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凰顿住，歪头想了好半晌，才迟疑道:“嗯……其实，我和公主互换身份的时候，她是戴着面纱的，我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等当晚休息侍女们围上来时我才想起来，但那个时候她都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所以我只好威逼利诱了一下。再说了，维持幻术多累啊，我想着等到了京城，万一再遇到个懂术法的人类看破了我的幻术，岂不是更麻烦？”
小白想起当初的术士，心情瞬间就郁闷了起来，“那，如果现在遇到了，他们还能看得出我们是非人吗？”小白只知道有了人身后，非人之间相互看不出本体，但却不清楚人类能不能分辨出非人来。
九凰摇头，“不然你以为我们费尽千辛万苦修个人身是为了什么？修行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人身方便我们入世。人族是天地间最复杂的种族，只有入了世，经历更多红尘百态，最终我们才有可能离真正的古神更近一些。”
小白听得一脸茫然，“什么意思？”九凰叹息，“简单来说，人类的灵魂里记录下了更多古神的踪迹，这些痕迹被他们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融入了他们的历史，或许是文字、言行，又或许是情感、思想，而这其中很多东西是传承记忆没法留存下来的。或许有的种族不在意这些，选择直接修行下去，但也有很多种族，例如我们这一脉，以及白盂，少阴，狮罄，丑狐狸他们，甚至是你和小黑，我们都会选择修人身，走入人世这条路。
当然，你们九命猫一脉，还有狮罄他们这一脉已经放弃这条路很久了，所以你们的传承记忆里关于人世的消息都停留在很久之前，少阴他们族群后代比较少，也放弃了挺久了，而我，白盂还有丑狐狸我们这几脉，一直都有与人类往来，所以大部分同族都会选择修人身，入人世。”
说着，九凰摸了摸她的脑袋，“所以你就安心吧，只要不是遇上术法特别高深的人类，最多就只能看出我们不是普通人。人类之中术法高深者还是比较少的，那些只学了皮毛的甚至都不会察觉到你的灵力波动，你呀，就别老自己吓自己了。”
难怪白盂让她先修个人形出来。
小白这样想着，恍然明白了许多事。只因白盂的话，她一直将修得人形甚至人身作为目标，最后才发现需要先修齐九尾，但其实九尾齐全后她完全可以继续修行下去，而不是再次进入人世。可如果那样的话，她就遇不到关山逸，也遇不到九凰了，还有那只死狐狸……
而另一边，大理寺卿李大人最近很焦灼。国师方邈虽大部分时候住在宫中，但天子还是赐了他府邸，也因此出宫后，他就住进了国师府。李大人按照旨意去请国师协助查案，谁想他进府后，传闻中的国师大人隔着个屏风，还没等他歇口气就开始劈头盖脸的问他，“现在去干什么？”
“大理寺发现妖怪踪迹了？”
“还是你们在现场看到有妖怪了？那你倒说说，长什么模样？”
“既然没看到，那我去干什么？”
“那个什么现场，看过了，鬼影子都没见着一个。”
“这一天天的，净会扰人清梦。”
“最近又没死人，慌什么？等死了人再说吧！”
……
李大人走出国师府时，简直欲哭无泪。这位国师大人当然不慌，就算案子查不出来对他也没什么损失，陛下那么信任他，到最后罪责只会落在自己身上啊！更何况此时离陛下给的期限也没有多长时间了。
李大人预想中将国师请到大理寺一番畅谈，而后国师对他赞赏有加的情景破灭如泡沫，从头到尾他甚至都没见着国师长什么模样。果然，这位国师大人如同传言中的一样倨傲无礼，他也没那个命能得此等大人物青眼。可这样一来，这案子又该从何查起？
李大人刚从国师府赶回大理寺，就听底下人来报，太子门客夏先生求见。他一边让人去请一边心里直犯嘀咕，这种敏感时期，满京城都在传太子失德，这位夏先生怎么还敢光明正大往大理寺跑？难道是太子殿下授意前来敲打自己的？
见到夏婴的第一眼，李大人不期然又被他脸上灿烂的笑容晃花了眼。他连忙一边收拢心神一边暗暗提醒自己，面前的人是个千年老狐狸，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人夏婴见过李大人。”夏婴望着虽然客气有礼但满眼皆是警惕的李大人，笑容又灿烂了几分，“大人大可不必如此，夏婴此番前来只为私事。”私事，谁想和他有见鬼的私事？谁想谁倒霉。虽然心里这般暗骂着，但面上他还是客气道:“夏先生言重了，不知先生所言私事是指？”
夏婴笑而不语，眼神直往旁边的椅子上瞟。见此，李大人一边暗骂一边笑容僵硬的请他入座，他也不客气，走过去坐下后，好整以暇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这才缓缓道:“最近小人听到些传言，有关于殿下的，也有关于小人的。听闻大人之前在案发现场看见了一个疑似小人的身影，不知可有此事？”李大人一听这话，吓得差点把茶杯打翻。
他不知道夏婴从哪听到的传言，但那日后确实有底下的人在暗暗议论，说当时见到的红色身影是夏婴。
说实话，其实李大人自己也怀疑那人是夏婴，但一来没凭没据，二来他又不是不知道夏婴此人有多难缠，况且如果那日的人影真是他，后面说不得还有太子殿下的手笔，他又不是傻子，能装傻混过去的事干嘛非要闹出来给自己找麻烦？可他想装傻，这正主却偏要跑过来将窗户纸捅破，也不知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李大人一边在心里叫苦，一边笑道:“不知先生是从哪听到的传言？这纯属无稽之谈。想来先生也知道大理寺职责所在，若真怀疑先生，早就差人请先生来问话了。想是外面的人听风就是雨，这才闹了个误会。”
闻言，夏婴似笑非笑道:“原来如此，看来是小人庸人自扰了。既如此，小人还有一事。”他望着李大人那副巴不得他赶紧走的模样，笑眯眯缓缓道:“小人有个办法，可以找出凶手，不知大人可否愿意一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