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强敌环伺的情况下,李志行不惜两线作战,硬生生夺了甘肃!
之前还蠢蠢欲动的阎锡山,立刻就搞明白了形势,竟然亲自跑到西安来做解释。
阎锡山为啥亲自来?因为,他怕极了!
阎锡山的恐惧,来自于多个方面。
当初,阎老西聚兵河津,想浑水摸鱼一把。不料李志行很快调了一个精锐旅到了河对岸。阎锡山就有些犹豫。
而后海拉尔空战李志行又胜了张作霖,这让阎锡山大为吃惊!他对心腹赵戴文说“哎呀!志行那边,咱只怕不好惹!”
而真正让阎老西开始产生恐惧的,却是那个甄士仁!
却说当日李志行任命甄士仁为“关中暂编民军副司令”后,甄便去组织。不料几日之间,甄便组织了七八千人!而且这些人大部分都有武器!因为他们原本就属于民团。
话说由于关中连年战乱,民团很多。不但每个县都有,就是乡镇也有,甚至就连大些的村庄也有自己的民团!没有民团的村子,也会有自己的护村队。
甄士仁在陕西转战多年,名声很好,其本人组织能力也很强,所以竟很快组织了七八千人!
甄将这些人临时编了3个旅,旅长都由张德胜手下的军官担任,然后将这些队伍放在山陕交界的一些重要渡口防守。
李志行这两年在陕西搞得很好,民众十分拥护,所以这些民团斗志很高!日日在黄河边喊着口号操练。
阎锡山听说后亲自到黄河边去看。只见这些民团斗志昂扬,大冬天还光着上身舞枪弄棒,身上热气蒸腾的,就感喟了一声“西北狼呀!志行不简单!”,然后就沉默着回去了。
随后又发生了一件事,让阎锡山心慌起来。
这件事就是张作霖奇袭萨达贝子府的事情,而张作霖竟然又败了!
却说当日张作霖派飞机、坦克攻破了王冠军的山口阵地,围攻萨达贝子府。王冠军带领精锐紧急救援,外蒙的飞机也前去援助。张作霖的飞机就赶快逃了。
张作霖买的这批雷诺坦克的装甲不够厚,被防空炮团的詹苏试着用防空炮打了几发,结果果然被打穿!随即就有五、六辆坦克被报销,张学良急忙下令把坦克撤走。
然后就剩下了常规地面部队。
而此时“建设兵团”的司令刘拴牢也组织了六千多人的“兵团部队”,编成两个旅,亲自率领前来相救。
于是,萨达贝子府的战斗就变成了拉锯。
就在这时,“麻雀高手”钱生明出现在了索伦,因为对蒙作战的奉军司令部就设在这里。高级军官从前线阵地回来,也都住在这里。
钱生明一到索伦,马上成为黑龙江新编骑兵旅旅长额尔敦的座上宾。
现在正打着仗,钱生明却忽然跑了来,额尔敦自然知道这是李志行派来的。但这并不妨碍一起玩耍,因为两人本就是多年一起耍钱嫖娼的好朋友。
钱生明这家伙,到索伦后丝毫不提军事的事情,每天就陪着额尔敦玩,同时也跟额尔敦手下的军官们打的火热。
话说大家从前线打了几天仗回来,总喜欢和钱先生一起打几圈麻雀。因为这位钱生明先生不但谈吐有趣,而且出手大方!凡是和他打牌的,手气好一晚上能赢好几千!最不济也能捞个好几百大洋。随便玩几个晚上,一年的饷银就到手了!嘿嘿!这种事情谁不爱呢?
钱生明这家伙啥也不说,每天就陪着大家玩耍。
终于有一天,额尔敦忍不住了,问道“生明兄,你在李督军那里怎么样?”
钱生明微笑了一下说“很好,每天吃喝玩乐。另外,李督军这人很义气,也很有意思。”
额尔敦听完笑着不说话。
钱生明就抬头笑着问到“怎么?宝王爷,有意思?”
额尔敦在蒙语里就是“宝宝”的意思,所以钱生明习惯叫额尔敦为宝王爷。
额尔敦还是微笑不语。
钱生明就说“30万大洋!依旧做旅长。”
额尔敦马上就问“那我手下的弟兄们呢?”
“团长一万,营长五千,连长两千。职位不变。”
额尔敦就说“好!”
随即两人开始密议……。
后来,在额尔敦的撮合下,钱生明又将丁超第8混成旅的一个范团长拉了进来,花了5万大洋。
然后,额尔敦和那个范团长的队伍忽然临阵倒戈,王冠军将丁超、陈玉琨这些东北军名将杀得大败!
最终我军不但收复了山口阵地,还差点冲进松辽平原!还是张作相紧急调集人马才将王冠军重新堵了回去。然后双方各据山口,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经此一战,张作霖暂时收起了收拾李志行的心思。因为这块骨头实在太难啃了!而且没有多少肉。
钱生明回陕西复命,他一见李志行就要交还剩下的经费。
李志行拉着钱生明的手哈哈大笑着说道“生明兄,你喜欢叉麻雀,那些钱就送给生明兄打牌了!”然后就拉着钱生明喝酒,喝了个酣畅淋漓。
整整20万大洋呀!就这么送给钱生明了。
酒后的第二天,李志行就任命钱生明为陕蒙绥交际处处长。
再后来,就是李志行快速夺了甘肃。甘肃那些之前里不可一世的军阀们死的死、降的降。阎锡山原本以为甘肃会大乱一阵子,却不料李志行一招“赈灾”的手段使出,甘肃全省迅速安定。
而李志行自己,被推举为甘肃督军兼省长后,竟连甘肃去也不去,却要留在西安组织“赈灾”!
在李志行宣布自己要留在西安“赈灾”的同时,郑玉琨将本在张家口的潘克成两个旅调到了丰镇。至此,李志行在丰镇已有3个旅上万军队!而丰镇乘火车到山西重镇大同,也不过一个多小时!
而更严重的是,李志行此时在甘肃也有超过5万人马的大军腾出手来!
阎老西害怕极了!
于是,赵戴文、徐一清等人就劝阎锡山与李志行“和解”,赶快派人去给李志行做个解释。
徐一清认真地对阎锡山说道“督军,志行这人素来仁厚,说通了兴许就没事了!否则,靠咱山西的两万人马去和志行对抗,只怕马上就有灭顶之灾!”
阎锡山听后,就懊悔地问徐一清“你说我去道歉,志行真能放过咱们?”
徐一清想了想,然后说道“他要是真想打咱们,郑玉琨在张家口的兵力只怕就够了!之所以一直没动,我看是志行顾念交情,给咱们留了余地。”
阎锡山听后想了想,抹了一把冷汗说“干什么派人去?我亲自到西安去给志行道歉!”然后不顾手下劝阻,亲自前往西安。
阎锡山这人,也是能上能下!
于是阎锡山便带了赵戴文、徐一清等人亲自前来。来人当中,还特意加了徐致和王靖国二人。
带徐致自然不必说,之所以带了王靖国,一者因为他与志行是同学,二者是因为王已经成为阎的亲信。阎将侄女嫁给了他,王靖国现在已经是营长了。
王靖国之所以得到阎锡山的青睐,说起来完全是个意外。
话说王靖国这人带兵十分注重风纪,在第4混成旅第7团当连长时,有一天,全团统一集中在督署的操场上掘土填壕,突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而下。场上顿时像炸了锅一样,各连争先解散收工,惟有王靖国的连队有条不紊地集合、整队、报数,然后踩着正步撤回营房。
这一幕正好被站在督军府内假山上眺望的阎锡山看在眼里,就把王靖国这个五台小同乡牢牢地记在心里。
而后,王靖国就开始发迹。
看到这里,也许有的读者就要问了:你说,李志行调那么多军队到丰镇去干什么?莫非他真想灭了阎锡山?
其实这并不是李志行的真实想法。
起初,对于阎锡山两面三刀的行为,李志行十分恼火,一度差点动了杀心,真想将阎老西这家伙从历史舞台上抹去,给大家树立个反面教材!但是,经过与乔修远仔细讨论后,觉得这样做不妥。
首先,如果真灭了阎锡山,我方与奉军必然大战爆发!因为山西位置太重要,北可攻中枢北京,向东可掐断奉军南下的津浦铁路。奉军若想继续南下,就必须与我方开战!
而与奉军开战,事实上变数很大!奉军现在正是实力最强的时候,能不能打得过不好确定;另外,战争会不会引起国家边防危机也是个变数!因为双方其实都承担着国家北方的防务;还有,战局一旦不利,刚到手的甘肃就有可能丢掉……
其次,一直以来,李志行的既定战略都是向西。他想建设西北为国家养一份元气,而往东则必然陷入军阀混战的漩涡中……。
最后,是因为李志行觉得阎锡山这家伙是个人才。在阎锡山的治理下,山西人民事实上过的不错,山西后来成为民国有名的模范省……
于是,李志行打算放过阎老西,并且继续拉拢,将山西作为一个缓冲地带。
不料郑玉琨一听这想法却不甘心,但又不得不承认乔修远的分析,他便说道“他妈的阎老西!对我们动坏心思就白动了?老子吓唬吓唬他!”
于是就往丰镇调了两个旅,一下就把阎锡山从太原振了出来,亲自跑到西安来请罪。
话说阎锡山只带了一个连的警卫渡河而来。李志行故意冷落阎,也没派人去接,沿途也没安排人招待。
徐一清一看有些担心,就说“看来志行是真生气了!”
不料阎锡山不忧反喜,他哈哈一笑说“这说明志行没对我动坏心思!”然后迤逦而行,竟然沿途还去参观了几个景点。
阎锡山说的也对,他这次是冒了风险来的,他最怕的是李志行扣押他!现在没人接待,但也没人监视,说明他很安全。
李志行得知情况,不禁骂了一句“他妈的!这个阎锡山!”
之后一直到进了西安城,也不见李志行派人招待,徐一清和徐致等人不免尴尬。但阎锡山却似浑不在意,安顿好就就立刻去督军府见李志行。
督军府管家段青和警卫团的苗长庚一起迎了出来,李志行和乔修远此刻就坐在会客室里,却都没有出迎。
阎一行的人就有些脸红,王靖国则有些愤怒。
阎锡山却笑了笑,跟着就往里走,一到会客厅门口就操着浓厚的五台话大声喊“志行,我来看你来了!我闫百川向你请罪来了……”
这下屋内的李志行和乔修远坐不住了,两人不得已走出来。乔修远就笑着说“阎督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呀!”
阎锡山满脸笑呵呵的,一见李志行出来,就伸出手想与志行握手,不料志行却气鼓鼓地手一挥,说“请阎大人进屋吧。”
阎锡山一愣,但马上笑了笑,一拱手就迈步进了屋。
等众人坐好,乔修远就笑着招呼给众人上茶。李志行仍坐在那里,也不招待,也不说话。
徐致此时羞地满脸通红!但他也不好开口,毕竟是自己这边先做了对不起的事情。不过他又不得不开口,因为所有来人之中,就他跟李志行交情最深,所以就红着脸说“正之……”
不料徐致刚一开口,李志行就说“晴明,你不了解这里面的事情,我不怪你!你不必开口了,咱俩还是好兄弟。”
一句话就把徐致噎在那里。
此时王靖国再也忍不住了!愤怒地站起来大声说“李志行,你这是个什么样子?我家督军亲自前来解释,这就是你李志行的会客之道?”
不料李志行也猛然站了起来,大声说“靖国,咱们是同学,往日交情本就不差!我且问你,你就忍心看着我惶惶如丧家之犬?你就能眼睁睁看着跟我混的那些同窗们四处飘零、沿门乞讨?”
王靖国一噎,也脸红着懦懦地说“哪里会有那么严重……?”
不料李志行似乎越说越生气,又气鼓鼓地直对着阎锡山说“阎督军,我和徐致以兄弟相称,和靖国是同学,自从认识您那一天起,我就把您当做一个指导我人生的长辈看待哩!从当初的榆林,到现在的陕西,我自问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您的事情!就连您当年帮过我,我一刻也不敢忘记!等我有些实力后,我给咱山西的煤矿投资,给铁矿投资、还花钱给山西修路,我是想回报您哩!
就算榆林的钢铁厂开的不正常,产量极低,我也设法拿出大量枪钢先供山西的兵工厂用!想着阎督军你能多造些枪炮出来,这样就没人敢欺负你!你壮大了也就没人敢欺负咱山陕两家!
我还派人到太原学习,学政务、学军事。那些学员一回来,就夸耀地说自己山西的老师如何如何好、自己在山西又结识了几个好朋友!我非但不生气,反而很高兴!
为啥?因为我盼着咱们两家一起好哩!
我李志行是个直肠子,你对我好一点,我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可是,我一直认为的好兄弟却想看着我败亡,我一直敬重的长辈却要背后捅我刀子!
阎督军你说,您让我怎么想?您就忍心对一个对你无比尊重、满腔热血的晚辈这样?”
李志行此时的嘴此时就像一挺机关枪,“哒、哒、哒”地放个不停,似乎誓要将阎锡山一众人放倒!唾沫星子飞了三尺远,喷溅在桌子对面的阎锡山脸上,连带坐在阎锡山一左一右的赵戴文和徐一清也被喷了不少!阎锡山不由的伸手摸了一把,而赵戴文和徐一清见李志行表情激动,竟然连脸上的唾沫也不敢伸手去抹。
而李志行不仅愤怒,似乎还很动情,双眼通红,说道伤心处,似乎还要掉下眼泪来!
乔修远也很动情,接口说道“志行这话说的激动,但我认为在理!阎督军您想,搞倒了我们,张作霖在北方再无强敌,您以为他还会让您再独掌山西这么重要的地方?说句不客气的话,以山西区区两万多人的军事力量,只怕我们倒了之后,第一个被拿来开刀的就是你阎督军!”
然后又伸手拉李志行坐回椅子上,接着说道“山陕两家的友谊来自不易,正之你别激动!有话咱们慢慢说。”
李志行却仍坐在椅子上红着眼睛喘粗气,情绪激动,故意不去看阎锡山等人,而是气鼓鼓地望向别处,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阎锡山一路上本已想好了应对李志行的说辞,大家虚与委蛇一番,李志行一抬手,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政治上的分分合合,无非是尔虞我诈罢了!
可他没想到李志行竟是这种反应!竟这么理直气壮地指责自己!
这种话阎锡山好多年都没有听见过了!但他并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感动,也有些惭愧,因为正如李志行所说的:李志行一直把自己当做一个令人尊重和信赖的长辈,可自己却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伤了他的心。
所以,此时的阎锡山脸微微一红,低着头,竟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时徐一清忙站起来说道“志行,督军也是一时听了谗言,但马上就醒悟了!知道这是有人想离间咱们两家之间的关系!之后就连说“这事怎么好跟志行解释!怎么好跟志行解释!”,不顾劝阻,非要亲自来见你的。另外,这事我也有责任,当时没有力谏督军,我在这里先赔个不是!”说完,竟要隔着桌子给李志行鞠躬。
李志行这才回过头来,急忙将徐一清遥遥扶住,赶忙说“徐老您快请起!我这人是个直肠子,只过是想不通罢了!”
这时赵戴文也心有感触,就起身说道“志行、修远,你们两个说得对!现在的情况是,没有山西,你们可能还能支撑,但一定会很辛苦!可没有陕西,我们山西只怕一个回合都支撑不下去!我们两家的友谊来之不易,我看我们不要上了别人的当,应该互相帮助,一如既往地像好朋友一样!”
李志行和乔修远刚才的一番话,也让徐致和王靖国很动容,正想着这么开口安慰李志行。
这时,阎锡山开口了。只见他诚恳地说“志行,这次的事是我犯糊涂!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刚才的一番话,让我很感动!也很惭愧!我先向你道个歉!我保证,以后我们山西绝对不会再对你有任何不好的想法。我们两家手握在一起,好不好?”说完,诚恳地伸出手,希望李志行能握过来。
李志行闻言回过头,举起袖子似乎抹了一把眼泪,然后一把握住阎锡山的手说“阎督军,这可是你说的哟!你以后可再也不要骗我们这些晚辈!”似乎还有些负气。
阎锡山闻言略微一愣,随即大声笑着说“志行,看你说的!你既然认为这个长辈,我就要有当长辈的样子!”
李志行说“那好!我早就给你们准备了刀削面!特意弄来了清徐陈醋,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阎锡山一听哈哈大笑,说“喜欢!喜欢!志行你准备的,什么我都喜欢!”
众人这时一齐哈哈大笑,便高高兴兴地去入席。
阎锡山在西安一住就是三天,其间李志行天天陪着参观、游玩。阎索性搬进李志行的督军府居住,晚上与李志行和乔修远推心置腹地密谈。
等阎锡山走后的第二天,乔修远就秘密前往北京,拜谒段祺瑞,以表示对老段出山的认可。
这是李志行不得已的妥协,政治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