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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妮渐渐醒来,她很久没有睡得那么舒坦了,自从为奇勒工作以来,长期要为他处理各种繁琐枯燥的事务,弄得自己腰酸骨痛。虽然她工作得还算相当愉快,但身体是诚实的,你最多能感到痛并快乐着,但痛感是无法被快乐抵消的,康妮大概在16岁左右得知这个道理。具体时间地点她早已记不清了,费点儿劲应该能从脑海深处挖掘出来详尽资料,但有什么必要呢?总有更好的石头在前方的海滩上。
说来最近自己认识了个叫亚伦的就挺不错啊,只是从外表看不出对方的年龄,但年龄从来都不是她看重的因素,即使奇勒的年纪对她来说也没有问题,只是自己对奇勒只停留在仰慕和尊敬,未能突破春心的界限。虽然初见之下亚伦没有奇勒那种风度翩翩的震慑魅力,但他眉目清秀,面带灵气,又带点闷骚,相处下来还能体会到他让人舒坦的气质,有点像《黑客帝国》里的基努李维斯。她总是被那种“the one”(意指注定的那位)式的人物吸引,除了让自己尝试痛的初体验那位,那是她就读学校的不知道哪种球的球队队长,威猛矫健,器大活好,只是他算不上海滩上的好石头,应算作大麻石。
但亚伦是在哪里认识的呢?自己和他有过亲密接触没有?可能对象太新了,她睡意朦胧地一时记不起来,先别管那么多,难得趁着奇勒出差自己一觉安睡至天亮,还是多享受一会床上时光吧。
自己的床真是舒服,柔软当中回弹充足,让康妮仿佛体验到回到宝宝时期躺在床上的感觉,她当然知道这种感觉只是自己想象所得,无人能保留宝宝时期的记忆。她发出了慵懒悠长的“嗯”的一声,那是喉咙伸的懒腰,女人喉咙的功能总是比男人丰富得多,要不怎会称之为“深喉”呢。正当她想转身,却在脚踝处迎来一股巨痛,好像被硬物撞正脚眼骨。
她一下子清醒过来,眼前却一片漆黑,她想挪动身体,才意识到刚才的痛楚是由卡住自己双脚的硬物带来的,她立马记起了早前的处境,放什么假呀,她正在经历生死逃亡呢。如今看来已落在了敌人手上,她内心十分惊恐。最让她害怕的其实不是死亡,在她写出文明具有反生命的特性时她就发现自己天然地对死亡缺乏郑重的恐惧,但她却十分恐惧痛楚,女子人家嘛,谁不怕痛呀。一想起自己有可能遭受敌人严刑拷问她就害怕得不得了,她仓惶地伸手去摸脚上的硬物,果然是一把厚实的铁锁,电锯惊魂的情节立刻在脑中上演,她再也禁不住失控的情绪,发出了混杂着干哭和女人说不要的哀嚎叫声。
叫着叫着,康妮发现有把声音在和自己抢占频率,她稍为调小自己的音量仔细聆听,声线还如此熟悉。
“康妮,康妮,……”
原来是亚伦的声音,这下他更让人感到舒坦了,康妮激动地回应,“亚……亚伦,是你吗,真是你吗,是不是你呀……”
“是我,是我,你冷静点,不用惊慌。”亚伦的声音带点温柔,其实他自己也是放下了担忧。见康妮冷静下来,他便问道,“你有受伤吗?”
在视觉被完全剥夺的情况下康妮也丧失了准确的判断力,但她并无感到任何不适,“没有啊,可是我被锁住了双脚。”
“我也是,你是不是躺在一张软垫上?”
“是呀,”康妮迅速向四周摸摸,手掌摸出了软垫的范围,“我的软垫应该放在地上。”
亚伦能感到康妮的声音来自他的左侧,“我可能就在你的旁边,你往外探一下右臂,我看能不能够着你。”
如果能在绝对漆黑中接触到亚伦对康妮来说是莫大的安慰,“好啊,”她的声音如此迫切,但她伸手探寻却一无所获,“你在哪啊,亚伦,我摸不到你呀。”
“别怕,别怕,可能我们隔得有点远,但我一定就在你右侧,我们再把手伸远一点试试。”
康妮竭尽自己柔韧身躯之所能往右侧拉伸,手掌摆动着扫视最外围的空间,终于手指掠过一簇结实的肌肤又失之交臂,她马上把手往回扫,终于抓紧了那只手。“我抓到你了,亚伦,我抓到你了。”
“是的,我也抓到你了,你不用怕,康妮,我抓紧你了。”
从未有过一次与男生的牵手让她如此激动,如果不是被固定了双脚,康妮恨不得扑向亚伦怀里与他激吻。
如此大动干戈的牵手难以持久,亚伦刻意紧握了一下康妮的手后把她放开。但康妮此刻的安全感完全建立在与亚伦的接触上,别说把手放开,她几乎不介意当下他们两人的任何部位相互接触,只要能切实感觉到亚伦的存在。“你也被锁住吗?”
“是的,但不用怕……”
“那怎么办呀……”
还未等自己话毕康妮就与自己的话语交叠,亚伦知道康妮的惊恐一时难以平息。“你不用怕,听我说,我们不会有危险的。”
“你怎么知道呢,他把我们抓住了。”康妮的语气更像是对亚伦撒娇而非提出质疑。
“那个人是奇勒安排过来的。”亚伦知道其实自己的话中理应加上“应该”二字,因为他并不知道奇勒的具体计划,但他希望能尽量平息康妮的情绪。
“怎么可能呢?他杀了世保局的三位……主任啊。”
女人表达的意思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明明是她在贝兰托尼家中首先提出这种可能的。亚伦顿时回想起与康妮邂逅的情景,原来自那以后自己就被康妮那种糅合了美艳与憨直的可爱气质所吸引,他发现自己已经严肃地想与康妮结成 partner 了。“三位主管还活着,他们只是中了特殊的蜘蛛毒液导致假死现象而已。”
“你怎么知道呢?”康妮依然小女人,荷尔蒙的干扰是全体女士的阿基里斯之踵。
“刚才驾车的路上刘小姐给我发来了信息。”
“我怎么不知道呢?”
“因为那时你已晕过去了。”
【有道理哦。】康妮停顿片刻,等待被恐惧激起的荷尔蒙消退,好让自己回归知性状态。“他这样做的意图是什么?”
假装谋害三位主管的客观效果是制造出世保局的危机状态,这是亚伦目前的唯一线索,他还不敢妄下更深入的推断。“我也不知道,我只……”
突然,一阵金属响声不知从何处传来,漆黑之中声音好像无处不在。虽说口口声声安慰康妮,但亚伦依然需要费点力气才能压制住内心的颤抖,他正在经历着身处未知领域的天然恐惧,这是基因赋予的本能,理性可以帮助无视它,却无法消除它。至于康妮就更不用说了,被亚伦建立起的些许安全感早已荡然无存,她甚至不由自主地夹紧了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