叶繁星,却不提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只说叶繁星是同学们眼中的天之骄子,是朋友们心中的王者,是天上落下的繁星,学成名就时便是拯救人们病痛的良医。

叶繁星想说过去,唐月却不提过去,她说已经过去的就翻篇,提未来才更有意义。

后来林朗也去了北京,有空时会和唐月把北京的大街小巷走个遍,四处搜罗好吃的地方,他们会邀叶繁星有空去北京玩,说要带他体验人间烟火,可叶繁星越来越忙,再也没去过北京。

不过,叶繁星自从北京回来后便经常给唐月发信息,每日早晚都会发上几句话,比天气预报都准时。

工作后,叶繁星比上学时还忙,却也没舍弃和唐月早晚闲聊的习惯,虽然大多时候他们都是各说各的,从来不深入探索某个话题,但他们确实是互相关心着彼此的。

有的时候,叶繁星称呼唐月为艺术家,但从来不问她梦想实现了吗?唐月会调侃学无止境的叶医生,什么时候才算走上人生巅峰啊?

胡思乱想了一下午,连云姐叫唐月去斗地主,唐月都提不起兴致,直到晚上用餐时间,唐月才从床上爬起来。

深深呼出一股浊气,唐月低头看看自己的右乳,那块有个刀口是叶繁星给她留下的,覆盖了“昨日的伤痕”,也救了她一命。

叶繁星下午出了一会儿门诊就上手术台了,等下手术台已经错过晚饭点了,他连手术服都没脱就往唐月病房走。

唐月盘腿坐在自己病床上,面前的小桌子上放着两份饭菜,两双筷子,她无聊的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望望门口。

叶繁星走进病房后直奔唐月床边,蹙眉,心疼道:“都六点多了,怎么不先吃?”

唐月捏着鼻尖,嫌弃道:“我中午吃撑了,还有,你快去换衣服,我都闻到你身上的血腥味了。”

其实,哪有什么血腥味,唐月就是觉得叶繁星这么心急着过来,让她有点不好意思了。

纪晓棠识趣的溜去云姐病房给叶繁星和唐月创造空间,看护已经让唐月给辞掉了。

叶繁星回来时又拿来一个精致的双层饭盒,唐月左手臂支着头,问他,“我订了好多,你还自备,你是有多能吃啊?”

叶繁星勾起唇角,“这是我中午的时候在外面订的晚饭,你看看合不合你胃口。”

唐月打开饭盒,上层是她一直喜欢吃的焦糖排骨,下层是虾米冬瓜排骨汤。

“叶医生是想把我养肥了好过年吗?”唐月娇嗔的说着,手下可没含糊,夹起一块焦糖排骨就扔进嘴里,甜软适中,唇齿留香。

“你这么瘦,要想养肥了不得吃掉一个养猪场才能成功啊。”叶繁星打开唐月给他订的饭菜,是他爱吃的素食,清淡不油腻。

焦糖排骨太好吃了,唐月没功夫和叶繁星斗嘴。

“少吃点,也喝点冬瓜汤,你尝尝,这家做的虾米冬瓜排骨汤特别清鲜。”

看见唐月吃的开心,叶繁星特别满足,他们彼此的口味虽不同,但却一直记得对方最爱吃的是什么。

水足饭饱,唐月和叶繁星要求道:“我要画画。”

叶繁星想着唐月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适当画画画也是可以的。

叶繁星答应唐月明天就给她拿画画工具。

“你今晚就去给我买呗,我晚上就想画。”

“今晚?有这么急吗?”

唐月俏皮道:“急啊,灵感来了挡也挡不住。”

说风就是雨,叶繁星没辙,只好开车出去把唐月要的画画工具都买回来,还给她买了一个画架,一把沙发椅。

唐月开始画画,叶繁星细心的为唐月垂落在额前的碎发别上那个姹紫嫣红的月亮发夹。

唐月没有拒绝,叶繁星总算安心了,心脏丢失的那角终于回来了。

唐月让叶繁星陪在她旁边看病历,叶繁星点点头,却不知他专注认真的样子已经被唐月画进画纸里。

等叶繁星注意到时,唐月已经落下最后一笔。

“你画的是我?”

“不然呢?”

“可你不是只画水墨画的吗?”

“那不代表我不会画人物啊。”

叶繁星想要把唐月画的画收藏起来,唐月却不给。

“你不是给我画的吗?”

“谁说画你就是给你了,你这是什么逻辑?”

叶繁星笑了,“那敢情你这是想留着自己看?”

“少自恋了。”唐月耳朵都羞红了,撵叶繁星快点回家,正好这时纪晓棠回病房了,叶繁星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唐月把画好的叶繁星发到新建的医生护士群,他们看过后都盛赞唐月画的太传神了,让唐月再多画几张,他们好做成叶医生的专属视频相册播放,想想这些舔颜的粉丝都得蹭蹭跑来挂号。

唐月懵掉,“没病也来挂号?”

有人回道:“没病可以体检啊。”

叶繁星五官硬朗立体,比较好画,就是场景构思上比较费神,没有实体人物在身边给她看,只好回忆一下以前在图书馆里和实验楼前见到叶繁星时的场景了,还有那天手术时,叶繁星拿手术刀的样子……

唐月不知不觉画到半夜,第二天胳膊酸胀,右乳也开始微微胀痛。

叶繁星知道后,检查一番告诉唐月要多休息,劝她还是先不要画画了。

叶繁星以为是昨天画的那张画导致的,却不知是画了十张画导致的。

叶繁星每周只出诊一天,今天轮到他们科主任坐诊,可是上午却有好多小姑娘来护士站指名要找叶医生看病。

叶繁星不明所以,后来逼问唐月的管床护士才知道他们有一个新建的医生护士群,专门是提供发视频素材的群。

唐月的管床护士和那个女医生一样,都是和叶繁星念同一所大学的,只不过管床护士只是单纯的挺星粉,不是喜欢叶繁星这个人,人家早结婚生娃了,而且因为之前家里人手术是找叶繁星给做的,恢复的很好,一直打心里很感谢叶繁星,加上家里人有时候会让管床护士代为向叶繁星咨询一些问题,所以,叶繁星和管床护士算是对话比较多的,也比别的同事更熟稔一些。

叶繁星知道缘由后非常生气,他去找唐月,禁止她再为群里人提供素材,“你就消停的给我等着放疗,不要再折腾出什么事来,伤口恢复不好,就放不了疗知道不?”

“我为什么还要放疗?”唐月以为自己马上就可以出院了,可偏偏还要放25个疗,这让她很崩溃。

“月牙,你听我说,你之所以能够保乳手术,是因为病灶单发且较小,分期比较早,也幸亏你发现的及时,类型又比较好,恶性度较低,所以保乳后无需化疗,只做放疗即可,这已经是最理想的治疗方案了。”

“可是为什么是25个?可不可以减少?”唐月觉得这个治疗时间太漫长了。

“放疗是每天进行一次的,需要五周,每周五次。月牙,你去问一问,那帮化疗病人,四个疗,六个疗,还有八个疗的得需要多长时间?真的,你就忍一忍,再坚持一个月你就赢了。”

叶繁星当时都为唐月捏了把汗,他就怕如果活检结果不理想,唐月手术后既得化疗又得放疗,那他估计以唐月的性格,肯定坚持不到最后,化疗就得给她化跑。

“叶繁星,可我不想放疗,我害怕。”唐月不是没上网查过化疗和放疗的区别,化疗和放疗都有哪些反应,她好怕被烤的外焦里嫩。

“我陪你,不要怕,月牙是最坚强的姑娘了,你可是风风火火的女汉子啊。”叶繁星也舍不得唐月受罪,可又能怎么办呢?这个罪他替不了,他抬手温柔触摸着唐月毛茸茸的头顶,耐心哄道:“我会陪着你,陪你去战胜病魔,答应我,再坚强一点好不好,我们一起冲破最后一关。”

唐月慢慢放松身体,平静下来,她不自觉的依偎在叶繁星肩头,纪晓棠看着这一幕想哭,捂着嘴背过身子面对病房门,却看见林朗站在那里,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林朗。”纪晓棠惊喜的叫出声。

闻言,唐月和叶繁星分开,换上一副轻松的笑容对林朗说道:“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都要出院了。”

刚才叶繁星说的林朗都听到了,他很心疼唐月,同时也敏锐的察觉到唐月和叶繁星之间似乎变得比以前更好了,是比很久很久的以前更好了。

林朗不想失态,只好努力微笑,“是啊,我回来了,并且可以陪你待好长时间,你又可以随意使唤我了。”

唐月又恢复成以前没心没肺的样子,对叶繁星和林朗使唤道:“都中午了,你们快去给我和晓棠打饭去,今天我们四个中午一起吃吧,哦,对,还有云姐,我们把她也叫来。”

林朗虽然不知道云姐是谁?但还是顺着唐月的话道:“好,你高兴就好。”

叶繁星总觉得那个云姐一副很精明的样子,不太想让心思单纯的唐月多和这种人交往,可林朗太会做人,他也只好把反驳的话吞回肚子里了。

唐月右手不能画画了,于是想用左手画画,反正她从小就试过左右手一起画画的,当时自由切换的还很顺畅。

只是后来慢慢习惯了只用右手画,就很久没用过左手画画了。

唐月看看自己的左手,希望它能争气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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