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的关来,不见了暖日骄阳。
塞外,漫天黄沙。
土路两旁种着榆树,风穿过树的缝隙,厢顶落着一层黄土。
车夫早预料会有这样的天气,出关前把自己裹了一个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即使这样,他不时就要掀起蒙面的头巾,把刮进嘴里的细沙吐掉。
“加紧去青羊镇,风暴变大了!”
说话的是那个年轻人,他勒住马缰,花斑豹在马车前停下。
“姨母,出现沙风暴,我们暂在青羊甸休息。”
“知道了。”
“好。”
风势愈发得大起来,卷起得沙粒打在车子上噼啪作响。
车夫甩出个鞭花,鞭梢触及马背,“叭”的一声脆响,马车疾驰,消失在风暴中。
青羊甸,夯土的城墙,像个饱经忧患男子,倔强的屹立在戈壁滩上。
申时,城门已经早早的关闭。
林鲸江打马前面,用鞭柄的兽头敲打门环。
“哐当哐当……”。
许久没人开门。
“司徒!你进去把门开了。”
“是。”
就见个七尺少年,走到离城三尺的位置,扔出手里的飞爪。
绳索钩住了三丈高的城垛上,他确认牢固后,抓住绳索开始攀登,眨眼功夫就到了城上。
城下众人许是见的习惯,没人为这精瘦的少年喝彩。
很快门闩响动,城门开启。
……
守城门的房里点着的灯,发出昏黄的光。
风吹进窗槅,灯芯左右摆动,随时都要熄灭。
榆木的桌子,土黄色的陶罐倒在桌腿边,土炕上有个坑,芦苇席斜插在里面。
墙上挂着范阳笠,不见看门人的踪迹。
街角刮起股旋风,带起地上的沙土,一道黑影扑向马车,直奔赶车人。
来的突然,把车夫吓的一惊,“啊!”
拨刀,挥刀,入鞘。
弹指间,黑影落地。
车夫长吁口气,他铁青着脸,下马查看。
他无奈一笑,黑影原来是青羊甸的镇旗。
刀把镇旗裂成数块,被风吹去了街角。
土城中央有个广场,是个发市,集会的地方。
碗口粗的旗杆倒在地上,林鲸江经过时,看到了旗杆的断口。
他皱了下眉头,轻拉缰绳,马速缓了下来。
“小马!”
小马,身体就像他的名字,彪悍有力,他身上散发着年轻人的勇气。
听过林鲸江的嘱咐,他离开了广场的主街,骑马去东面的胡同。
“哒哒哒……”
马蹄扬起黄土,在主街的东南角有家客栈。
青羊客栈。
榆木柜台,放着几摞酱釉色的酒碗。
柜台前并排放着五个大酒缸,空气里漂浮着酒香。
台子一角放着油灯,有个胖子坐在柜台后面,只露出个脑袋。
他左手正拿着一个账本凑近灯光,手指白胖看似笨拙。
算盘打的噼噼啪啪,有音符的节奏感。
白胖子是这里掌柜,个子五尺不高。
他的眉毛浓黑,长长的直入鬓角,一双眼睛乌黑发亮。
“吱嘎!”一声。
门打外面推开,进来七八个男子,簇拥中间的是个锦服的年轻人。
风吹了进来,灯火摇摆不定,屋里的景物便晃动起来。
“胖子,有什么吃的?通通端上来!”
“哈哈,菜是秘制的酱马肉,酒是青羊窖。”
胖子讨厌别人喊他胖子,就像美女讨厌人说她老一样。
而这个胖子却脸上堆笑,眼角的皱纹笑开了花。
“这坏的天气,各位大爷辛苦!”
侧身对挂着布帘的房间喊了一声:
“小虾,弄盆热乎水,伺候各位大爷洗把手。”
“水来!”
清脆悦耳的童音响起。
布帘掀起,走出个绑牛角辫子的小孩儿,端着个面盆,里面散发出热气。
“大方,速切十斤马肉。”
胖子冲厨房叫了一声。
“要带筋的!”
客人中有人说道。
“要带筋的!”胖子连忙提醒。
“胖子,那你还不来帮下忙。”
叫大方的厨师,并不大方,而且脾气挺大。
“欸!就来。”
胖子没有恼,而是笑着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