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朗的刀一向很快,又狠又快!
可是当他的双刀劈下时,想不到徐万林的身法更快。
他凌空倒翻,后掠出去,又在墙边那棵枣树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已跃上屋顶。
“沈兄!别放松地太早,我说过,这阵风很大,而且还远远没有刮过去,你最好保持警惕!”
这句话说完,徐万林的人已消失在飞雪山庄连绵起伏的屋脊后。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大喝:“什么人?!竟敢在飞雪山庄撒野!快!快追!”
飞狐狸这才反应过来,从屋子里冲出来,皱着眉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看看沈爱花,又看看唐朗:“喂!你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没有回答,唐朗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他忽然还刀如鞘,也纵身跃上屋顶,只冷冷留下一句话:“沈爱花,管好你的女人!”随即紧追徐万林而去。
飞狐狸快步冲到屋檐下,大声道:“臭螳螂!你把话说清楚!谁是她的女人?!”
远处又传来了喊叫声:“还有一个!封锁整个山庄,一个也别让他们逃了!”
沈爱花慢慢走到院心,望着远处连绵不断地屋脊,微笑道:“看来,今天守卫山庄的朋友们少不了要挨骂了。”
忽听飞狐狸道:“现在我也想骂人!”
沈爱花回过头,“你想骂谁?”
“你!”
“为什么想骂我?”
“你早看出屋子里那只臭螳螂是假扮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说过,我也是刚刚才发现。”
“什么意思?”
“你看看这个吧。”
说着,沈爱花抬手将一条布片递了过去。
飞狐狸接过布片,见上面好像是用鲜血写成的四个字:“他不是我!”
“这是唐朗给你的?”
沈爱花点点头,“嗯。刚才你们只顾着和假螳螂说话,这布条夹在一枚铜钱之中,从后窗打进来的。而且当时我也察觉,这假螳螂的个子似乎太高了些。”
舒云这时也拉着小珠从屋里走了出来,问道:“可是你又怎么知道他是徐万林假扮的?”
“猜的。”
沈爱花笑了笑,“那日我的刀留在了那条街上,我想一定是落入他们手中,徐万林既然能把小珠送回来,说不定也会送回我的刀。”
飞狐狸道:“所以当他把刀放在桌子上时,你就决定拔刀试试他?”
“嗯。”沈爱花又点点头。
舒云微笑道:“看来你不仅身体恢复的很好,精神也恢复的很不错了,应该很快就能和我姑父见面了。”
沈爱花道:“薛庄主知道我在庄上?”
“当然知道,这是他的家,家里来客了人他怎会不知道?”
“可是我若有这么大一个家,别说来了客人,就算跑进来一百头肥牛,我也不会知道。”
舒云道:“姑父是个很细心的人,他不仅对山庄里每一个院落都很了解,甚至庄里每个人的生日他都记得很清楚,就连丫鬟和家丁的也不例外。每当有人过生日时,不管是谁,他都会让厨房煮上一大碗长寿面送过去。”
她微笑着又说:“说不定现在他就已经知道你醒了,说不定很快就会差人来请你过去。”
沈爱花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看身上这件长袍。
“如果薛庄主要见我,我至少要换一套衣裳,穿着别人的袍子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舒云双颊微红,嗫嚅道:“你……原来的衣服我已经替你洗好了……”说着,她偷偷瞥了飞狐狸一眼。
飞狐狸却故意扭过头,好像什么也没听见。
舒云又低声道:“你若想换回原来的衣裳,我现在就去取来。小珠,我们走吧。”
又看了飞狐狸一眼,拉着妹妹朝院门走去。
小珠却扭过头来,大声道:“姐,沈爱花既然已经醒了,你们今晚是不是还要一起睡?”
舒云赶紧斥道:“不许乱说,快走。”
小珠和姐姐走了,院里只剩下沈爱花和飞狐狸。
沈爱花转回身来,淡淡道:“桌子上的粥应该还没凉透,你要不要也喝一碗?”
“不要!”
“为什么?”
飞狐狸板着脸,好像又在和谁生闷气,“因为没人给我洗衣裳!”
她猛地转身,气呼呼地也走了。
现在只剩下沈爱花一个人。
院子里很安静,他缓缓踱步,又来到薛如玉曾坐着的那棵枣树下,抬头仰望树梢。
喜鹊已经飞走,薛如玉也没有再出现,那间房门还是紧紧的闭着,也不知他是不是还在屋子里。
沈爱花忽然感觉自己也像只离群的喜鹊,也不知该往哪里飞,该往哪里落。
——吴承业死了,他的那杆铁戟是不是一起到了飞雪山庄?
——吴承业是被谁杀死的?是不是陶鸿飞他们?
——如果是他们,这些人又为什么要嫁祸在自己身上?
种种疑问在沈爱花脑子里搅成一团乱麻,理也理不开。
他叹了口气,“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还是要去山西九方镖局,无论如何也要见见吴老镖头,为了祭奠吴承业,也为了把这件事情查清!”
沈爱花忽然希望自己真能变成一只喜鹊,展翅飞翔,飞得远远的,飞得高高的,让冷风把脑袋里的这团乱麻吹得干干净净。
——人活着为什么总会有这么多麻烦?难道真的只有等到死了才能彻底安宁?
沈爱花又在暗暗叹息,这时,舒云轻轻走了进来。
她怀里抱着一叠衣服,上面还有一双新鞋。
在院子中扫视一周,不见飞狐狸,舒云就微微低头,避免和沈爱花目光接触。
“白姑娘不在?”她柔声问着。
自从和飞狐狸在小院门口说了那些话,她两人的关系就变得很微妙。
舒云似乎一直尽量避免让飞狐狸再产生什么误会,每当飞狐狸和沈爱花独处时,她都会避开。
这次为他送衣裳,自然也不愿引起什么麻烦。
沈爱花走过去接过衣裳,“嗯,她可能觉得太闷,出去散心了。”
舒云点点头,“破损的地方我已经帮你补好了,只是你那双靴子实在太旧,我又买了双新的,却不知合不合脚。”
——合脚。
沈爱花穿着合脚的新鞋走出来,身上也换了洗涤整洁的旧衣,感觉轻松多了,舒服多了。
沈爱花舒展双臂,笑道:“看来我天生是个穷光蛋,穿不得好衣裳。”
舒云见他穿了自己亲手缝补过的衣裳,眼睛里有了光彩,嫣然道:“为什么?”
“因为只有穿了旧衣裳我才觉得安心、舒服。”
“你好像很不喜欢那件白袍。”
“嗯。因为它本来就不是我的,我不喜欢穿别人衣服。”
“可是二哥却很喜欢那件袍子,做好之后他自己也舍不得穿,却肯借给你。这座院子本来也是二哥以前常住的地方,他也让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