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骄嵘眉梢一凛,挥鞭迎敌,只见一团青光四下散开,划破刀光剑影、掌影交叠,转眼五人已过了十余招。
马如虎两只手掌中了青针,针上喂有麻沸散,如今药效发作,他双臂微麻,招式迟缓,打出的五行神掌轻飘飘的已无半点掌力。
鹿骄嵘心中一喜,手腕转动,青龙任月鞭横扫而去,啪的一声,鞭稍打在马如虎手背上,登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马如虎心头一颤,震惊与屈辱齐齐涌上心头,又见那青鞭一转,如苍龙摆尾,朝自己挥来,不偏不斜正打在胸膛之上。鞭上的力劲猛如潮水,推得他向后跌出两步。
马如虎愤然不甘,再想出掌,却已然使不出力劲,羊襄出言提醒,说道:“马掌门,那青针上有毒!”马如虎岂会不知,当即退后两步,回到庐山派弟子身前,盘腿坐下,运功逼毒。
鹿骄嵘倒转青鞭,卷向龟、熊、狮三人,出一招“东游西荡”,左打金错刀,右扫两把长剑,鞭剑相击,叮叮作响。
过招之时,鹿骄嵘放眼一扫,但见江边围满了江湖正派人士,她心中寻思着,如此打斗下去,经久不息,于她而言,颇费心力,并非良策。
鹿骄嵘心中已有谋划:“速战速决,尽早脱身。”她手臂挥转,青龙任月鞭如青龙盘空一般,上下回旋,只听得她一声娇喝:“漫天青雨。”
鞭身一展,便有成千数百根细细青针激射而出,密密麻麻,打向龟、熊、狮三人。这波青针来得毫无征兆,三人大惊失色,忙挥剑格挡,挥刀劈针,但青针数量极大,来势汹汹,如何能敌,顷刻之间,三人脖子上、手上都受了不少青针。
“娘!”朱鹮衣满眼担忧,急得跺脚;熊九言见妹妹遇险,怒火当即冲上心头,大喊一声,“艳儿快退回来。”他身子一跃,腾空而起,冲了过去,左手扣住熊九艳肩头,提着她往后轻轻一送,跟着右手便打出千丈擎天手,出一招“起秋风”,内力如风,滚滚而出,震散了射来的青针。
熊九言护着妹妹退回湘水门弟子行列。熊九艳满脸怒容,运力震去手臂上稀稀疏疏的青针,放眼一看。只见龟有道脖颈与手背上落了不少青针,挥出的剑气,威力极弱;贝雪狮垂着金错刀,已无力出招。
鹿骄嵘右手一甩,先出一招“纵虎出山”,再换“疾风卷地”,青龙任月鞭蜿蜒而出,鞭稍一分为二。一半探向龟有道,卷住其手腕,轻轻一收,抽走了他手中长剑,扔到奚上鹜三人脚下。
一半鞭稍则卷向贝雪狮,啪的一声,打在他手背上,皮肉破、鲜血流。贝雪狮猛然吃痛,手掌微微一松,便见青鞭一扫而过,将金错刀打向一旁。
顷刻之间,马、龟、熊、狮四人尽数败阵,鹿骄嵘手持青龙任月鞭,傲然而立,真是气势凛凛,叫人望而生畏。
龟有道两番败在鹿骄嵘收下,心中自是不甘,面色青紫交替。奚上鹜动手拔去师父手背上的青针,小心翼翼;田上彘仗剑护在师父身前,以防鹿骄嵘再次出手;云上凫愤而骂道:“魔女,你放针下毒,卑鄙无耻。”
鹿骄嵘浑不在意,只道:“自古成王败寇全看本事,技不如人只能挨打。”她目光扫过众人,又朗声问道:“还有哪路英雄也要上前与我过上几招?”
年轻一辈的弟子面面相觑,自知武功不及,不敢轻易出头。虎不休率先踏步上前,羊襄紧随其后,熊九言不甘落后,说道:“艳儿,大哥给你报仇去,叫这魔女有来无回。”
鹿骄嵘眼波轻轻一漾,眉梢似有笑意,说道:“玉掌翻天虎掌门、脚下乾坤羊掌门、手可摘星熊掌门,今日我鹿骄嵘何其有幸!”虎不休道:“今日我们便合力擒了你这魔女,为江湖铲除一大祸害。”
贝雪狮道:“几位前辈,当心那魔女的青针,厉害着呢。”他原本想借着与龟马熊三人合力,擒下鹿骄嵘,以此在江湖豪杰面前一展风头,却不想竟全部败在青鞭与青针之下,狼狈不堪,颜面尽丢。如今故意出言提醒,无非是讽刺鹿骄嵘使青针的手段,以此此挽回三分颜面。
三位掌门岂会不知,尤其是虎不休与羊襄,当初在平头岭的屠鹰大会上就曾吃过青针的亏,两人心中寻思着:“若要擒下这魔女,须得夺走她手中的青鞭。”
虎羊二人使了个眼色,虎不休率先出掌,一招“长烟落日”,掌风猎猎,从侧面打向鹿骄嵘。鹿骄嵘右手挥起,出“弹珠式”,青鞭席卷而出,携这一股破风裁云的架势,打向虎不休膝盖。
虎不休身子只微微一侧,却避也不避,掌力如潮;却见一个身影忽然落下,右脚点在青鞭之上,一股强大的力劲将鞭子向下一压,随即左腿横扫,将青鞭踢了出去。来人正是羊襄,使的是天门山派的乾坤易风脚。
鹿骄嵘吃了一惊,不及回鞭,虎不休的玉生烟落掌已打到跟前;她身侧忽然又袭来一股凌厉的掌风,其深厚的内力似大墙压来,原来是熊九言的千丈擎天手打来了。
一左一后,鹿骄嵘真可是左右受敌啊,危急之下,她索性将青龙任月鞭一抛,双掌迎风拂起,掌影似水波涌动,推向两边,出的是拾水欢掌,这一招叫“秋水迢迢”。
只听得波的一声,同时接下虎不休和熊九言一招,鹿骄嵘生受两股内力,手臂登时酸麻阵痛,却也转危为安。
虎熊二人只觉手掌骤然一寒,似接了一块寒冰,又见鹿骄嵘双足轻轻一点,身子跃起,手臂探出,接回了青龙任月鞭,便当即甩出,使一招“拨云式”。青鞭左右打出,呼呼有声,先打向羊襄,后扫向熊九言。
羊襄身子一侧,凌空翻起一个空心筋斗,双足先后落在青鞭之上,竟踏鞭而行,稳稳当当,冲向鹿骄嵘,这一招叫做“乘风破浪,跳鱼直上”。他大脚一落下,便有一股极大的力劲压在鞭身之上,迫的青鞭招式缓了三分。
虎不休与熊九言依旧分左右围攻鹿骄嵘,玉生烟落掌五虚五实,意在分散敌人注意,乱其阵脚;千丈擎天手或左或右,只袭向鹿骄嵘手腕,意图再明显不过,要夺她青鞭。
三人配合颇是默契,似是事先商讨过一般,二十多招下来,鹿骄嵘的青鞭被羊襄的乾坤易风脚钳制,威力降了三四层,她心中寻思:“这群正派人士是有备而来,这三只老狐狸想要夺我手中的青鞭。此处地形开阔平坦,难以施展方天叠云丝,若青龙任月鞭被夺去,我只能败阵被擒。”
鹿骄嵘身子微微一侧,飘身退后数步,她手腕一转,青鞭急转收束,回到半程又豁然挥打出去,只见一道青光自空中划过,跟着便是一阵密密麻麻的青针飞射而来。各派弟子纷纷骂道:“这魔女好生卑鄙,又放青针!”
鹿骄嵘的青针细如牛毛雨丝,一旦发射,叫人防不胜防。虎奔、虎跃眉头骤紧,担忧之情自眉间荡过;龟有道唯恐又被青针伤到,连连后退,连带三个徒弟也疾步退后;熊九艳焦急喊道:“大哥,当心啊!”
只见三大掌门忽然翻身一转,齐刷刷脱下外袍,迎风扫出,在空中画着圈儿转起来,一排排青针便尽数打在了衣服之上。鹿骄嵘既诧异又意外,万万没想到三人竟想出如此法子。
虎不休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左手挥衣,右手猛地推出一掌,一股浑厚的掌力打在衣服上,震得其上的青针纷纷飞出,射向鹿骄嵘。见状,羊襄、熊九言大喜,纷纷如法炮制。
顷刻之间,青针激射,如漫天青雨,统统飞向鹿骄嵘。鹿骄嵘眉梢一凛,荡过一抹得意,挥动青龙任月鞭,掌力渡到鞭子上,刷的一声,鞭身迎风变长,在半空中犹似青光闪电,上下回旋,左右纵横。
那一阵青针来势汹汹,撞上挥舞的青鞭,却乖乖顺顺落到鞭身之上,尽数被收回。众人大吃一惊,大半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鹿骄嵘的青龙任月鞭可长可短、收缩自如,能鞭生多头,能射青针,竟还能收青针。江湖众豪杰纷纷感叹,这个魔女不好对付。
鹿骄嵘冷笑一声,道:“哼,想夺我的青龙任月鞭,没那么容易。”她挥转青鞭,又打了出去,如今意在速战速决,尽早离开,她出鞭力道极狠,鞭稍一晃而过,又射出一拍青针,跟着挥鞭一扫,鞭上的力劲如疾风一般,震得青针散向四面八方。
江湖众豪杰纷纷后退,邙山二虎、湘水门北六带纷纷挥剑格挡,沈鹂衣轻声骂道:“这魔女真叫人厌烦!”
熊九言掌中运力,挥起外袍,运风而转,自左向右,阻挡青针。鹿骄嵘青鞭一晃,趁机转身,正要飞身离去,却见两个人影忽然拦到身前,一上一下。羊襄在上,出乾坤易风脚,一招“飞鸿踏雪”,当头踢落;虎不休在下,出玉生烟萝掌,一招“烟笼寒水”,掌风凌厉,拍打而来。
原来这三人通力配合,一人正面迎敌,以衣挡针,两人侧面防范,不叫她能轻易离去。
鹿骄嵘微微一惊,收束脚步,挥鞭直扫,青鞭蜿蜒而出,落在虎不休掌上。虎不休反掌横扫,掌力震得鞭稍后退三尺。
鹿骄嵘挥鞭击敌时,左掌凌空画个圈儿,向西北角打出,掌影悠悠,如水波轻漾,波的一声,打在羊襄脚心。她一心两用,挥鞭又出掌,内力自然不足,被羊襄脚力震荡,身子猛然一颤,向后跌出三步。
熊九言出掌震去衣裳上的青针,鞭左手提衣,右手出一招“云追月”,左右横扫,上下探拿。鹿骄嵘不敢携带,挥动青鞭,转瞬之间,化作一团青光,将熊九言困在其中,带虎羊二人袭来,她有转鞭变招,应对二人。
鹿骄嵘专心迎敌,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娇斥,似是湘水门十八衣其中一衣的声音,只听她斥道:“荷衣,鹿南风那魔女曾败在你剑下,你快出去迎敌,莫叫她逃脱了。”
乍然听到“荷衣”二字,鹿骄嵘心头猛然一颤,手腕轻轻一抖,青鞭力劲骤减三分,心道:“荷衣,荷衣也来了。啊,这群伪君子一定会逼迫荷衣,为难于她。”
鹿骄嵘挥鞭一震,又射出一排青针,她趁机飘身一侧,偏头看向六带十八衣的行列,只见众人之后,站着一个纤细的背影,身着一套天水碧的绸衫衣裙,淡雅如荷。
鹿骄嵘登时紧张起来,唯恐众人对荷衣不利,她担忧之下便分去三分神思,青鞭威力骤减。羊襄自侧面攻来,一招“罗汉腾云”,双脚齐出,一脚踢去青鞭,右脚踢向鹿骄嵘门面。
鹿骄嵘急忙挥掌出招,拾水欢掌却轻飘地掌力分散,接下羊襄一脚,她被脚上内力一震,胸口气血翻涌。耳边又传来了一男子声音,“师父,小狸奴是那魔女的姐妹,不如先杀了她,免得留下后患。”
“好!”熊九艳朗声道道,“鹅衣、鹂衣,剑斩小魔女。”江鹅衣、沈鹂衣听了命令,长剑出鞘,都使一招“月下飞天镜”,双剑齐出,刺向夏荷衣。
夏荷衣手中无剑,只能侧身躲避,却被沈鹂衣剑招所伤,江鹅衣一掌将她打倒在地,发出“哎哟”一声痛叫。
鹿骄嵘心头恍如刀割,只恐夏荷衣有危,心中自是四分担忧三分焦急,又带了三分恼怒,运力挥鞭,使一招“翻云覆雨”,青鞭舞做一团青光,竟击退虎羊熊三位掌门。
鹿骄嵘飞身一跃,冲向夏荷衣,人未到,青鞭先至,鞭稍一分为二,叮的一声,齐齐卷住江鹅衣、沈鹂衣二人的长剑,跟着一抽一提,将长剑甩至一旁。
鹿骄嵘双足点踏,一个起落,身子如箭一般冲到荷衣身边,探手一揽,带着她跃向一旁。只觉荷衣身子瑟瑟发抖,她知荷衣胆小,便轻声安慰道:“荷衣,别怕,没人能伤你的。”
夏荷衣缓缓抬起头来,一张秀丽的脸庞上染了三分惧怕,眼中却漾着四分得意。鹿骄嵘却大吃一惊,怒道:“你不是荷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