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豆连滚带爬冲出舱门,看见小青落在甲板前端上,连忙蹲下来喊:“小青回来,给你肉虫子吃!”
小青偏偏头,不理她。
漓豆又喊:“小青回来,梳梳头发梳梳尾!”
小青仰头学说“梳梳头发梳梳尾”,慢慢向漓豆这边走来。
忽然,身后响起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鸟!高雅的经书不念,尽学庸俗到泥的乡村俚语,哼!”
这最后一声“哼”,彻底把小青惊飞了。只见它扑的一声飞起,飞到邻近客船的桅杆上,站在横木上一动不动。
漓豆双眼喷火转过头来,对那阴阳怪气的陈语诺说:“你赔我小青!好不容易哄回来,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陈语诺撇撇嘴:“不过一只鸟,又俗又丑,飞就飞了。京城的花鸟市场随便一只都比它好!”说完转身往回走,没想到一下撞到舱门门框上,“嗷”的痛叫一声,紧紧捂住额头,跑上二楼找陈老夫人撒娇去了。
再说回甲板上,漓豆见小青飞到邻家船上桅杆,一下子慌了,跑到船头对着它大声哀求:“小青,快飞回来,船要开了!”
话音刚落,“嗙嗙嗙”三声铁梆子响,邻船缓缓开动。
漓豆急得跳脚:“小青,快飞回来,快飞回来!”
这时彭旭祥把小蓝拿来了,教小蓝说“小青回来!”。
小蓝也急了,一叠声呼唤。
桅杆上的小青觉得脚下在动,见势不妙,很想飞回来,但是向下看了看,好高,好恐怖呀!
漓豆伤心地跪倒在甲板上,向小青伸出手,呼唤着它。
邻船继续开动,也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顺着这边人的目光,看到了桅杆上的鹩哥。
当然,一艘客船不可能因为一只鸟而延误开船,而且看情形即使船停下来,这只小鸟也未必肯飞下来。
漓豆泪流满面地看着小青,眼神满是诀别。
忽然,耳边一阵风过,只见一道白光落在邻船的舱顶,才落下又迅速飞起,直向桅杆飞去。
只见白光掠过桅杆,又稳稳落到邻船甲板上。
众人看时,原来是一位白衣翩翩的公子,只见他一手背在背后,一手握着小青,笑眯眯看过来。
微笑太暖了!众人皆有瞬间失魂。
漓豆站起来,抹一把泪,说:“谢谢这位公子!麻烦您照顾一下小青,我会想办法把它接回来。”
她以为这位公子是邻船的乘客,正乘船离开。
谁知公子笑容漾开,双脚蹬地,一个跟斗翻过来,瞬间落到她旁边的甲板上。
“哇!”两船很多人目睹这精彩瞬间,不约而同拍起了手掌。
白衣公子来到漓豆面前,伸出手,手心里正是小青。
漓豆的目光一直在小青身上,这时赶快小心翼翼接过来,捂在胸前:“你这个小捣蛋,跑什么呀?这是在船上,我根本没办法追到你!”
小青撒娇地把头埋进她的衣服里,“姑姑”叫两声。
这时船已经靠岸,但是大家无心上码头去,都在看漓豆和小青。
甘政祺把小青的笼子递过来,漓豆连忙把鸟放进去,将笼门牢牢关好,点点小青的脑袋:“你再跑,你再跑!”
再转身欲向白衣公子道谢时,却惊呆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楚亭君!
楚亭君见她目瞪口呆的样子,有点疑惑:“这位小哥,见了我为何如此惊奇?”
漓豆想:糟了,千万不要让他看出破绽!连忙深呼一口气,说:“我不是惊奇,我是为公子精湛的轻功所惊呆,更没想到,公子容颜更令人惊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长得人神共愤吗?”
楚亭君被她调侃,心情大好,也调侃说:“多谢夸奖,你这个小哥可不要乱惊呆,会落人口舌的。”
会被人怀疑为断袖的!
漓豆的两颊不争气地热了:“公子愿意为区区漓豆的区区小鸟,亲力亲为,漓豆感激不尽。公子有什么需要漓豆做的,尽管提出,漓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楚亭君摆摆手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好了,拿你的宝贝回船舱去吧!”
漓豆用一闪一闪的眼睛看他:“真不要报酬?”
楚亭君心神一动:“既然小哥这么有诚意,那报酬先记着吧,等哪天我需要再找你取。”
漓豆想:“哪天”?“哪天”我肯定隐居寂寞山林了,你去哪找我?
于是说声“多谢公子”,不再久留,提着小青回住舱教育去了。
韩氏同盟的其他三人自然跟着回去。
楚亭君看到二楼舱口站着陈宝是等人,连忙步上几级楼梯,拱手道:“见过陈公。可否借一步说话?”
陈公点点头,往大舱走去。楚亭君跟上。
丫鬟奉上茶,陈公挥挥手,丫鬟退出去并关上门。
楚亭君站起来,恭恭示礼作揖:“晚辈楚亭君。”
“哈哈哈!”陈公大笑起来,“小将军来得好快!刚才看你身手不凡,就知道必有来头,没想到是楚小将军!”
楚亭君行礼说:“当不得大人夸赞!”
“楚小将军从何而来,要到何处去?”
见陈公明知故问,楚亭君也不含蓄:“晚辈从京城而来,希望能陪陈公一段水路。”
陈宝是又大笑起来:“哈哈哈,什么陪我?你是为你表哥而来吧?”
楚亭君再次站起,彬彬行礼:“正是为此事,晚辈大表哥亟待陈公救援!”
陈宝是说:“小将军消息倒是灵通。不过如今我还在半途,而且现在很多事情瞬息万变,我到京城之后还不知到底如何。所以实在无能为力,抱歉!”
楚亭君也不气馁,淡淡一笑:“在下久仰陈公,如今机缘巧合,有幸同路,希望能向陈公多多请教,还望陈公不吝赐教。”
陈宝是亦是玲珑之人,他与楚亭君两人素味平生,心知楚亭君不死心,想借同路加深了解,最终达到说服自己的目的。
他也是爱才之人,对楚亭君的第一印象极佳,因此回应说:“我们这艘客船已经满员,你我如何能同路?”
楚亭君说:“不瞒大人,晚辈这次带了自己的船,随从都在那船上。晚辈希望每天能够前来向您请教。”
这时船缓缓开了,陈公向窗外看去,果然看见一艘小客船紧紧跟在后面,心想这楚亭君如此大手笔,也算有诚心,就答应了,说:“既如此,也不说谁请教谁,你我一起谈天说地也是好的。”
“多谢大人照应!”
“你可于早上巳时过来,我们两人喝喝茶。我也想多听听军中见闻。”
陈公这是把早上的茶话会时间改为两人密谈。
这样楚亭君晚上在自己的船歇息,上午巳时就过来和陈公谈天说地。听说下午以及晚上还有茶话会,他也前来插队旁听。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