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奶奶在的时候,大院还没有拆,大院的东北角种着一棵冬枣树,是我八岁那年奶奶和爷爷一起种的。
那时候还小,听见奶奶说树苗种下去以后能结好多枣子,又香又甜,心里光记着吃,乐的没边。种树的时候却没有过去帮忙,只是呆在角落看爷爷挖坑,又正遇上感冒,看了一小会儿便吸溜着鼻涕进屋了。
等一集动画片看完,奶奶唤我出去,我倚在门边观望,枣树苗已经种好了。树苗比我高半个头,光秃秃的没有叶子,我用手戳了戳,感觉只要稍微用点力它就会倒。
爷爷摸了摸我的头,奶奶笑着说:“以后能结好多枣子嘞,囡囡可以吃到饱喽。”我看着树苗,心里美滋滋的,仿佛已经尝到了枣子甜甜的滋味。
后来冬枣树真的长的很高很大,从第三年开始如奶奶所言,每年的10、11月份它都会结一树的枣子,每到季节,爸爸都会驮着弟弟在树下摘枣,而我们其他人只用坐在旁边等着吃就好。
冬枣树很厉害,家里枣子多的吃不完,奶奶便叫我带去学校分给同学,因为枣子很甜的缘故,连带着送枣子的人也甜了起来,每到那段时期同桌都会对我格外好。
上初中以后吃冬枣的机会渐渐变少了,爸爸带着我们搬去城里住,爷爷奶奶留在乡下守着老屋,冬枣树自然不能随着我们搬走,就陪着爷爷奶奶一起留在了乡里。
再接触冬枣更多的是超市卖的脆冬枣干,妈妈要是有时间回老家,奶奶会叫她给我和弟弟带些回来。但总是放不了很久,不如从前住在老屋,想吃了就跑到树下摘上一大把,捧都捧不下,还能分给别的小朋友一起。
又过三年,我上高中,奶奶在冬枣树开花的季节因病永远的离开了我们,爷爷从此变成孤单单一个人。
大院里空荡荡的,冬枣树不知疲倦,开完花朵依旧结果,满树的果子,却独独少了那个最关爱它时刻挂念着孙子孙女的老太太。
奶奶走后,爷爷自己住了半年,爸爸把他接过来和我们一起住,老屋给卖了出去,搬进一家胖夫妇。胖夫妇带着一双胖乎乎的儿女,胖夫人嫌住的屋子不够多,把大院拆了全盖成住房,冬枣树身在其中,自然没能幸免。
妈妈说树是被他们请了个伐木师傅直接给砍了的。
树倒的时候,惊了一竿子人,大多都是吃过冬枣树结的甜枣的,甜味在口中好像还没化去呢,轰的一声,树就倒了。
弟弟当时在现场一下子就哭了出来,他还记得小时候坐在爸爸肩头摘枣子和大家一起吃的日子。冬枣树也记得,结了满树的果子,乖乖的站在那里等着我们去摘呢,只是最疼它的那个老太太没出现,我也没出现。
冬枣树捧着满枝桠真心最后迎来的只是一把冰冷锋利的电锯。
陪伴了我童年的好伙伴,最终还是说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