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卡多地下交易所。
位于尼蒙那平原与蒙舒拉大草原的交界处,是全世界最大的地下黑市交易所之一,所有市面上禁止流通的物件都会在这里得到处理,因而汇聚着形形色色的人群——
杀人不眨眼的雇佣兵、深藏不露的云游商人,甚至还有政客。
各国政府不能摆上明面的勾当,有时也会在这里进行。
确实是充斥着恶臭与腐朽的场所。
应翷素来厌恶此地,但他从事赏金猎人的职业,若是委托需要,刀山火海也必须照去不误。
这次前来,是因为之前的一次委托过程中,他在这个交易所里认识了一个号称「万事通」的珠宝店老板库多库·狄库梅——在寻找红血集团这件事上,他需要对方提供帮助。
“——哎呀呀,真是非常抱歉啊应翷阁下,红血集团毕竟是大草原那边的嘛,你让我打听他们的消息,很可能会让我卷入无穷无尽的麻烦之中呢。”
库多库长着一副精打细算的脸孔,眼角留有岁月沧桑的痕迹。
他个头不高,与185的应翷相比就显得更加矮小,虽然是一看就没有什么攻击性的家伙,但那双藏着奸诈与狡猾的眼睛,却是怎样都无法让人放松戒备。
“库多库,我想你应该还没有忘记,之前是谁把你从雇佣兵的手里救下来的吧?”应翷放下茶杯,语气冷戾。
“当然——当然没有忘记!”库多库搓着双手,点头哈腰地说:“而且我还说过,我这条老命已经是您的了!您只要有任何吩咐,我库多库·狄库梅自当竭尽全力,在所不辞啊。”
“只不过呢……话是那么说,但毕竟这么危险的事情,要更多的报酬也是非常合理的事情吧~报恩和生意是两码事呢,您说呢?应翷阁下。”
无奸不商——尽管应翷对此深有体会。
只是他没想到,救命之恩也会被库多库拿来糟践。
他冷笑着说:“哪怕是一条狗,也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看来上次是我多管闲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仿佛火车鸣笛般刺耳的大笑过后,库多库一屁股坐到身后的皮制摇椅上。他点燃一根黑色的香烟放在嘴里深吸,随即满足地吐出一团烟圈,惬意地轻语,“没有钱的话,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既然是这样的表现,应翷便知道结果了。
指望这个奸诈的老头能因救命之恩在前而对他心存良知是不可能了。他突然失笑,这老头连雇佣兵的钱都敢骗——赚钱高于一切,生命什么的已经随缘去了。
只不过没有命的话,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真搞不明白商人的思维。
“你有你的生活态度,我表示理解——但是库多库,”应翷审视着说,“我请你打探偷猎者集团的消息,你要我八千万美金。这个口,未免开的太愚蠢了点吧。”
“喔?”库多库饶有趣味地挑眉。
“开诚布公地说吧,你是想让我先帮你个忙吧。”
听到应翷这句话,库多库顿时眼前一亮,却像是早已有预料。
他停止摇椅的晃动,眯起眼睛朗声大笑,“哈哈哈哈!您果然不愧是洛赫达的王牌赏金猎人,脑子就是好使!”
“呵。”
“您不要表现得如此冷漠嘛,真是的这可是私人委托啊。”库多库砸吧着嘴说。“而且相信您对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也会非常感兴趣的——喔!说不定等您真的找到它以后,都会忍不住违背赏金猎人的原则,直接占为己有然后远走高飞呢~”
“……找到它以后?”
“啊没错!是想让您帮我找个东西来着。”
“这样看来,听你谈原则还真是别扭啊。”
库多库嘿嘿一笑,并未回应这句讽刺。
他叼着烟从椅子上跳下,在盖着褐色毛皮的柜子中拿出一只长方形的黑色金属盒,随后小心翼翼地走到应翷面前将锁打开。应翷本以为很快就能看到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却没想到里面还有一个上了密码锁的小盒子。
「双重保险?」
应翷微微眯眼。
他有些诧异,没想到库多库在自己的地盘上也如此谨慎防范,看来盒子里装的东西的确很不得了。
“咔嗒!”
盒子里面是一张照片。
但应翷没有因此认为库多库刚刚的谨慎小心是在装模作样,反而为照片上的画面感到震惊。
“这难道是……安提艾图?”
“好眼力!”由衷的赞赏过后,库多库便神情痴迷地看着照片。“这就是那个至今为止,只有记载者见过的神之宝物!”
“——约翰·迪,19世纪中期的英国著名探险家。”应翷接话说。“安提艾图是他在一座神秘山谷中偶然发现的,只可惜不知是何原因,他并没有成功将安提艾图带出来,自己反倒变得神志不清了。”
“您居然也知道!”原以为应翷和大部分人一样,只是浅显地听说过安提艾图的库多库,听到他提及约翰这个名字后,当即就像找到知音般愈发兴奋。“不过,虽然约翰从神秘山谷出来后确实神志不清,但也偶有清醒的时候。”
“在那些短暂的清醒时分里,他凭借记忆将安提艾图断断续续画在了纸上,那是一块诡异、美丽、前所未有的宝物——淡蓝色与血红色的两块水晶被一种结晶丝状物连接着,简直就是举世无双的神奇造物。”
“而最不可思议的是,两块水晶的内部分别还凝有人类女子闭眼微笑的脸孔,且通体晶莹澄澈,色泽透亮无任何杂质。之所以叫安提艾图,是因为约翰的脑海中有个古怪的声音不断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库多库越讲越来劲,就像是把安提艾图的传说背诵过千百遍。
“当时的人们得知安提艾图是一块有着如此奇特外观且品质极佳的水晶后,自然纷纷躁动不已都想前往那座山谷,一睹安提艾图的风采。他们从清醒时的约翰口中得知方向,可后来无论怎么找,始终一无所获。”
“人们开始认为约翰在撒谎,更多的人却在说约翰当时去的山谷其实是神的领域。只有神才能拥有孪生水晶那样的奇特至宝。因为约翰误闯那里并妄想带走神的宝物,所以不仅无功而返,更是变得神志不清,这是神对他的贪婪给予的惩罚。”
“没过多久,约翰就在时而正常时而疯癫的状态下去世了,他的那幅画却至今都保存在大英博物馆内,我还特地去瞻仰过。而就算只是一幅画,那无与伦比、神秘瑰丽的样子仍让我感到窒息,也有无穷无尽的遗憾,因为它终究只是一个传说。”
库多库叹息着,可很快又激动起来。
“——但我错了!现在它不是传说了!”
“它就在我的身边出现了!您知道吗应翷阁下,就在两天前,安提艾图被一名探险者于索卢迪山谷中发现了——他发现了那块传说中的水晶找到了神之宝物啊!”
说到这里,库多库终于端起茶杯饮下一大口。
“既然是如此震撼的消息,为什么我在来的路上没有听到半点相关的言论?”这是应翷的疑惑。
“因为那名叫做伊泽卡鲁的探险家,和当年的约翰是一样的情况——不,甚至比当年还要严重,他不仅也没有带出安提艾图,更是几乎完全变成疯子了。”
“到底怎么回事?”
“有传闻说,他是被恶魔攻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