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雄派人去太原城查文倩儿,花了大番心思本想借她的身世打击杨业,本已成竹在胸,未曾想最后竟是这个结局。杨家不仅毫发无伤,反而还帮了文倩儿一个大忙。
不,她不是文倩儿,她是罗倩儿,原来如此!楚雄如醍醐灌顶,他楚家用毒可谓天下第一,多年来也只有罗孟林可抗。千算万算,没算到她竟是罗孟林的女儿,难怪上次他下在军营里的毒,罗倩儿竟然能解!
正想着,小厮急急跑进来,对他耳语几句,楚雄大惊,急忙迎出去,正见一班随从自马车上将一个全身瘫痪的老者抬下来。
“爹,您怎么来汴京了?”
老者双眼凹陷,布满血丝,面目狰狞,极其恐怖。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费力地瞪着混沌的老眼,用尽力气才勉强抬起胳膊,敲打着椅子扶手:“我若再不来,你怕都忘了你在这里的目的吧?”
“孩儿时刻谨记身上重责,不敢有一刻松懈。”
“你谋划这么久,依然未伤得了杨家一丝一毫,还敢说没有?”
老者厉声训斥,一口气没提上来,急剧咳嗽,一旁立着的丫头连忙为他拍背顺气,好一会才缓过来,整个人颓在椅子里。
楚雄扑通跪了下去:“爹,莫要动气。”
老者喘口气,指着楚雄厉声道:“我还死不了。我这次是带着萧太后命令来的,太后有令,除掉杨八妹。”
楚雄听闻大惊失色:“太后缘何要杀她?”
老者斜眼一笑:“你当真不知?”
“我们的目标是杨家军,为何要杀一个小女子?”
“哼,杨八妹可不是一般女子。杨家军骑兵战力愈加强盛又如何说?”
“杨家军骑兵是杨四郎和杨五郎训练的,与杨八妹有何关系?”
“真是无关吗?”老者眯缝着眼睛邪笑,那张脸愈加狰狞,“杨家七郎八虎就已是萧太后心头大患,如今又冒出这么个丫头。太后担心,她日后定是阻我大辽霸业的绊脚石,不得不除。”
“论骑兵战力,谁敢与我大辽铁林军比肩,三年前宋皇发兵,预收复幽云十六州,被我大辽雄雄铁骑阻于幽州落败而逃,自从宋皇得了杨业就不一样了。”老者越说越激动,急咳两声,缓了好一会又道,“你难道忘了两年前,杨业是如何败我大辽十万精兵?满城之仇未报,又添新仇,杨家军已然不可小觑,若放任他们骑兵再强,我们又该如何?必须先下手为强。”
“事实摆在眼前,杨八妹绝不能留,还有罗倩儿也不能活。”老者咬着牙根,恨恨地说道。
楚雄倒吸一口凉气:“爹爹,罗倩儿又为何要死?”
老者目露凶光,咬着牙根恨道:“我与罗孟林相斗十年,如今落得这般生不如死,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全是拜他所赐,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斩草除根,罗倩儿必须死。”
“爹爹,您设计把文卿茹送进北汉皇宫,又挑唆北汉主刘继元杀了罗孟林,还不够吗?”
耶律佶瞪着眼睛越发激动:“哼,说道这里,我便更恨,没想到文卿茹那女人心机如此之深,若早料到他竟有后,我连文卿茹的命也不会留,那罗倩儿又如何能活到现在。”
“爹爹!”
耶律佶斜眼瞪着楚雄,楚雄对上他的眼,霎时不寒而栗!
“怎么?你跟这两个女子相处久了,动了恻隐之心不成?”
楚雄双手拄在桌子上,缓缓闭上眼睛,低声呢喃:“我步步设计接近杨八妹和罗倩儿,正是为了从她们身上撕开口子对付杨家军,又怎会动恻隐之心。”
“孩子,别怪爹狠心,耶律家乃萧太后家臣,唯萧太后之命是从。精心筹划这么多年,就是为助太后完成大业,可以不择手段,也绝不能存半点恻隐之心。”
“孩儿明白。”
“给你十天时间,我要杨八妹和罗倩儿的命。还有……还有罗孟林留下的药典,亦是不能留在世上,否则我们耶律家再无翻身之日!”
楚雄缓缓的吐了口气,颓道:“是。”
耶律佶被小厮抬了出去,楚雄一拳捶在桌上,茶杯茶壶全数震倒:“来人。”
第二日楚雄便以探望倩儿为由去了天波府。流年正在屋里读书,听管家来报,恍然惊醒:瞧我这脑袋,竟把楚大哥忘得一干二净。”
流年急急迎出去,见到楚雄颇不好意思:“对不住楚大哥,近日家里事情颇多,我都忘了去给楚大哥拜年。”
“八妹说得哪里话,自当为兄来天波府才对。楚雄仰慕杨将军和几位少将军英姿,自当前来拜会。”
“真是不巧,爹爹和哥哥们全在军营,楚大哥今日怕是见不到了。”
楚雄淡淡一笑:“即使如此,便等杨将军空闲时分我再来拜会。倩儿的事我听说了,遂想着也该来探望她。”
“倩儿没事,她此时定在药房,我带楚大哥前去。”
楚雄一路跟着流年自回廊穿过花园,不动声色瞟着周围动静,路过练兵场之时,眼眸闪过一丝凌厉。
倩儿正在捣药,见到楚雄吓了一跳:“楚大哥如何过来了?”
楚雄见倩儿披散着的半边头发下,若隐若现的疤痕,甚是心惊,表面却依然平静如常,只字未提。
“近日也不见你们二人来药铺寻我,为兄只能登门拜访了。”
倩儿低下头:“对不住楚大哥,也是家里有些事情绊住了脚。”
“你的事为兄已有耳闻,见你安好,便也放心了。”
倩儿淡淡一笑:“多谢楚大哥挂心,我并无事,也算因祸得福。”
“未曾想倩儿竟是文正老大人的外孙女,失敬失敬,怪不得倩儿医术如此之高!文正老大人是每个医者心中皆敬仰之人,可惜楚雄生得晚了,没有机会拜老大人为师。”
倩儿曲身行礼:“是倩儿对不住楚大哥,无法言明身世确有苦衷,还望楚大哥理解。”
“自不必说,当时境况,倩儿也是无可奈何!为兄自是了解。”
楚雄在天波府呆了大半日,与倩儿切磋医理,午间方回。流年将他送至府门口,楚雄双眼闪烁着光华,不住叮嘱:“八妹记得来药铺哦,我那竹叶青可是特意给你留着呢!”
流年掩嘴浅笑:“谢谢楚大哥,这几日得空必去。”
楚雄潇洒的将折扇一收,调侃道:“你可不能诓为兄哦?”
“楚大哥用竹叶青相邀,已是抓住八妹的软肋,八妹可是牢牢的记在心里,楚大哥莫要诓我才对!”
“真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为兄等你。”
楚雄正要走,却见延儿立在一旁,着实吓一跳,连忙作揖。
延儿回礼:“八妹既称你一声楚大哥,我便随着八妹叫了,楚大哥这就要走了?”
楚雄淡淡一笑:“不敢当,不敢当,待了大半日也该回去,为兄告辞。”
延儿愣在原地目送楚雄离去若有所思,刚刚他看到楚雄看流年的眼神,还有那话语间的宠溺,难道、、、他又看流年一无所知的样子,无奈摇头。
流年摸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
“哦,进去吧。”
“你跟楚雄如此熟稔吗?”
“
楚大哥他侠义心肠,妙手仁心,是个好人,相处久了便也熟稔。”
延儿跟在流年身后进了府,摇头叹道:真是个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