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已经是第十四日了,辛采雪仍旧在桃树下教小葭念诗,姜凉夏安静地靠在秋千藤上,忧心忡忡。
采雪见凉夏失魂落魄,走近为她轻推着秋千,凉夏右手顺着绳子上滑抓着采雪的手。
采雪问道,“凉夏,明日就是立夏了。”
“我知道,姐姐。”
“也不知道方公子和小川如何了,要不我们通过葫芦问问他们?”
姜凉夏听着采雪的话沉默了几秒,右手又顺着绳子下滑,她低头不语,脚尖勾着散落的花瓣,采雪试探着问,“和小川闹别扭了?”
“姐姐,我……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楚流烟,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想不通的事情就让我们从心吧,你闭上眼睛,摸着你的心问自己,你担心他吗?” 姜凉夏照着采雪的话闭上眼睛,纤细柔洁的手顺着胸脯的起伏,她心里沉闷万千却依旧不语。
采雪道,“问问吧。”
她低下眉梢道,“姐姐,还是你问吧。”
“方公子,小川,你们怎么样了?”
那边迟迟没有回答,凉夏提着的心像要蹦出来,采雪又问了几遍,心中害怕的事大概率是发生了。
“我们去看看吧,凉夏。”
“可是我们赶不上了,姐姐。”
“前几日,我和小葭在方公子的法器屋里发现了疾风核桃,它可以带我们瞬移过去。”
“可是姐姐,你还不能使用灵力,我自己去吧,姐姐,你留在桃林陪小葭。”
“可是……”
“姐姐,我会小心的,你放心。”
“那好,我在桃林等你们。”
二人商议完,姜凉夏便通过疾风核桃来到一处悬崖,悬崖下面龙江虎浪,翻江倒海,对面俨然立着一座岛屿,“想必对面就是沃岛了。”
纷红骇绿的鲜花摇头晃脑铺洒在大地上,蔓延到天际。
姜凉夏刚一着陆,腿脚就被蓇蘼张开花瓣咬住了,还死死往花房里吞,她奋力挣脱,却还是抵不过,被重重摔到花房中。
花房里还有昏迷的方小舟和顾川,她怎么呼唤都唤不醒昏迷的他们,自己也开始昏昏沉沉的,她立即屏住呼吸,花房由深紫的花瓣组成,脚底踩的是明亮黄色的花蕊,就是它散发出的花香。她企图消灭花蕊,但是灵力作用在花蕊上只能让其香味扩散得更快,她用式微捶打花瓣,花瓣也分毫无损,她又试图从刚才摔进来的地方冲出去,也还是被压制了回来,再这样下去只能葬身于此了,不行,不可以,姐姐还等着自己呢,方哥哥和小川也还在这里。
怎么办?怎么办?她焦虑万分,又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蓇蘼一定有弱点,找到弱点就可以击破,在哪里?弱点在哪里?花怕什么?火?她用火也烧不了。不对,不对,都不对。在哪里?在哪里?快点,要昏倒了,快点!姜凉夏,你快点!
还是花香的问题,花蕊!她踉踉跄跄走到花蕊中间,拼尽最后一口气将式微插进花蕊中心,灵力损耗太大,凉夏喷出一口鲜血就倒下了,式微仍然直挺挺地将蓇蘼从花蕊到花柄全部穿破。
随着蓇蘼的枯萎,花香消散,方小舟和顾川逐渐清醒过来,
“凉夏!”“小夏!”
顾川抱起受伤昏迷的姜凉夏,坐在枯萎的蓇蘼花瓣之上,声声唤着凉夏,凉夏身体软塌塌的,没有血色也没有呼吸,除了嘴角凝固的血。他左手抱着凉夏,右手为她输入灵气。
方小舟跌跌撞撞冲过来抓起凉夏柔软纤细的手把脉,他尽量让自己呼吸均匀,仔细摸着,“还有!还有!”说着,从木葫芦里倒出一颗半黑半白的药丸喂她服下。
姜凉夏迟迟没有醒来,顾川已经问了方小舟多遍,方小舟安慰他别担心,因为她最近忧思过度,所以身体机能一时难以恢复,再等待一会儿就好。顾川一直把姜凉夏抱在怀里,盯着她的脸庞想着他说的“忧思过虑”。
天色渐渐暗下来,辽阔的大地陷入酣睡,点点星辰映亮天空,时而有流星闪过。
姜凉夏醒来已经是半夜,“你醒啦,凉夏。”“小川,方哥哥,你们没事吧。”她用手撑起身子坐起来,“我们没事。”“小夏,你怎么来了?”“我和姐姐通过葫芦问你们,你们迟迟没答,担心你们出事,就来了。”
“还好你来了,不然我和方兄就要葬身于此了。”“说到葬身于此,你们一定要注意芫华,它的毒素很强。”二人凑近看了书后,凉夏喊小川和方哥哥早些休息了,自己则走到悬崖处坐下,听涯下涛声滚滚,看头顶星空璀璨,对了,还没给姐姐报平安呢!如今这么晚了,依姐姐的性子,一定还在等着我们,于是通过葫芦连接,“姐姐,姐姐。”
此时,辛采雪由于担忧他们,哄小葭睡下后便独自一人走到后山,就着月色坐在悬崖处。
“凉夏,你们怎么样?”
“姐姐,我和小川方哥哥已经汇合了,只等明天收集完花露就回来。”
“好,那就好。”
“他们俩已经睡下了,你别担心。”
“嗯嗯。”
“姐姐,你是在后山吗?”
“我刚才一个人随处走走,就走到这边来了。”
“你早些回去歇息,姐姐,我们明日就回来。”
“好,你们一定注意安全。”
“放心吧,姐姐。”
两人在同一片星空下互相挂念着对方。
立夏清晨,露水都滴挂在鲜艳芬芳的花朵上,顾川使用灵力将水滴聚集起来形成一大注水柱,灌入葫芦后三人正欲离开,顾川却被踩在脚下的花须渐渐裹住双脚,“小川!”
“糟了,那是芫华!”
姜凉夏冲向小川,用式微斩断花须,可是那花须却十分粘粘,连式微都差点收不回来,凉夏转而斩断整片花瓣,扶着小川带着方哥哥和离朱用疾风回到桃林。
顾川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唇色发黑,“小川!小川!”姜凉夏声声唤着顾川,“方哥哥,怎么办?方哥哥。”
“小夏,你别慌,先用灵力封住他的经脉,阻止毒素蔓延。”
“我试试用银针逼出毒素。”
姜凉夏安静下来,方小舟将一根根银针扎在顾川的手腕处、头顶上。
小葭还在熟睡,辛采雪听见屋内的声音寻过来。太阳冉冉升起,温度在上升,蛊虫也蠢蠢欲动,在门口,她就已经感受到胸口蛊虫的撕咬,她扶着门框往里走,越往里走就越疼,她看看焦急的凉夏和方小舟,思褚片刻还是决定往屋外去。
方小舟取出银针,见银针变黑,对凉夏说,“银针将毒素逼出来了。”
“可是小川怎么还不醒。”
“他这几日一直忧心忡忡,刚好此刻好好休息一下。”
凉夏点点头,方小舟收好银针,劝慰凉夏,“小夏,小川之所以一直不跟我们过多解释,是因为他觉得楚流烟愧心于我们,所以不想我们跟着他冒险。”
姜凉夏沉默不语,缓缓开口道,“方哥哥,我知道了。”
“好了,毒素已经全部清除。”方小舟往外去找采雪和小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