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萨洛斯提尼
书名:斯科洛的只言片语:新的王朝 作者:苍渊之握 本章字数:4749字 发布时间:2023-05-10

       领主的军队气势汹汹而信心百倍的从西北方向出发,出现在萨洛斯提尼的城下。城市的守军虽然经过战争的准备,但还是屈服在凶猛攻击下。获胜的领主随意行使胜利者的权力,关押甚至处决受人尊敬的市民和官员,强横掠夺民众的财产,这可以算得上是对威勒姆王室的又一次侵犯和羞辱。西尔莱德侯爵的一位臣属格尔丁不无忧虑地劝说他的主君:


       “请尊贵的阁下能够倾听卑微的臣属向您提出的建议。您高举勤王的旗帜发起军事行动,应该知道王者与暴君的区别,那就是前者会保护人民不受侵犯。


       但是我只看到傲慢的军官带领蛮横的士兵,接到出于私人恩怨而发出的命令,任意逮捕和处决受人尊敬的市民,或者闯入无辜者家中,以藏匿逃犯的名义,逼迫他们交出财产或是不由分说就拿走一切可以维生的东西。”


       “你恐怕对我的做法有所误解。我之所以会惩罚这些人,完全是为了扑灭反叛的火焰并让他们失去反叛的希望。这些人敬奉太阳神,就应该明确自己的身份并遵守对应的秩序。”格尔丁用更加直白的语气回复不耐烦的主君:


       “尊贵的阁下,您现在已经是这里的主人,您的士兵可以维护秩序,为无所依靠的市民带来安全,您选派的官员可以为他们带来公正,这是他们的期盼和诉求。这些人曾因担惊受怕而拿起刀剑并举起旗帜,现在,您剥夺了他们在现世生活的一切,正在将这些人推向与我们对立的境地。”


       “你的一番言辞使我倍感震惊,格尔丁。你不惜冒着触怒主君的风险而为这些人辩护,这足以证明你的勇气和忠实,能够使你免遭牢狱之祸,使你避免和那些城市的囚犯一起关押在黑暗的牢室中。”


       “希望您的胸怀能够再稍微容忍一下。您的事业必定也是臣民的事业。如果阁下的公正和仁慈能够使所有人信服,即使再卑微的平民也会为您感到自豪;如果……。”


       “我尊重你们底里斯家族的地位,格尔丁,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在你的主君面前为所欲为!不要再为这些罪有应得之人做无用的辩解!”


       获得满足的领主军队继续前进,在卡斯诺利的郊外,高地联军决定采取主动出击的策略。这应该归功于临时大本营的识人之明,与会的代表最后认定由威西卡代替卡德姆斯,以统领联盟的部队。卡德姆斯曾参加对抗蛮族的军事行动,跟随在善战老将瑞德身边,是重要的指挥和谋划者。


       自从善战的老将去世以后,卡德姆斯被认为是具有指挥能力而赋予重任。但这位曾指挥同胞对抗蛮族的将领,却在与领主的对阵中接连失利,最后认为应该让军队退守拉兹利,这座城市的防壁曾顽强抵御蛮族的军队。


       威西卡反对后退的行动,并认为领主的军队不过是在虚张声势。他告诉在场的人们,高地大区是他们世代居住之地,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并且都能为其所用,况且他们没有荒废难得的和平时期,一直进行训练和锻造精良的兵器。加之对乡土的热爱,可以勇敢迎接战阵的危险和忍受围困的痛苦。


       士兵们能够从这位指挥官的言行中感受到乐观和热情,但他是否熟习战阵还不为人知,使得人们难免心怀忧虑和信心不足。富家子弟们尤其担心领主的骑兵,只要对方能发起奋不顾身的冲锋,联军在地形方面的微弱优势就可能荡然无存。


       在此之前,威西卡还只是一位普通的邑主,人们只知道他的父亲曾带领封邑的平民,奔赴胡鲁罕参加抗击蛮族的军事行动。虽然决定发起主动攻击,但战阵的对决还是要采取守势,于是威西卡用温和的言辞告诉那些请战的军官:


       “我蒙受代表们的推举,让我成为这场战斗的指挥官,使我倍感责任之重大。在临行之前,我接到联盟大会的命令,是要彻底击败对方的兵马,使傲慢的领主不敢再对我们轻举妄动。


       既然人们将父亲、丈夫和儿子托付到我的手上,我首先考虑的就是如何用最小的代价来争取最大的胜利。你们的勇敢让我感到振奋,如果是在必要的时刻,任何人都可以尽情发挥自己的热情。


       但我更需要你们服从军令,彼此之间要保持配合,发挥优势而让敌方没有可乘之机。正因如此,我们的军队能对抗蛮族的骑兵并获得胜利。作为指挥官而身系军队的胜败和联盟的安危,想要取得战果,就往往需要全面考量和谨慎有加。”


       步兵缩短了正面的阵列,可以增强侧后方的兵力,手中的长矛和尖桩搭配使用,可以增强战斗力。威西卡通过对战场的观察,认为己方阵线右侧遍布的矮小木从,可以用来扰乱马匹冲锋的步伐,于是将娴熟的射手集中部署到步兵阵线的右侧,并且很大胆的摆出斜式队形。


       这些射手习得在奔跑时射击的本领,能够将有力的弓弦挽到最满,射出的宽箭镞也同样是为穿透护甲而设计。尖桩的搭配使用使射手获得进一步的保护,与正面的长矛手密切配合,很快让领主军队感受到其中的威力。


       领主不想让昂贵的骑兵受到损失,于是发出后退的信号,转而让步兵投入战斗。威西卡严令部队禁止追击以保持己方阵列的稳固。然而,还是有一支步兵队伍脱离阵位追了上去,不仅使自己遭受损失,也让己方阵线出现缺口。


       领主军队察觉到这一战机,抱定一举攻破的想法发动进攻。三支步兵队伍举起盾牌,冒着箭矢压向联盟的射手部队,骑兵也打算调转马头,朝着缺口跨开大步伐,扩大缺口的同时也将对方的射手队伍予以分割。


       威西卡向侧方的射手发出近身格斗的信号,没有让他们撤回到安全的区域,同时派出两支骑兵队伍支援这些射手。弓手们配备短剑或斧头,和赶来支援的战友一起战斗,很快与领主队伍陷入一阵混乱的厮杀。


       威西卡骑着马匹奔走在阵列之间,观看战斗情况和鼓舞士兵的士气,亲身参与战斗并谨慎投入后备兵力。传令兵手持将领的旗帜紧随他的身后,人们看到这面旗帜倒下后又被竖起,这样的情景在接连出现好几次之后,对方再次发出撤退的信号。指挥官发出命令重整队形,但并没有发出追击的信号。在对峙一段时间后,以领主军队后退和高地联军的欢呼而暂时结束战斗。


       威西卡在夜晚的军事会议上,用简短的言辞缅怀阵亡的战友,随后告知他手下的军官,贵族的部队不会善罢甘休,明天的战斗会更加激烈,恐怕会有很多朋友和兄弟从身边离开。他来到救助营地察看伤员和询问药品的情况,随后向位于比拉西诺的临时大本营汇报战场形势,并希望得到更多粮食和药品。


       而后不辞辛苦地察看部队的警戒,用微笑鼓励执勤的士卒,派出人员探查对方大营的虚实,感觉一切都妥当才返回自己的营帐,吃一些简单而粗糙的食物,然后躺在榻上休息。他有时会突然坐起身,骑马来到营地周围察看,营帐之内灯火通明,军官和传令兵可以随时进入汇报情况。


       领主们决定在第二天发起新的战斗。一部分人完全出于蔑视,认定对方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但谨慎而又经验丰富的人们认为不应这样草率,应该重新部署战阵并加强彼此之间的配合。尤其是对方为了抵抗领主的骑兵部队,而进行大量准备,应该加以防备,以避免失去自身优势。


       威西卡告诉军官和军事代表,不要在第二天的战斗中展现出决战的态势,尽可能保存兵力并同时避免与敌方重兵的交战。所以,威西卡仍旧按照起初的队形部署,只是将后备兵力放在了较远的距离。射手们只是草草地进行了一轮齐射就往后退,步兵们为了便于奔跑都更换了轻装,而威西卡则是带领骑兵掩护在后并且战且退。西尔莱德侯爵斯提亚姆兴奋地对周围的人们说道:


       “尽管我们在昨天的战斗中主动后撤,但当他们的军队再次出现在这片战场时,我便知道昨天的胜利是属于我们而不是那群暴民。散乱而无序的队形,说明这些人无心再战;其他部队远离战阵,说明他们内部出现了分歧。现在我打算让我的部下和盟友的部队全部投入其中,让任何人都能够享受这即将到手的果实。”


       倾巢而动的领主士兵们在追击一段距离后听到前方响亮的号角,奔跑的步兵快速整齐列阵,而一支骑兵部队已经迅速从侧翼出击冲向对手。步兵阵线大体呈现出凹式的半月形,踏着鼓声的节奏向前进发。射手听从指挥官的命令,勇敢的出现在两侧靠前的位置。


       有序而勇敢的部队对阵失去秩序而不加防备的部队,战斗的结果可想而知。威西卡在完全掌握战场的主动权,但他还是没能节制部下的过分举动,他对身边的军官说道:


       “同胞和战友们!我能深切体会到你们此刻的心情。但是,请给这些领主保留几分颜面吧,让他们能体面的撤出战场;请饶恕这些降卒和伤员吧,让他们能安全返回家乡;请埋葬那些阵亡的军人吧,他们的忠诚与勇敢值得我们的尊重。太阳神在这一次是站到了我们这一边了,但我不知道主神的眷顾还能够持续多久啊!”


       “请宽恕我的冒犯,指挥官。如果今天狼狈逃窜的是我们的部队,恐怕这些人不会这样大发善心吧!”


       “我们是在极度危险的时刻,才向太阳神祈祷以寻求帮助。但是,我的战友莱比西斯,如果主神打算遗弃我们这些真正需要帮助的可怜人,也就不会再有人向诸神虔诚祈祷和敬献供奉。信奉是神力的源泉,失去神力的神灵还不如个凡人。”


       “我会立即发出信号,指挥官,以便让士兵们收敛他们的怒气,避免滥用胜利者的权力而挥霍神灵赋予我们的运气,避免违背神灵的意愿而使其能够一直眷顾着我们。”


       这一番言辞使这位指挥官获得仁慈的称赞,但同样有人发出指责,认为这是懦弱的伪装和狡辩,甚至将萨洛斯提尼的失利也归咎于这位将领。联军在营地中度过一个轻松的夜晚,在第二天的清晨发起有组织的追击行动,分散行进以便快速追赶。沿途的人们听闻联盟的部队赶来,纷纷高举各自的旗帜,使得领主们到处都能感受到很深的敌意,只能继续后退。


       在接连放弃几座城镇之后,联军逼近到萨洛斯提尼。领主不想在城外扎营,担心前方不远处的联盟军队会向营地发起夜袭,然而躲在防壁的后面也并不见得就比城外更安全。当士兵们来到城内的街道时,发现到处都是警惕和仇视的目光,只要稍微有一点骚动,就可能引发冲突和流血。


       诺尔部队的赶到对于此时的领主而言真是一份惊喜。几位领主对他们的到来展现出友善的姿态,并以简单的礼节招待了带队的指挥官。然而在此之前,他们还对这个边地的小领主不屑一顾。


      尽管人数不多,倒是能够保证使愤怒的城主和市民不敢轻举妄动。诺尔指挥官从守军那里得知,领主们打算继续留在城中,守卫这座城市以保护军事行动得来的成果,不使其再次落入联盟之手。


       威西卡指挥部队摆开阵势,重新夺回萨洛斯提尼。城市联军的军事行动得到了周围民众的支持,有一位自称是萨洛斯提尼的市民出现在军营中,他告诉威西卡,只要联军展开军事行动,城内就会举事策应。


       虽然战场形势有利,但威西卡还是决定谨慎行动,打造攻城器械可以增加胜算,做好各种侦察工作以确定最适合攻击的方位。这些措施有助于克服防御设施,减轻伤亡和增加胜算。


       不过,威西卡不断收到大本营的催促令,这使他不得不中断准备活动。为了安抚城内民众的情绪,同时也是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好准备,领主们不仅打开严密看守的府库,还让受到关押的人们返回家人身边。通往城市的交通线受到保护而仍然畅通无阻,保证守军可以获取补给而不会使城市陷入受困的境地。


       联盟军队在随后的三次行动中接连失利,城内市民的策应也因领主的防范而没能得逞。威西卡出于战术的考量和对士兵的关爱,向大本营送去一份战报,但他没能掩盖内心的情感,用词直白而急躁,尽管得到停止行动的命令,却也给政敌留下把柄。


       获胜的领主部队发挥威勒姆时代的精神,先是释放被俘的士兵,让对方收集战友的尸体,而后派出的使节恭敬的出现在对方的大营,以得体的言辞问候对方并送来慰问品。实际不过是借此探查对方虚实。


       水火不容的态势仍然没有改变。为了打造足够的攻城器械,联军几乎将周边的树木砍伐殆尽。同时得到令人振奋的消息,有一支部队正在日夜兼程赶来支援。指挥官们用尽言语激励以及奖赏和惩罚的手段,激励己方士兵的决心和士气。


       随后的战斗非常惨烈,即使是对战阵习以为常的人,也难免会为之震撼和动容。伯比斯里大街直通萨洛斯提尼的城市广场和城主的府邸,成为双方争夺的重要地带。街道两旁的房屋成为堡垒,干净的街道成为战场,到处都是尸体和残肢断臂,恬静的夜晚也变成一片死寂。


       当双方意识到无法撼动彼此之时,就再一次坐回到谈判桌前。虽然在语言上保持着很深的敌意,但口舌之争也只是逞一时之快,最后迫于疲惫不堪的现实而不得不选择退步。领主和联盟的部队全部撤出这座历经兵祸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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