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足崖边,能看见底下的湖水清澈带蓝,当是鸳湖。
“杜兄弟,我们下去吧。不过,得尽量贴着崖壁飞行,可不能惊动湖面半点。”
本二又不忘叮嘱道。
“这是为何?”
早就想问了,湖水无法探底,明显有古怪。
莫非,也藏有一种法器?
可,湖面偶有波动,分明是水体。用红白小手稍触,与水的感受并无区别,只是无法探底。再说,隔壁鸯湖的水还是浊色,更表明,湖是真湖,只是含有诸多杂质而已。这个倒不急,待安静下来,问问二郎见解,或能知道一点。
“嘿嘿,湖面禁飞原因,这可是绝秘,就算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何况,我也不知道呢。而除了禁飞,任何人也不能出现在湖面上空,或抛掷任何物体于湖面……反正,后果很严重。你当两湖范围全是禁地就对了。”
这果然是秘密。
岂不意味着安乐营,见不得人,不是什么好地方!
说不能惊动水面半点,确实也惊动不了。
湖面隔着崖壁有数丈之远,而崖脚相接处,覆有杂草丛生,就是想落水也难。
缓缓降下,稍瞅附近,只有面前一处洞府,倒也清静。
洞口很大气,该是按兽人鬼的体格开凿,而洞前的石刻清晰表明,这里便是乙字一号洞府。
看着本二将黑牌插入崖壁上的一个小孔,洞门便被打开。
而木牌又被“弹”出,简直像被人为操控一般。
收好木牌,跟着本二进到洞中,才陡然感觉,其内又黑又凉。
除了凉快许多,眼前还似起雾气,不禁奇怪。
不过,凉快过后,随之而来的浸润之感,流遍全身,接着,稍存的疲意和倦意也消去无踪,竟多出神清气爽之感,犹如发自肺腑。
就好比炎热夏天,躁热身体突然泡进一口泉眼当中一般。
这便是好处?当真立竿见影!
连本二也似爽快得骚嚎一声——哦!声音悠长,似美妙无比,倒显得有点夸张。
稍看洞内空间,抵得上一间较大茅屋,而石壁浑然光溜,有如镜面,真不知如何开凿出来。
来不及体验更多好处,便急于同本二坐谈起来。
本想从对方口中套问点信息,不想,本二根本守口如瓶。
最后,所获消息有限,倒是自己费了大力气,说了个较大谎言,才将如何发现嫌疑人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当然,在谎言中,这个嫌疑人自然是从平断山城传送过来的自己,而自己则是以项坚的身份出现。只不过虚编了,自己这个项坚结识陶文奕一事,然后被举荐成功,成为了掌刑判官……这些倒不重要,草草几句便略过,重要的是私函上要拿的嫌疑人,只有自己这个项坚,才知晓踪迹。这次过来,便是要给香为公通风报信。
所以,若香为公知道自己前来的消息,必会第一时间寻上门来。
毕竟,从本二口中已得知一点,正是因为元二一事,香帅压力极大!
这两个月里,他已在平断山城主导和计划了几次行动,却仍没找回失去的珍宝。珍宝,果然有之。只是,恐怕,除了香帅等极个别知情者,无人能知为何物!而行动之一,便包括之前听闻的惊天大案!只是此案过后,姓香的已将郑典狱等人狠狠得罪过。结果,郑典狱清清白白,仍在任上。倒是此事不小,连地府都有传出。
消息只有这些,但不得不联想到,巡冥物使的到来,未必不是替香为公做善后工作,甚至,也是为了珍宝而来!也就是说,他的到来,仍与自己撇不开干系!只怕,待顺路处理了与蒋城隍的个人恩怨,其下一站,多半便是平断山城!
不过,这些事,既不好也不能打听详细,现在更无法顾及,只能如此听过便罢。
至于月儿的下落,根本没法问,但围绕事情起因,元二被刺,及珍宝丢失,却知道一点后续。
受伤的元二,就在安息宫内,至今未醒。
对了,回三也在此宫。
已知道,安乐宫就在鸳湖之底,而安息宫,便在鸯湖之底。
当然,安息宫的叫法,只是不久以前才约定俗成。不久以前,本二称,也就几百年前吧,附近上百冥郡,越来越多的受伤鬼将或差人,被挪至鸯湖之底,才改成此名,实则还是安乐宫的一部分。
眼见本二离去,丁贵的所有希望,便系于他身上。
因为,住在石崖的贵宾不少,但能进入安乐宫的却很少,不仅自己面见香为公需要信物,就是其他来访的大人物,如城隍,土地,及典狱等,要进入安乐宫也得凭信物,才被许可。
一时颇感困惑,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会有此规定,而这里到底算什么存在。
须知,自己好歹是一个判官之身,居然连续在外围岗哨处吃瘪。若换成殷一统在传送堡,只怕得当成祖宗供下吧。可见,这里一定也是冥地机构,却又不同于一般冥地机构!
红白小手稍探,便将周边洞府,皆探查了一遍,倒是弄明白了其分布规律。
准确来说,两边崖壁上的洞府数量相当。在鸳湖一侧,与湖面齐平的第一层洞府,便是甲字房,有十八间。往崖上约莫丈把远的所在,相互错开,至少保持十五丈开外,便辟出乙字房,同样十八间。再往上,则是丙字房,十八间……以此类推,直到崖顶附近,有癸字房,十八间。
至于剩下的一半洞府,便开在对面崖壁,分布规律相当。
为何甲字房和乙字房距湖面,相隔丈把远,却被称上好洞府呢?
其理由,也很意外,简直连震惊,都不敢发出!
据说,两湖很不一般,猜测可能会析出浓郁的——阴气。
没错,便是地府里最常见的浓郁阴气。按褐袍老头所言,当是金石之气及月气含量极为丰富的气体。本二可不敢实言,只是最后才有如此暗示。听说,这可能便是鸳鸯湖的最大机密!而洞府中致人舒适的原因,便是阴气。其浓度越高,则表示越是上好洞府。洞府开辟处,便是阴气浓郁处。
这么说吧,甲字房的阴气浓度,可能不及地府阴气浓度之百一,而冥地的阴气浓度,又不及癸字房之百一。
至于癸字房与甲字房对比,却没有这么大悬殊,只有十倍差距罢了。
若去到甲字房,那身体感观,又当有所不同吧。
但,月儿正处在水深火热当中,可没心思去体验这些。
主要还是自己并没修炼需要吐纳的功法,似乎阴气,用不太上。
“你被骗啦。”
还在咀嚼本二的消息时,二郎已现身而出。
他随意吸嗅几下,便“大放厥辞”。
倒不意外,正想和他商量商量。
“被骗了什么?”
每次对方一现身,就能看出自己的不足,似乎,显得自己太愚笨呢。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体验,既盼对方说得不对,又不愿对方胡说。
“那个丑八怪告知,阴气是来自崖底呀,其实不然,这些阴气,明显是来自湖泊!不信,你自己查探一下啦。”
原来是这个,那还好。
自己此时此地,正有淡看阴气的想法。
阴气又怎么样,只不过让自己感觉舒服一点,或者对自己神魂有点好处,可比仙阳却差得多。
不过,自己以前可无法查探冥地气体,除非是气味或气息,有形迹可循……现在阴气浓郁更多,会不一样吗?
马上,红白小手便被驭出,先探遍洞内,又直透石崖。
很快探到崖底,均没什么感觉。
也就是感知中,只有冰冷且繁复的石头纹理,却不知哪些是有阴气流淌过,哪些是自然石头。
“哦,你是不是该探一下阴气的特点,才好去查其源头。”
二郎似也意识到这个问题。
“不行的,我对气体的感知并不明显,又如何知其特点。”
“也简单啦,你只须试一下,将红白小手化成巨网,注意感知,在停留一段时间内,另你感觉舒适的,必是阴气流淌所在。”
咦,这倒是个好办法。
阴气的滋补之效,在入洞适应后,便不再明显。这就好比仙阳的滋补,一旦神魂没有新的消耗,当然感觉不到仙阳的消耗。而这也是因为,自己一直处于阴气密布的洞府中,感知被加倍麻弊了。现在想要感觉不同,当然要比对其细微差别。而比对的最好方式,便是一边感受阴气,一边感受正常的冥地气息。
想到便试,红白小网迅速铺开。
不过,查探半天,却也没得出肯定结论,反倒认为,阴气根本就存在于整个石崖上。
只不过,在不同高度,阴气浓度有差异。越低,浓度越大,哪怕深入地下也如此。
也就是说,若在石崖上的任何地方开出一个洞府,都会有阴气滋补。
若愿意,可以挖到地底,便全部都是甲字房!
这和褐袍老头说的阴气极浊极沉,倒很符合。
但气馁的是,探查只能在石崖范围及深度不过数十丈以内的地底进行,更深处及与两湖相接的地底,仍然只能感知到无穷无尽的重复纹理及躁点或杂质。更深处,可是已达到五里的粗略感知,仍是一样感受!而地底五里,几乎便是意念小手查探的极限了。
“二郎,你之前不是说有办法,能助我探到湖底吗?是什么办法?或者,你直接探查一下?”
阴气出自哪里,自己是探不出来了。
而显然,二郎是有办法探知的。
“你急什么啦,我这不正教你怎么查探嘛。我的灵识不是只能探到里许之距嘛,显然距离不够啦!你以为我没探过吗,哼。”
呃,原来二郎已经探过。
但,里许的距离,也探不到湖底?难道和石崖地底一样深?
那自己,就算没有古怪,岂不也难探到湖底?
“别管啦,你再试试碎心粉的阴气感知效果啦。若实在不行,我们便试另一个办法。”
好吧,碎心粉的确可以感知到驭气成墙,但那是法力造成的气墙,现在阴气么,却根本没有法术加持……
不过,试试也行。
下一瞬,红白碎心手又化成一张巨网,几乎将石崖长廊横向截住一小段,有里许长,两边与两湖相通。
但碎心粉有限,只能十分分散地暴露于网上。
静候片刻,还是没有感觉到,想象中该有的气流划过碎心粉的现象。倒是碎心粉暴露于外,居然像被嵌进石崖内,被红白手裹住后,还要费较大力量,才能收回。
这也很好理解,碎心粉本就是微型的微型实物,本质也是粉末,凭空暴露于石崖之内,当然会呈现被“卡住”的状况!
那不用多说,碎心手同样也过不了回音石一关。
咦,当收回一撮碎心粉时,却感觉碎心粉外表似由灰色变成了黑色。
快速收进脑洞时,发现更加明显,原本该成银色的碎心粉,居然黯淡了不少!
它们表面是多了什么?似有不小的重量?
“哎呀,还能是什么,自然是阴气留下的痕迹!甚至,就是阴气中的某一气体,凝结而成。因为这期间,只有流动的阴气,才能划过静止的碎心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