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还不知道关山逸犹豫那么久后终于做了决定,见关山逸许久没动静,她正在心下暗自庆幸,庆幸之余却又十分忐忑不安,最后还是九凰看不下去她这副模样,尝试给她讲些其他的分散注意力,而她要讲的,正是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国师大人。
国师名为方邈,据闻是老庄一脉传承至今的嫡系弟子,凭借着几番救天子于危难的功劳被封为国师。听说此人能力非凡,却不太好相处,见过的人都说他性情倨傲,目中无人。不过想想也正常,但凡有些本事的高人,有几个是平易近人的?
九凰没有见过国师本人,不过她见识过此人布下的结界,确实很强,若不是身怀异宝,普通非人很难随意进出皇宫。
说到这里时,九凰看了小白一眼,沉吟道:“比如你,若是没有召见,估计就很难进去。”小白无言,“我……我也不想进去。”九凰闻言哈哈大笑,正想再调侃她几句时,就有底下人来报,关公子到访。
随手将人遣退后,九凰看向小白,“你要见他吗?”小白迟疑了片刻,终还是坚定道:“见。”逃避从来都是没有用处的,与其避而不见徒增猜疑,还不如大大方方说开了好。可是,怎么说呢?
尽管一路上都在冥思苦想,但直到见到关山逸,小白也没想出一个好借口来。装傻肯定行不通,关山逸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轻易骗过去?可是除了装傻,她要怎么解释自己大半夜不睡觉出现在屋顶,还被他们眼中疑似的贼人拖着逃跑?!
小白进屋坐下后,有那么一段时间屋中安静得可怕。小白始终是入世未深,不太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更何况面对的还是关山逸,因此从见到她那副坐立不安的模样开始,本来还有些迟疑的关山逸心下就已经确定了,那晚的人真的是她。可是,为什么会是她呢?
“清泠。”关山逸唤小白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平静,但他自己心里清楚,眼下的自己有多忐忑不安。“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吗?”小白点点头,没有说话,于是屋中又安静了下来。
好一会儿后,关山逸终于下定决心般开口问道:“清泠,你最近……晚上可有出去过?”小白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些发酸,关山逸现在的语气和神情都让她有一种在被审问的感觉,而一直以来他从未这样跟自己说过话。
强压下心里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后,她迟疑着点点头,“我……我想帮你。”关山逸有些意外,“帮我?”小白垂下脑袋,沮丧道:“我想着,要是我能找到凶手,你就不用那么累了……”
此话一出,关山逸顿时沉默下来。许久后,他才无奈道:“你知不知道,犯夜是要入狱的?”小白声音越来越低,“我知道,我只是想帮你……”闻言他更无奈了,“你一个女孩子,查什么凶手?你……”他回想起当时情形,“那个人是谁?”
小白真的很想把那只狐狸供出来,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说。夏婴现在的身份不同寻常,牵涉极广,更何况就算她说了,那只老奸巨猾的狐狸肯定也有无数种方法为自己脱罪,到头来倒霉的不还是她自己?于是一番思量后,小白低声道:“我不认识他,跑了一段路后他就丢下我自己逃了。他……他一路都挡着脸,我也没看见长什么样子……”
沉吟片刻后,关山逸问道:“那你觉得,他像不像你之前见到的那位夏先生?”就知道会这样。小白心里直叫苦,她真的很想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不是,可她当人才没多久,还没学会这种本事,撒谎对于她来说真的有点难。于是,她只能尽量低着头,以防关山逸从她神色里看出更多东西来,“天太黑了……而且我也只见过那位夏先生一面,我看不出来……”
小白不知道关山逸有没有相信自己的话,但至少他沉默许久后,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离开之前,关山逸再次摸了摸她的脑袋,他话语里带着淡淡的失落和怅然,“清泠长大了。”没等小白明白过来话里的意思,他笑了笑后,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小白在门外站了好久,直到九凰出来找她,她才有些茫然的问道:“凤凰姐姐,长大了是夸人的话吗?”九凰也有些懵,“啊?是的吧,我听很多人类都会夸自己的子女长大了,懂事了。嗯……应该是的。”小白哑口无言看着她,片刻后郁闷的低头转身往回走去。子女?关山逸和她?这是什么奇怪的形容?果然她就不应该问和自己一样不是人类的九凰。
遇袭事件出现后,与夫夷的联姻也被耽搁了下来。为了安抚夫夷使团,天子对九凰更加关怀备至,三五不时就会往府邸赐些东西。
小白对金银玉器之类不怎么感兴趣,但不得不说,御赐的糕点膳食,进贡瓜果是真的很好吃。她一边吃的时候还不忘表达自己的疑惑,“姐姐你以真容示人,使团的人不会认出来吗?”
九凰看起来也挺喜欢吃食,她一边塞吃的一边满不在乎道:“没事,他们也没多少人见过照影公主的真容,至于这些近身伺候的侍女,其实早就知道了,但事已至此,他们的公主都跑得没影了,不隐瞒还能怎么办?”小白看着她哑然,这个事情好像挺严重的样子吧?
见她这样,九凰放下手里的糕点伸手就往她脸上捏,一边安慰道:“放心啦,夫夷与此地相隔那么远,只要这些侍女不说,谁知道真正的公主长什么模样?至于这些侍女,她们要是敢说出去,信不信使团那群人就先把她们给解决了?”
也是,要是使团知道公主被换了,他们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先隐瞒下来。这样一想,小白顿时放心了许多,但她心里还有个疑问,“姐姐你为何不直接幻化作公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