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茶的清香在城安处办公室四处飘荡,白雾于纸杯上空绕一圈,自在散去,妄图洗涤档案里冤屈的灵魂。木子李也倒了一杯,轻吹眼前迷蒙的雾气牛扭头道:“王哥,你这是从养生过渡到修仙了。”
王勺难得没有接茬,郁闷的抓抓头发边翻找档案边说:“修建的隧道虽然引入了民资合作,但施工单位肯定是国有企业,吴守良怎么能堂而皇之的做手脚。”
李蒙提着公文包进门,整个人仰躺在又凉又硬的木椅上,椅子发出“咯噔-咯噔”的抗议声,李蒙疲惫哑声回道:“中途改道,资金有限,旧的设计既不干扰新道建设,也不影响隧道的安全使用,所以施工单位没有处理,让吴守良钻了空子。”
木子李将茶水一饮而尽,平复心情说道:“赵东明作为吴守良的特别助理,应该知道这处藏匿点,不然也不会往江边逃。看样子他掌握了“迷萝”的销售渠道,一直在延续吴守良的非法生意。”
“赵东明既然有逃过追捕的可能,吴守良的尸骨凉透了,没人会害怕他供出上家才对,为什么一定要他死呢?”王勺说罢,看到小黑虫在档案柜上爬来爬去,想了想还是放过它。虫子有什么可怕的,不过是人们把自己对虫子的恐惧,嫁祸到虫子本身面目可憎上罢了,殊不知在虫子心理,人更可怕。
张简知十指交叉,郑重道:“不尽然,没有上家,还有买家,黑吃黑也不稀奇。李蒙,吴守良的财产受益人是谁。”
李蒙直起身,拾起快没墨的中性笔,在隧道地图上狠狠一戳,“吴守良买走的废弃制糖厂的地皮,租赁的绿珠森林,均由他瘫在轮椅上的父亲继承。”
“吴守良名下的财产不算多,大都是亏本买卖,他靠‘迷萝’来填补生意上的亏损。”木子李拿出厚厚一叠材料,王勺佩服的五体投地,在查吴守良上,没人比木女士详细。
“他父亲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李蒙摇摇头,断了王勺的念想,摊开一份病历报告,转到王勺的面前解释道:“这种情况下,说话都费劲,脑子清不清醒还得碰运气,别谈提供线索了。”
“李哥,你看吴守良秘书的笔录,她的老板早有收购越海商场的计划,暗中花高价聘请摄影师深入了解商场的内部,但款项一直没结。”
“第一次听说商业收购需要摄影师,他又不是研究建筑的,商场内部有什么好拍的。”王勺嘴里含着薄荷糖片,借以驱除旧档案铺天盖地的霉味。
木子李继续往下寻到末尾的名字:“哎,这个人叫洛琴。”
王勺抖抖胳膊上的灰尘,声音憋闷在口罩里,“名字耳熟啊,兄弟们。”
“项链女”,木子李言简意赅,大家同时想到实习生都在传的项链事件,据说当时的情景可谓千钧一发,差点就在治安部门口,当着公职人员的面引发血案。
“我怎么记得,越海商场的员工提过,钱承死前曾雇洛琴给商场拍摄宣传片。”李蒙转头惊讶道。
“哇,一举两得,相同的工作,两份薪水。”王勺的语气中带着说不清的羡慕。
“小木,把洛小姐请到城安处。”
“老大,制糖厂的前任厂主会不会知道些什么,要不要一起请来。”
张简知从扶手椅上起身,“没用,制糖厂行动失败后就找不到他人。”
木子李现在一听到类似人间蒸发的事情,如同得了PTSD,平底靴也能踩出恨天高的气势,挥挥胳膊,怒不可遏的甩下一句:“每次到吴守良这里,就无路可走,要让我得知,哪个跳梁小丑作怪,非剥了他的皮祭天。”走到门口,顺手将饮水机下置空桶带走。
王勺目送木女士昂首提桶离开,将档案复归原位。不成想,取档案容易,塞回去难。只好伸进手清理,黑色毛衣紧跟遭殃沾上沉灰,冷不丁从架缝掏出几张反复折叠,且泛黄的纸。
这字东倒西歪,王勺不由的想笑:“嘿,李哥,谁调查案子这么粗心,把调查记录塞里面吃灰。”
李蒙远远瞅上一眼,见黑色墨迹力透纸背回道:“有年头了,现在找不到手写版。”
从狗爬般潦草的字迹中,王勺依勉强辨认出些许汉字,温情福利院,洛琴,上面写的到底是11还是17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