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穆晨的报警电话,警察就第一时间赶去了案发现场,现场只留下穆晨脱下的被硫酸严重腐蚀的衣服以及地面被硫酸腐蚀过的痕迹。他们拍照取证后,兵分两路,一路去了查监控,一路联系上被害人赶去了医院了解情况。
警察赶到医院就找穆晨了解了事件发生的始末,送穆晨过来的那对夫妻,作为最先到达案发现场的人,也被警察留下问话,录完笔录才放他们离开。
直到警察离去,这个兵荒马乱的夜晚总算渐渐归于平静。
穆晨后背的烧伤程度被检测为深二度烧伤,需要住院治疗。李家安陪着他住进了住院部的大楼,经过了半天消化,李家安还是难以接受这个突发事件,明明几个小时前还在年会上出尽风头的人,这会就狼狈的趴在了病床上!
果然,应了那句话: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无常相伴,福祸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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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颜一家到达海城的附属医院已经是隔天早上六点,天光大亮。
穆晨搬去了住院部大楼的这个消息李家安已经在微信上告知了她,所以,一家子下了车就直接赶去了住院部的七楼。
七楼的713号病房,穆晨穿着宽松的病号服趴在最里边的病床上,李家安则躺在租来的折叠床上睡姿憋屈的呼呼大睡着。
病房里住着三床伤患,另外两床也是烧伤科的患者,创面都比他更为严重。一个是煤气爆炸造成全身大面积烧伤的中年妇女,一个是被热汤淋到大面积烫伤的小男孩,穆晨是三个里面唯一面部无伤的患者。
倘若不是他那会躲避的及时,现在这三个人里毁容最惨的肯定就是他了,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秦颜本来脚步最匆匆,可当她踏出电梯走在七楼的走廊上,她的步伐却逐渐慢了下来。来时的路上,她就已经在脑海里想象过穆晨体无完肤的样子,越想心越痛,此时马上就要见到他了,她反而害怕起来,倒不是害怕他的模样吓人,而是害怕自己会不敢面对这样的他。
她几乎是提心吊胆麻着头皮的打开了713的病房门,视线从第一张床逐一看过去,看到那躺在病床上头部缠满纱布的患者时,她的瞳孔用力地缩了缩,视线不敢逗留,直接看向了最里床,那里趴着的果然是她担心了一晚上的人。虽然他人面朝里边趴着,但只消看后脑勺就能认出来。
他们一行人的到来只惊动了前面两床的伤患和家属,穆晨和李家安都是下半夜才勉强睡下,此时睡的正沉。
穆晨是因身上伤口疼,难以入睡,直到后半夜值班护士来查房时给他拿了止疼药,吃了药后才终于睡着。李家安则是嫌折叠床太小不好睡,翻来覆去,困的熬不住了才睡过去。
秦颜下意识的放轻步伐,慢慢走到了穆晨的病床边,她倾下身去看他,见他闭着眼睛,知道他睡着了,想叫醒他,却又忍住了。
视线慢慢下移看见了躺在病床与墙壁之间折叠床上的李家安,她便绕到病床的另一侧,打算先叫醒他。
“李家安,你醒醒!”她一边拍了拍他,一边声音不大的喊道。
李家安腰背酸痛的醒过来,见到来人立马坐了起来,出声说:“来了呀。”又看向她身后的人,顿时礼貌道:“叔叔阿姨也来了呀!”
“嗯,我爸妈陪我一起过来的,昨晚谢谢你了,多亏有你陪着他。”秦颜点头和他道谢着。
“客气了啊,我跟他什么关系,再说你俩之前这么关照我,我不得回报回报!谢谢就免了。”李家安抓了抓头发说。
“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秦父打量了一眼这病房里的人,又看向了趴在病床上的女婿,蹙着眉突然开口问道。
秦政良蹙起眉头的时候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李家安被他的气场骇到,顿时站直了身体,仿佛眼前问话的是领导,神色都认真起来,回答说:“还不清楚,昨晚已经报警了,警察正在追踪。”
“那知不知道他最近得罪了什么人?”秦母紧跟着问道。
李家安:“跟穆晨有过节的是有那么几个人,都是公司里的,不过你们不要误会,不是穆晨得罪了他们,而是他们嫉妒他!穆晨在我们公司可是红人,长得帅又有能力,难免遭人嫉妒!”
“可昨天晚上那几个也都参加了公司的年会,离开的时间也都差不多,应该来不及做这些准备,况且穆晨说那个人的体型也不像是我们公司的人。所以,还真不清楚。”
秦诺抱着萌萌站在父母的身后,听了李家安说的话,他若有所思的分析起来:“凶手没有用刀等利器伤他而是使用硫酸这种强腐蚀性的液体泼他,说明凶手的目的应该不是要他的命,而在于毁他的容!这人估计是嫉妒他的长相…”
顿了顿,他眉头拧巴在一块,“可如果仅仅只是嫉妒,应该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肯定还存在别的因素!”
李家安认同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穆晨说那人就是冲着毁他脸来着,幸亏他及时用手挡住了,不然他这脸已经毁了!”
秦颜一听这话眼泪就下来了,气愤地哽咽道:“不管是什么原因,也不能拿硫酸泼人脸呀!这跟要人命有什么区别!”
穆晨吃的是麻醉性止疼药,具有安眠效果,所以尽管周围都是声音,都没能把他吵醒。
病房里不好留太多人,秦颜便让李家安回去了,又把家里的钥匙给了父母,让秦诺带他们去家里休息,她一个人留下照顾穆晨。
等他们都走后,她端了把椅子坐在了病床边,视线始终胶着在穆晨身上。
来了半个小时了,他的姿势一直没变过,头始终朝里趴着,他身上穿着病号服,只能大概看到他脖子上包着纱布,具体伤势怎么样她看不到。而被子只盖着腰以下的地方,她也没敢给他往上盖,怕压到他的伤口。
穆晨一觉睡到八点多,醒来时脖子酸痛,就想换姿势,刚一动后背就传来一阵刺疼,疼痛使他彻底从迷糊中醒过神来,想起自己此时在哪,昨晚又遭遇了什么。
他不敢乱动,视线往一旁的折叠床上瞟,床上空空如也,没看见昨晚睡在这儿的人。
他喊了一声:“李家安!”
没人应他,他便又喊了一声,这时身后窸窸窣窣的起了一点动静,他忍着痛将头转了个方向,一抬眼就愣住了,鼻头不禁发酸,惊喜道:“你来了!”
秦颜刚趴在床沿不小心睡着了,听到穆晨喊李家安才惊醒过来,起身正要凑近他就见他将头转了过来,顷刻间四目相对。
她眼眶一热,忙应声:“嗯,六点多到的,我爸妈他们也过来了,你睡着了就没叫醒你。”
“那他们人呢?”他巡视了一圈,没见着人。
“我让秦诺带他们回咱们家了,中午会再过来。”
“你们连夜过来的?”他又问,声音有些哑。
秦颜点头:“嗯,一听到消息就出发了。”
“累不累?”他目光缱绻的锁着她,语气温柔。
“不累。”她摇头,连忙关心起了他的伤势,“你的伤还疼吗?”
“疼,特别疼~”他博同情的做出十分痛苦的表情,就等着她安慰他,完全无视了这病房里的其他人。
“那怎么办?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秦颜信了他的话,心疼的不得了,模样十分着急。
如愿见到她心疼的模样,穆晨心里十分受用,心道:你心疼的样子就是最好的止疼药。
可他嘴里却回道:“没有,只能忍着。”
眼泪夺眶而出,秦颜哭了起来,声音哽咽:“怎么会没有?我生萌萌那会都有止痛棒可以止痛,医生肯定有法子的!我去找医生问问!”说着她就起身要出去,穆晨连忙叫住了她,说:“我吃过止疼药了,只要不动就没事,你不用去找医生。”
“那你还说没有法子,你故意吓我!”秦颜抽噎着,一边放下心,一边又忍不住气道!
他解释:“止疼药不能多吃,实在受不了才能藉着药物暂时缓解,多数时间都只能忍着,所以没故意吓你。”
又说:“你放心,这点疼我受得了,别哭了~”
伸手想帮她拭去眼泪,不料扯到了伤处,顿时疼的龇牙咧嘴,秦颜忙让他别动,整颗心都跟着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