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话 年年岁岁花相似
听说尔雅要自赎，老鸨郝娇娇自然是不高兴，随便哼了一声，便打发尔雅下去了。
“还有没有要报备的了？没有我们就进入下一轮了。”
“且慢！”一声天籁之音，从二楼隔断的屏风后飘了出来，入耳即化，撩人心扉。
郝娇娇登时吓呆了，肥胖的身躯一动不动，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下来。
刚刚尔雅弄得那一出，她已是不知待会该怎么对付，现在屏风后的这个人在退牌报备的这个当口发话，简直就是晴天一霹雳，平地一闷雷，一把尖锥直直地插在她心头。
能让精明入骨的青楼大姐大如此愁眉苦脸心惊胆战的人，数来算去，恐怕也就只有一个，那便是千金难得一见的子位花魁，赛天仙。
“娇妈妈，我也要报备一下。”赛天仙若有似无地央着。
到会的人，尤其是那些不能一掷千金博卿一笑的人，以及那些慕名跋山涉水千里迢迢的人，都觉得不虚此行，这辈子不白活。能听一听美人的声音已是大幸，依着眼下的混乱，也许还能赶上美人出阁也保不齐。
据说，前两届的摘牌抢位，其他姑娘为求好身价好排位，都使劲浑身解数，拼个你死我活。而那赛天仙却是如今日这般，远远地歇在隔断里，连个声都没吱，就顺理成章地抢了花魁的头衔。甚至有好事的群众质疑究竟有没有赛天仙这个人，还是这只是有钱人意淫出来的一个传说？
如今，这个声音解答了大家的疑惑，也平息了猜疑，因为这样的浓情淡意、暖语温言，只有仙女，才配拥有。
大珠小珠落玉盘。
“娇妈妈？”见郝娇娇不得话，赛天仙试探着问了一声。这个问句带着不经意上扬的诱惑，一波荡开来，台下的男人们又是暗自销魂了好一会。
“我的仙儿，你这是？”明显带有哀求的哭腔，郝娇娇已经有些站不住了，眼一花，腿一软，栽了下去。
幸亏身旁的芍药眼尖，及时上前将其扶住。
“上个月，蝌蚪就年满十五了，我想给她做个主，寻个好人家嫁了去。”赛天仙不疾不缓，娓娓道来。
嗨呀，一听说不是赛天仙自己要退牌，郝娇娇立刻就舒服过来，正是腰不酸了，腿不痛了，走路也有劲了。这个青楼，就是郝娇娇自己要走，想来也没有赛天仙这般惊天动地，风生水起。
不是赛天仙，就好。
其他，一切都好说。
“但是不能喊价，蝌蚪是我的妹妹，不是挂牌的姑娘。娇妈妈觉得多少银子合适，我这个当姐姐的都出。”赛天仙继续补充道。
“这……”郝娇娇有一点迟疑。
原本，那四个大丫头都是郝娇娇养着的宝贝儿，从小没干过什么重活，无非就是跟着各自的姑娘，主要是耳濡目染学技习艺，目的是韬光养晦厚积薄发。打算着过了十五就推荐上榜，先做金花，再接花旦。蝌蚪年龄最长，最先及笄，也是资质最优，天份最高的。跟着赛天仙，琴棋书画，无所不能；歌舞诗词，样样精通。而且不知是不是常与美人共枕眠，沾了仙气，这妮子出落得越来越娇艳可人，若是凭本事参加抢位，没准都要高过芍药，抢在花墙丑位上。郝娇娇本打算着在下一环节将其报出来首次夺位，没想被赛天仙抢了先手……白养她那么多年，到头来一点光没沾上。
可是，是赛天仙呢！
只要赛天仙自己不张扬要走。
她既开了口，肯定是要顺着她的意思的。人家狠话都撂那了，再叫价就显得不识抬举，报多少银子那赛天仙能拿不出呢？
蝌蚪是留不住了，还不如顺水推舟送赛天仙个人情，也抬足她的面子，讨她高兴。
毕竟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一会还指望她配合才行！
“我的仙儿，你这是哪里的话，蝌蚪是你的妹妹，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她既是你的妹妹，也是我娇妈妈的好女儿，这心头肉要出嫁，哪有叫价的理？等我腾出功夫来还要给她置备嫁妆婚礼呢！”
“仙儿谢过娇妈妈！也替蝌蚪给您祈福了！至于许嫁笄礼的事，我这个当姐姐的给她操办就好，不会亏待了她，请娇妈妈不要费心。”
这母女二人，一个台前，一个幕后，随唱附和，亲密融洽。
其他的姑娘，则各有心结。
有的羡慕蝌蚪，能有这样真心待她、处处维护、又颇有影响力的姐姐，帮她脱离苦海，重新做人。要知道，就是郝娇娇的心腹芍药，若是有给蜘蛛赎身的心，也绝做不到这般的利落漂亮。况且芍药又是个觉着青楼无限好的女子，将来迟暮，恐怕也要接郝娇娇的班，将老鸨身份发扬光大，将青楼生意做大做强，定是不会想到要送谁出去。
也有的暗自庆幸，因为自从上个月蝌蚪拜了上头礼，挂牌的姑娘们就都心说不好，又多了个强劲的敌手。她挤下一个花旦是肯定的了，那花旦又要挤下一个朵金花，金花还要挤下一苞花蕾，会引起深刻的人员变动。如今赛天仙抢在她没上牌之前就将她送出去，相当于解救了一干处在上下浮动位置的姑娘们。
还有不屑一顾、漠不关心，或是幸灾乐祸、旁观笑话的。
安抚了赛天仙，老鸨又心疼了一会蝌蚪这块上好的料。终于痛定思痛，接着主持大会。
“接下来，是入编报备。现在是丫鬟的，可以申请挂牌升做姑娘；现在不是我青楼的人，也可以自荐，做丫鬟杂役，或是报牌竞选都可以，主要看各位的能耐了。请大家踊跃点吧！”
言毕，有几个满了年龄，符了要求的丫鬟，发出了申请。也有个别专程来投奔青楼的，直接要求挂牌夺位。
“娇老板！”天下出人意料的站起来了，大声召唤：“我也要报备一下！”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除了没听懂其中玄机的麻花，和永远开心快乐的无忧，他俩正在底下偷偷对眼神，比瞪眼，看谁坚持不眨眼的时间比较长呢！
郝娇娇惊了，有点不敢相信地推辞道：“天老板，那个，我们这还没发展男……那个业务，这……”
“我是帮我店里的伙计麻花报备。”天下正色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