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敌人终于再次出现之后,我当时多少还是有些紧张——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这次我根本只能凭自己去战,一切的一切,都建立在我能否观察到敌人攻击手段的未来虚像这个必要前提之上。
但是我非常有信心:在我如今的完全力量之下,我当然可以发现这种无形的攻击。
本来,像引力、重力一类的力量,虽然是实打实的存在的,但是平时是不可见的,通常需要用引力透镜,或者用称重之类的办法,才能间接看到它们的存在。
须臾之后,在如今我这完全的特殊视野中,我赫然看到了即将来自整个宙域的无形一击。
这一击呈现出完美的球形,毫无死角,就好像是一个差不多有宇宙那么大的球,在一瞬间缩小成一个针尖的感觉。而它预备缩小成针尖的地方,就是我在的地方。
这是实打实的一击,比之前那次更过分,甚至无数的恒星都会受到这一击的影响,将全部在它将要抵达的终点坍缩成一个小小的点。
这次的敌人更加疯狂,甚至不惜彻底改变了宇宙本身应该遵循的各种定律,要以这一击,彻底把我在各个层面完全歼灭。
如果我真的挨上这么一下,恐怕我有停止之环都撑不住,更不用说被牵连而被迫向我所在之地的那些星体了。
这当然是我看到的未来虚像。要是在几个月之前,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的住如此规模的一击。
但是,在时过境迁的现在,情况可就不一样了:区区这种攻击,想故技重施,把我打到灰飞烟灭,是不可能的。
于是,我极为干净彻底地抹除了这个巨球的未来,换言之就是,它没有未来了。
这一手,我在游戏世界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可以精确抹消目标的未来——除了我自己与萨瓦尔特两个没有未来的人之外。
风平浪静,十秒之后,星空没有任何变化,我悠然自得地在空间站里跳起了舞。
恒星没有因此发生聚集和坍缩,我也没有任何变化。
没多久,我又一次看到了即将袭来的宇宙级的一击——的未来虚像。
但是,这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我再次抹除了这个庞大的未来虚像。
时间到了,什么也没有发生。
“就这?”我走回了之前囚禁我的圆柱体内部,悠哉悠哉地躺在了躺椅上,以自己的这种轻佻举动,向宇宙人进行挑衅。
果然,我迅速察觉到了一股就近发生的无形力量的迹象,敌人想要如之前那次一样,把我在不察之下骤然压制。
但是在我取得完全力量的现在,这种东西我已经能立刻察觉到了。敌人这次暗中的行动,自然也被我消解得无影无踪。
这时,死神突然来了一句:“明月,它消失了!和之前突然出现一样的,一下子就消失了!”
“我猜到了。无形的敌人是真的麻烦啊,我就是到现在也无法直接发现它,还是得让你负责警戒才行。”
结果,在这之后,我无论怎么挑衅敌人,它也没有再次出现。
塔西娅——或者说世界之树,之前跟我说过,与它对立的那个庞大的无形敌人,其实本无意识和自我,它不会主动与我们为敌,真正与我们为敌的,是不知道用什么途径得以控制它的家伙,也就是那帮一手打造了游戏世界与利用了世界之树,并用它们来进行生命研究的那些家伙。
说起来,控制游戏世界的唯一的活口,眼下可就在这个空间站一样的地方。
只要我弄清这家伙的底细,不就可以找到敌人了?
……
我回到现实世界之后,因为一直在准备这场事关整个宇宙的决战,都没有好好确认一下目前我都有哪些可以利用的条件。
首先,死神就在这里,这是一大助力。
其次,在我被敌人捕获的时候,当时我身体内拥有的力量应该都还在。我让死神盯紧敌人,开始检查我的“装备”。
我首先要检查一下我的老朋友,那个被我称为饕餮的家伙。我在思绪中问它:
“饕餮,你在吗?虽然现在我已经失去了视觉,我仍然需要你的力量。”
那个我熟悉的低沉声音再次传来:“明月,这一刻我已经等了太久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你看不见了没有关系,睁开眼,这种事情由我代劳就好!”
然后,是我拥有的另一项特殊能力,被我称为命运之眼的特殊能力。
本来这也是需要借助视觉才能发动的能力,可以直接看到生命体的生命本身,猛一看像是蓝色的线,然后我就可以直接“提走”那些被我看到的生命之线,对有生命的敌人,可以一击必杀。
在我失去视觉之后,这个能力就只能让赤凤代我使用了。
是的,赤凤也安然无恙,按照她的说法,饕餮把自己和它都完全深藏了起来,所以她没事。
不过,我让赤凤看向周围,现在她什么都没看到,唯一一个能看出来的生命反应,还是在空间站里的那个活口。
甚至是看向距离我们最近的行星,赤凤也根本看不到任何生命存在的迹象——哪怕上面明明有人在活动。
我想了想,可能是因为那些有生命的世界都被特殊力场覆盖的原因,和真实世界已经是不同的存在了,赤凤自然看不到那些已经被数据化的生命体的生命之线。
“情况居然如此严峻吗……”我不由得发愁了起来,就算我消灭了这次的敌人,那些被数据化的世界,我肯定不会放任不管的,接下来恐怕我是有的忙了。
这时,我听到了塔西娅的声音:“你是不是把我忘了呢,明月?”
“?!塔西娅吗?你也退出来了?”
塔西娅说:“我就是因为和你结合在一起,才被它们弄进游戏里的。你自己退出来之后,我当然也一起退出来了。”
“也是哦,那时候我们俩是一起被打败的,这茬我才想起来。你有什么建议吗?”
塔西娅对我说:“现在我应该是帮不上你太多的忙,我们所有人一起分析那个留在空间站的活口好了。”
“那就有劳你们了。开始行动吧。”
……
根据饕餮和塔西娅——或者说世界之树,二位对唯一的活口的分析,我终于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敌人了。
这个唯一的活口,自身的形状随时在变化,没有固定的形体,猛一看像是变形虫那种低等生物。
然而,其实这是它内部的特殊能量导致的,这种异常的能量,按照饕餮的话来说,看起来就是浓缩型的宇宙一样,猛一看什么也没有,只有很多零星散布的极小能量反应,然而细看每个能量点,能量却极为庞大,和宇宙中的星系别无二致,或者说就是一一对应的。
身携如此巨大的能量,它还能维持外形就已经是个奇迹了,在如此巨大的压力下,外形的形态就无法保持不变了。
这里所说的能量与宇宙别无二致,是说饕餮看到的活口的能量反应,和饕餮看向宇宙时,看到的星辰、天体的能量反应,完全一致,没有任何不同。
虽然这确实只是一种看起来也就比我大几倍的生命体,但它却是实打实的微缩宇宙,这样一来,这种敌人为何可以使用整个宙域的力量向我施压,也就说得通了:有这样的基础条件,想必它——哦不对,它们,就可以将自己完全融入宇宙之中,然后胡作非为吧。
说句形象点的,这种敌人,简直就像宇宙的亲生孩子一样。
于是,我当即决定,将这种敌人命名为宇宙人,虽然它长得和人完全没有联系。
那么,为何在第二次对我的全力攻势被我化解之后,敌人彻底沉默了呢?
这个问题似乎是无解的,我让死神帮我从灵魂层面着手,让这个宇宙人自己说出真相,由我继续进行对整个宙域的监测。
事实证明,这样的事情还就是得交给死神这种专业人士。虽然这种宇宙人是凌驾于神魔之流的超强大存在,但是它毫无疑问是活物,而这么大点个活物,在如今死神本体的力量面前,是众生平等的,管你什么来头,通通只是白纸一张而已。
原来,和我们的分析结果一样,它们这种宇宙人,确实是自宇宙而生的特殊生命,每个个体都有完美融入宇宙的黑暗之中的本能。
一旦融入宇宙,它们就可以使用我之前领教过的那极不讲理的超大范围攻击,由于这时宇宙已经可以被它们所用,各种定律之类早已经失去了意义,可以这么说:那种情况下的宇宙,就跟被它们编程了差不多。
它们在宇宙之桥出现之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之后,它们决定行动,精准确定了我的位置,对我和宇宙之桥大动干戈。
原因很简单,它们也发现了,我的力量有非常危险的征兆,甚至比世界之树本体的麻烦更大,是真正可能威胁到它们的力量。
而且,世界之树也和我完全结合在一起,那就干脆一块把我们全部打倒。
这之后,它们顺利地压制并夺取了宇宙之桥,把它作为细致探查宇宙中所有有生命存在的星球的工具——效率比它们自己慢慢的大海捞针要高得多,因为这个被我称为宇宙之桥的结构,途径所有被世界之树发现上面有生命的星球,顺着宇宙之桥。就可以把所有的有生命星球一网打尽。
它们自身就是有智慧的生命,这些在过去不曾引起过它们注意的星球上的渺小生命,在此时也引起了它们的注意。
就此把所有的星球全部毁掉固然很方便,而且从此就不需要担心再出现第二个我这样的,可能会威胁到它们的家伙了,但是它们并没有这么做。
为了一劳永逸地解决“不想把所有的星球全部毁灭,又想研究那些生物,又可以阻止第二个引发奇迹之人出现”这样的目标,它们构建了这个将所有的有生命的星球都纳入其中的,超规模的游戏世界,并且利用宇宙之桥的力量,将几千个行星全都变成了“活的数据”。
而且,从这个项目启动开始,它们就完全没有考虑过让它停下。
问题在于,就像小白之前在帝皇洞窟深处告诉我的一样,这帮家伙在进行了早期研究之后,很快就进入到了喜欢折腾那些被数据化的世界、看着那些生命体陷入痛苦与惶恐,借以取乐的阶段。
由此可见,这帮宇宙人,真的是天生就有卑劣的特质。
负责监管以及运行这个游戏世界的,是在这里的底层工作人员,这个活口就是这种。即便是宇宙人,也是有等级差别的。
最高等级的宇宙人,在我和世界之树被打败的时候,就已经进入了完全戒备的状态,死盯着我所在的地方,以及整个宇宙随时可能出现的各类异次元通道。
诚然,这个空间站曾经有十几个工作人员,不过死神主导的“叛乱与平叛”的小小剧场,成功欺骗了所有人。毕竟,生命无论如何也看不穿死神的把戏。
这个仅存的活口,向那些真正的高级宇宙人宣告:有些工作人员意志动摇,试图干扰游戏世界的运作,所以被它处理掉了。
这之后它们仍然在对我进行戒备,不过,漫长的时间终于发挥了作用,它们也松懈了下来,毕竟一直盯着一个一动不动的家伙,也挺无聊的不是,有这个时间,为什么不看看那些所在的世界发生巨变后的生命是如何挣扎的呢?
直到我终于再次宣告了自己的存在,它们也终于重新认真了起来。
很可惜,这一次,它们再认真,也毫无胜算。
它们的发现没错,我确实是一个足以对它们造成严重威胁的存在。
我让死神控制住活口,直接联系它的上级们,但是没有任何回应。
活口“提出”了很多颇有吸引力的意见,比如以自己的牺牲为代价,关闭整个游戏世界和所有的交互器,作为对明月的惩罚。但是,上级仍然没有回应。
这是为什么呢?难道它们真的怕了,所以完全藏了起来?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觉得我可以做点更实际的事情,来刺激它们一下。
比如,如果我在空间站里,展开通往小白等人躲藏的狐界入口呢?够不够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