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萨勒斯男爵德拉西姆平静地告知西尔莱德使臣:
“我的祖辈蒙受威勒姆君王的恩典而成为这里的主人,放弃这里就是不忠;我从祖辈手中继承这片土地而成为这里的领主,放弃这里就是不孝。”
拉尔伯爵以严词谴责西尔莱德的军事行动,但对于苏萨勒斯的求助,起初是一副无动于衷的姿态。此时的边镇同盟也做好准备,可以随时以违反条约内容并破坏地区局势的名义,让军队出现在西比利斯。
根据他们的计划,军队会首先控制比里西尔大道的交通。但为了放松对方的警惕,就以蛮族寇边的名义而转移人们的注意力。科里斯侯爵发起试探行动,最后认为拉尔不会干涉他在苏萨勒斯的行动,而实际上,对方却在觊觎肥沃的科斯讷斯。
西尔莱德开始放心地在丹瑞特展开活动。湖泊沿岸是一整片富庶的地带,男爵的祖辈西科斯曾将丹瑞特湖西部的凯特瑞斯和附近的农场赠与西尔莱德,作为他们帮助自己击退蛮族的回报,现在他的后代借助地形的便利,想要将这整片湖泊和沿岸的土地都据为己有。
男爵的坚强抵抗使西尔莱德停滞不前,部队在费尽气力攻下因格尔后,竟然在几天之后再次被对手夺回。同时拉尔伯爵接连不断收到男爵的求救信,得知西尔莱德正不断增派士兵。于是,苏尔洛斯伯爵以密函的方式告知男爵,拉尔正在集结兵力并且很快会采取行动,而实际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拖延时间。
但伯爵的手下在关键时刻提出中肯的建议和发出明智的劝告。如果拉尔还在继续拖延,边镇领主则会趁此时机进入西尔莱德,势必会让后者陷入不利的境地,强迫身不由己的西尔莱德割让西比利斯,并使西尔莱德与边镇建立同盟。而拉尔不仅无法达到目的,还会受到牵制。
拉尔军队的出现,使正在丹瑞特面临险境的苏萨勒斯军队得以避免惨败的境地。指挥官将拉尔部队巧妙隐藏在远处,等到对手疲于战阵之际,再快速出动让西尔莱德部队陷入混乱。
西尔莱德的小盟友面对兵败的态势一哄而散,仓促留下的物资全部留给苏萨勒斯。但拉尔并未打算就此罢休,部队在毫不费力地进入比比里斯之后,转而移动到科斯讷斯。苏萨勒斯男爵带领部队,高举旗帜而紧跟其后,也在这里扎下营寨。
苏尔洛斯接受明智的建议,希望主君可以借助军事上的优势,与西尔莱德达成联合的条约,恢复过去的关系,以防备日益壮大而咄咄逼人的边镇同盟。
于是,善辩的拉尔使者来到西尔莱德的领主大厅,向侯爵表达恢复和平的想法,以免边镇领主趁此时机,再次派出军队侵占西比利斯,使西尔莱德失去广阔土地的同时,又成为听命于边镇的马前卒。而且此时的边镇军队已经在边界集结,随时能以和平的名义出现在西比利斯。
西尔莱德侯爵不得不放弃对抗,并以履行先君承诺的名义,放弃科斯讷斯的主权。苏萨勒斯男爵也从失落的西尔莱德侯爵手中获得一笔黄金,但他仍然心存不悦,让他的部队在返程途中一路劫掠,这种玷污荣誉的行径被说成是合理的报复行为,据说是当地人曾抢劫了苏萨勒斯的运输车队。
边镇同盟的军队再次出现在西比利斯,本以为可以趁双方虚弱之际攫取有利的成果,这倒反而使对方提高了警惕。现实的利害关系和共同的安全问题,以及念及同宗的情感,使西尔莱德和拉尔转而寻求暂时的合作。于是,西尔莱德、拉尔、比讷赫斯以及其他几位领主,共同签署一份联盟与和平的声明。
科拉苏尔也发出不满的声音,认为按照协定的内容,应该是由科拉苏尔在西比利斯担负维持秩序的职责,这让边镇同盟倍感不悦而又无可奈何。而实际上,软弱的科拉苏尔军队不仅无法维护这里的安全,反而是在对抗发生后,悄悄撤出他们的营地。而最终,边镇军队也由于德洛恩领主的病情恶化而停止军事行动。
德洛恩一直被视为是边镇同盟的共主,伯爵威格拉比诺既是一位身经百战的老兵,又是一位善断的谋划者。在这位领主的治下,来自不同地区的民众都能够在公正的德洛恩发挥头脑和双手的作用,使臣民的勤劳、智慧和勇气都能最大限度地发挥效能;同盟军队在他的带领下,击溃蛮族进犯,使其收敛暴躁的情绪而不敢轻举妄动。
而这些受人赞誉的成果,完全是得益于个人的德行。虽然身为德洛恩的领主,但威格拉比诺深知责任重大,言行举止关乎着领地的安危和民众的福祉,以及个人的令名和家族的声誉。
所以,他在德才出众之人面前以学生自居,用谦卑的姿态请教治国方略;在军队的面前以主将身份出现,始终身在战阵前沿,与士兵一起欢呼胜利,像亲人一般关怀伤员和哀悼阵亡的将士;在民众的面前则是以地方长官的身份出现,明智的政策无伦严苛与宽松,一定是建立在对当地实际情况的考察,以及对当地民众的尊重之上。
就是这样的作为,使威格拉比诺同时兼具才学和识人之明,时刻保持清醒而不偏离自己的目标,赢得民众的拥护、属下的爱戴、同盟的尊敬和蛮族的畏惧。蒙受神灵的赐福,伯爵执政不到四十年的时间,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还保持清醒的头脑,告诫他的后代,要继续带领同盟东进斯科洛,向着王者之地挺进。他在七十七岁之时把为之奋斗的事业托付给自己的继承人,带着几分遗憾和期待离开这个世界。
他的继任者费尔讷保持体能锻炼,利用闲暇时间从事学习和研究,这都能帮助自己进行有益而深入的思考;他遵循父亲的教诲,牢记自己的尊贵身份是源于信任、拥戴和追随,而不是阿谀谄媚、花言巧语和无用的排场;他时常回顾父辈时代的作为甚至更远时代的事情,从中总结有益于未来的策略。
对于东部领主的联合,费尔讷保持着观望和警惕,微弱的平衡倒是让东部的人们见到了难得的和平曙光。对于北方则是兼具恩惠和威服,前者更倾向于呼罗尔,而后者则主要是针对东北方的蛮族。
在利米底亚世界暂时无法推进之际,胸怀大志的费尔讷打算在东北方更加有所作为,他知道皮拉特尔高地一直被排除在利米底亚的教化和神灵的赐福之外,但在破损的孤堡上,却还留存着威勒姆王朝的标志。
皮拉特尔高地在经历过战火和瘟疫的摧残后,一位叫做爱德华·汉克的杜默尔人成为碎石城的主人,为了收容难民,他几乎要耗尽自己的家财,但也赢得了民众的信任和好感。这位贵族出身的杜默尔贵族被他的主君授予总督的称号,在当地集结起一支武装并占据着曾经属于利米底亚人的土地,竭尽所能恢复秩序以免于受到蛮族部落或犯罪集团的威胁和敲诈。
城墙虽然薄弱但足以防止匪徒和散兵游勇的侵袭;忠实的家臣中不乏善谋之士予以协助;数量有限的部队能够始终保持充沛的精力,成为维护城市安全的重要力量。不过,对于城市之外的其他地方,只能任由那里继续荒芜或者成为盗匪和欺诈者的乐土。
爱德华的祖先是农夫和商人,用勤劳和精明而积攒万贯家财,以真诚和守信而建立起广泛的人脉。与地方的长官建立和维持友善的关系,更是给他的家族带来长久的利益。
长幼之间的爱护与尊敬,从来都是家族内部和谐相处与繁衍生息的保证。到了爱德华这一代,汉克已经是安德鲁斯一带最为显赫的家族,几乎在这座城市的角落都可以看到小蜜蜂的标记。他的一位叔伯温伯特在安德鲁斯担任法官,堂兄约翰尼是格鲁恩神庙中的一位祭司,兄弟塞廷斯依靠学问,在亨士兰受到德尔木的赏识。
而这位德尔木曾是一位流亡的草原蛮族,竟然能带领逃难部众来到异国他乡,运用手段而建立权势。这首先要归于利米底亚人的军事征战和胜利,使得一部分的草原蛮族不得不寻找新的家园。他在南埃克特的作为给盆地的历史留下浓墨重彩,也给显赫的家族带来变故。
身为酋长的德尔木·威西德,是迁徙蛮族的其中一员。从他的姓氏和流利的利尔语可以推测他来自强大的草原部族。他能够运用辩才和平衡的手段,化解一部分草原民族的暴戾之气而让他们跟随自己的旗帜,并且赢得精明而软弱的杜默尔人的好感,后者从来都是把自己的安全托付给外人。
当政的埃克特伯爵被德尔木的一番说辞所迷惑,满心认为他的族人能够安于工匠和农夫的职业,学着当地人过上定居的生活。于是,他就将一片靠近山脚的地带给他们作为居住地,这里的山林和树丛,以及终年不断的溪流,应该适合这些游猎出身的蛮族。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些性情暴戾的牧民,像是改变四处游荡的生活,从当地人那里虚心请教能够改善生活和带来利益的技艺,服从于埃克特伯爵的法律和权威。而这位贵族和地方长官又是从潘迪尔国王的宫廷和皇家神庙中,接受伯爵的册礼和祭司的祝福。
摄于潘迪尔人的势力,酋长保持谦卑而顺从的姿态,使得当政者误以为,凭着时间的消磨和神灵的教化,就能使这些人可以为己所用。而德尔木和他的族人第一次崭露头角,是在抵抗草原部族侵袭的战斗中。长期的安居生活使德尔木和他的族人对马上的技艺有些生疏,但他们没有忘记利米底亚人是如何排兵布阵,还从潘迪尔人那里习得运用长矛、盾牌和弩箭的方法。
凭着最终的胜利,他们不仅换取战斗的经验和埃克特伯爵的信任,还在战败的草原部族中树立自己的名声。同时,蛮族出身的酋长和他的族人,也在战斗中察觉到埃克特和潘迪尔的弱点。
不过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他们仍然用表面上的服从来掩藏内心的想法,同时对伯爵身边的侍从输以钱财,对潘迪尔人保持尊敬以放松他们的警惕。德尔木在他六十岁之时,他所在的亨士兰已经成为一片繁荣之地。
娴熟的工匠和富有的商贾云集在这片地方,酋长声称,自己很欣慰的看到治下的民众能够过上安稳而富有的生活,而自己又能保持简朴,用阅读和学习来增加知识和陶冶性情,为此他不惜花费重金和放低姿态,寻求想要的书册和拜访名师。
在这样一番掩饰下,很多来自不同民族的善谋之士,无论是出于私人的利益还是公众的考量,都追随到这位酋长的左右。德尔木集结领地内的能工巧匠,依循山脚的地势修建一座庄园,这里既是他从事公众和私人事务的场所,也同时兼具着要塞的职能。
虽然百般遮掩,但潘迪尔国王的官员还是察觉到年迈酋长的想法,他想在有生之年完成他的愿望,那就是要与盆地的庇主分庭抗礼。潘迪尔人已经在这里经营许久,天神格鲁恩在这里驻锡,士兵的血液也曾在这片土地流淌,当地的伯爵更是一向唯潘迪尔国王马首是瞻。
但对方还是抢先一步实施了蓄谋已久的计划,并且潘迪尔人也低估了对方的影响力,当战争的号角响起时,就连亨士兰周边的地带也表示追随酋长的阵营。而为了可以更有效的牵制潘迪尔人的军队,德尔木酋长用金钱收买和诱人的承诺,让草原的蛮族攻击可拉提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