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李古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房间里未关的电脑发出QQ“滴滴滴~滴滴滴~”的信息声。
李古慌忙下床,只穿着一条白色内裤、光着脚,便凑到了电脑面前。他熟练地拨动鼠标,点开了廖晨曦正在跳动着的那个年代最IN的“非主流”头像。
头像里是一个戴着墨镜,扎着丸子头,穿着黑白条纹彩色牛仔裤的女孩,站在地铁站里忧伤地望着远方,身后有块牌子,写着“天安门东”。廖晨曦说她很喜欢画面中的那个感觉,有一种漂泊感。
“懒虫,还没睡醒啊?”廖晨曦刚开了会员,所以她聊天的文字是彩色带闪烁的。
“哟,你也开会员了?”
“对啊,跟你学的嘛,要不然你老说我土,我还开了黄钻。”
李古赶紧打开廖晨曦的空间,看来是刚刚装饰过,但照他的比起来还是相差很远,“哈哈,不错,回头我帮你美化一下空间”。
“你在家里干嘛呢?”
“吃饭、睡觉、上网,哈哈!我妈说我快废了。”
“你想不想出去旅行?”廖晨曦说完又补了个笑脸的表情。
“旅行?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去我们都没去过的地方吧?”
“我想去大城市看看,上海怎么样?”李古想了一下就迅速给出了意见。
为什么选择上海?因为李古曾经有一个网友,他亲切地称呼他为“哥哥”,两人经常聊天甚至到无话不谈的地步。后来那位“哥哥”考上了复旦大学,当时李古满怀羡慕与憧憬,虽然现在已经中断了联络,但他还是很想去看看那座城市是怎样的繁华,能够让“哥哥”消失得无影无踪,并且忘记了自己。
“好啊!我也没去过,刚好我有一个表姐在那。”廖晨曦很快表达了赞同意见。
……
下了网,走出房间,已经到了晚饭时间。李古的妈妈已经做好了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
李古拿起饭碗,还没吃几口就向妈妈要旅费了。
“妈,我想和廖晨曦去上海玩玩,需要一些钱。”
“多少呢?别要太多哈,你也知道,很快你就出国读书了,最近都快把我愁死了!”
“你看着给吧!”
李古沉浸在毕业后的欢乐中,无忧无虑,却没有意识到妈妈为了他出国奔波操劳了许久,并且已经陷入了“经济危机”。他只知道,只要自己想要的,妈妈都会满足他。
出发那天,李古背了一个双肩包,装了几件换洗衣服就草草出门赶往火车站,想到要坐那么久的火车,他感到很兴奋。李古对火车有一种莫名的情愫,从小跟着妈妈在火车上奔波,沿着铁轨一路向前,明天的一切新奇又未知,这种感觉很微妙。
李古和廖晨曦约定在火车站碰头,可眼瞅着火车快开了,廖晨曦才拖着行李箱姗姗来迟。
“你干什么去了?赶紧的,火车要开了!”李古责备的情绪全写在脸上。
“不要生气嘛,我收拾行李来着”廖晨曦拿出头绳扎了扎散乱的头发。
“快点吧,已经开始检票了!上车再弄头发不行么!”李古一把抓过来头绳放在了自己的裤包里,然后拖着廖晨曦的行李箱前往检票口。
廖晨曦有点狼狈地赶紧跟着。
过了安检,两人一路小跑朝着列车奔去。不巧的是,这趟车又在最远距离的站台,两人抵达列车跟前时,列车员已经站在车内准备关门了。
顾不得几号车厢了,李古带着廖晨曦攀上了距离最近的一道车厢门。上了车,李古感觉体力不支,靠在车厢连接处呼呼地喘着粗气。这时,火车缓缓启动了。
李古的怨气还没有消退,斜眼看了一下同样体力不支蹲在旁边的廖晨曦。她的头发凌乱着有些“炸毛”,豆大的汗水顺着脑门往下淌着,一双凉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溅上了污渍,连同整个脚背都是黑乎乎的。
“哈哈,你看你的样儿!像不像逃难?”李古忍不住笑,递给廖晨曦一包纸巾。
“学校八百米我都没这么累过,腿都快断了……”
“这可不是在学校!你迟到了,火车可不等你”
“你说,咱们这趟出门,开始就这么曲折,在那边还会遇到什么事呢?”
“不许乌鸦嘴,走,去找我们的车厢!”
两人穿越了十几节车厢,才走到自己的卧铺隔间。李古四处打量,这节车厢里有很多出去玩的年轻学生,他们的目的地不尽相同,但脸上高兴的表情却出奇的一致。
廖晨曦掏出mp3,递给李古一只耳机“喏,要不要听?”
……
“无论你身在何方流量还是寻找希望
我想你也会渴望回到最初的方向
……”
此时,《墨尔本∙晴》的歌词清脆地传入两个年轻人的耳朵里,伴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显得欢乐又有点忧伤。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向窗外。此时的窗外,暮色渐淡,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映衬成黑蓝色,昏黄的云朵向后移动的飞快。远处黑绿色的稻田被田埂沟壑出形状不一的图案,一会儿呈正方形,一会呈菱形;零星几处农家的烟囱冒着灰白色的烟,飘得老高,成了一个个感叹号……
李古看得入神,全然没有注意廖晨曦已经消失了好一会儿了。当他起身寻找的时候,看见廖晨曦端着泡好的方便面从水房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快接着,我再去泡一碗”
“哦!”
李古接过面,看着廖晨曦登上卧铺扶梯,斜着身子吃力地拉开行李箱,从里面掏出一袋小番茄和一包湿巾。看着她,李古心里顿时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更确切地说应该是愧疚,他忽然觉得自己对不起廖晨曦这么好的女孩。
“你有没有看过攻略?”廖晨曦问李古。
“什么攻略?”
“咱们到地方后怎么玩的攻略啊!”
“哦,没有哎!”
“啊?那我们岂不是两眼一摸黑?瞎玩?”
“对啊,我从不喜欢做攻略,走到哪玩到哪挺好的啊!”
“我对这次的旅行感到些许担忧呀!”
“怕啥?计划赶不上变化~”
两个年轻人第一次在没有父母的陪伴下出门旅行,接下来的行程可想而知不会一帆风顺,但此时的李古完全没有意识到危机,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