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2)
书名:祂们的骗局 作者:发花奶 本章字数:2621字 发布时间:2023-05-19

第二十八章(2)


原本在行动之前,亚伦只是把刘小姐的方法论作为基础策略,如果自己足够幸运的话,合适的策略吃正合适的人,他想要的信息便会手到拿来。但如果那名妇女尚有丝许批判性思维在体内作祟,那就可能需要动用到真实领域中的外勤人员来动些真格了。

结果,和妇女的接触比幸运的情况还要顺利,但亚伦却觉得眷顾自己的并非幸运女神,而是奇勒本人。他严重怀疑奇勒也是使用刘小姐的方法论来办事的,而且在行动之前还极有可能先对该名妇女进行过深入的人格调查,最终发现她是一个深陷反塔西佗陷阱的人,于是选定了她作为自己的行动对象。她是一个会简单听从并积极配合官方论调的人,奇勒向她展现公安身份她就会配合,奇勒以公安身份向她叙述的案件故事她就照单全收,最后,奇勒告诉她出于社会稳定的考量不要对外传递案件信息她也乖乖顺从。最后的最后,奇勒以一句叮嘱:“可能过段时间会有人来向您确认调查过程,您只需要如实地回答他们的问题就行了”,不费吹灰之力地顺利完成了向亚伦的信息传递。

根据妇女配合两位监督人员的考核工作所提供的信息,奇勒早前与她的接触是基于对一宗金融犯罪的追踪调查的名义。故事大致是这样的,在2014年10月24日,有21个人一起组建了一个诈骗团伙,他们以向普通投资者兜售虚假国外金融产品的方式大量套取美元,用以全球化地购买海外资产。由于他们的规模不断扩大,截至现时已经使国家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外汇损失。国家对这个团伙的犯罪行为早有察觉,数年来采取积极行动破获了不少下线组织,但始终无法触及核心成员。如果任由这个团伙持续运作,有可能招致国家利益产生严重损失,这种损失甚至会比2003年的非典型肺炎疫情所造成的社会损失更加可怕。因而国家转换了策略,以低调姿态布局追踪原始线索,务求汇聚完整信息把核心团伙一网打尽。其中一部分信息显示创始成员中有人过去曾与妇女住所所在的地址周边有频密的交集,于是相关的办案小组便派人来收集有用信息。

与妇女住址相关的本来就是模糊信息,她最后并未能提供明确线索,但她依然获得办事警官对其配合工作的感谢。

对于这个故事,添的第一反应是觉得对2003年的非典疫情的提及显得相当突兀,一来是因为自然灾害所造成的社会损失很少会在严肃论证中被拿来与人为驱动的经济运作相提并论,二来是当年的疫情其实并未对中国的整体国家利益造成严重损失,甚至有学者认为其造成的损失在长期视角中可以忽略不计。“这是一种隐喻,还是只是奇勒怕那名妇女没有经济概念,而拿她可能更有切身体会的事情作的比喻?”添提出如此疑问。

“这是一种提示的可能性更大,”亚伦说道,“因为让妇女意识到那个所谓的犯罪团伙所造成的影响有多么严重并不是奇勒的重点,他的重点是让她配合自己的问话,如无意外这点在两人接触的初始阶段已经达成了,除此以外,奇勒并不需要妇女有任何后续的自主行为,因此他不必刻意让妇女对这个故事留下任何主观印象,必要的故事逻辑他只需轻轻带过即可。”

添对此观点表示认同。

“但我认为应该忽略这个故事的具体逻辑。”亚伦又说。

“为什么?”

“因为从刘小姐办事准则的角度来看,没有必要的内容细节就等同于干扰信号。如果奇勒真的基于反塔西佗陷阱的方法论对他的行动对象进行过筛选的话,那他就知道妇女基本上不会质疑他的说辞,所以他只需要把有用的信息点通过一个大致合理的故事简单串联起来传递给我们就可以了,而没有必要考虑故事逻辑是否完善。逻辑链条是信息加密的必须,由于真实信息是通过加密隐藏于完整信号当中的,所以加密方式必须要能以明确的逻辑链条把真实信息还原出来。但假如没有了加密的需求作障碍,想要传递的信息点就只需要陈列在简单的字面意思上就可以了,这样能最大限度地避免收信方的解读错误。所以,奇勒想要传递给我们的信息很可能就直接体现在他那个故事的某些关键词上,最多不会超过一个句子的自身逻辑上。”

“全球化。”后座的康妮终于打破沉默。

“什么?”添问道,他只是听了亚伦对故事的大致概括,并不知道妇女原话中的具体用词。

“那个女人刚才说,诈骗团伙套取了美元后,‘全球化’地购买海外资产,这是用词不当啊,她应该说‘全球性’地购买海外资产,又或者是在全球购买海外资产才对。虽然在纯粹的语法规则上,‘全球化’和‘全球性’这两个词都可以在后面加上个‘地’字变成副词,然后用来修饰‘购买’这个动词,表达一种怎样购买的意思。但从具体语义上看,‘全球性’是一种状态,指的是在全球范围,而‘全球化’指的是一个过程或一种运作模式,而且在当代语境中它已经成了一个专有名词,所以几乎在任何语境中,‘全球化地购买海外资产’都是一句病句。一般人并不需要什么语法知识才能做到用词准确,‘全球性地购买’自然而然就读着比较顺口。”

“我猜她不但不会考究语法知识,她也不懂太多经济学知识,奇勒的筛选条件当中应该包含了这点,她可能在新闻媒体上听过全球化和海外资产这两个词,但多数并不知道具体指的是什么。”亚伦说道。

“那她对奇勒说的故事的理解就仅限于知道国家正在全力打击某个犯罪团伙,关于故事的细节她只是复述奇勒的原话,但奇勒可不会犯‘全球化地购买’这种错误吧,所以我想这是他刻意提示我们的关键词。”

“这的确有可能,起码这个词所指代的尺度,是与共同党的目标相匹配的。”回想起贝兰托尼早前的讲述,亚伦觉得添的这句话挺符合刘小姐那招旁敲侧击的思维,他发觉在世保局成员的行动中,大家都总是自然而然地以刘小姐的理论为指导思想,这让他忽然前所未有地意识到刘小姐在世保局运作体系中的重要性。

“2014年10……24……”这些精准的数字对康妮来说同样显得突兀,她轻声念叨着陷入沉思,“21个人兜售金融产品……”她摇摇头,“套取美元……全球化地……”

亚伦拿出手机,“或许我们可以搜索一下关键词。”他说罢先把那几个明确的数字输入搜索引擎。

“亚投行!”康妮突然说道,几乎在她说话的同时,亚伦的手机上显示出一列搜索结果。他输入的词条是“2014年10月24日,21成员”,排在首位的是一篇新闻报道,标题是“21国在京签约决定成立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他把手机屏幕向康妮展示,以确认她的推断。

亚伦点开那个网页,那是中央政府门户网站的一篇新闻页面,发信时间显示是“2014-10-24 14:42”,第一段的内容是,“新华社北京10月24日电(记者 韩洁、何雨欣)包括中国、印度、新加坡等在内的21个首批意向创始成员国的财长和授权代表24日上午在北京人民大会堂签约,共同决定成立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标志着这一中国倡议设立的亚洲区域新多边开发机构的筹建工作将进入新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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