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济州岛一家工厂基地,地下实验室,权司令和李首 长两人在争吵。
权司令:“老师,我要关闭这个实验室,这个实验不能再做下去。”
李首 长:“目前整个济州岛已经封锁了,消息无法传播到外界,尽管政府及敌对党们已有所察觉,但具体细节他们不清楚,尚处于可控的范围内。”
权司令:“你的实验品为什么会流出外界?”
李首 长:“test 1是个失败品,需运到指定的地点销毁,很不幸的是,在运输的过程中发生了事故,尸体漂浮在海上。”
权司令表情有点愠怒:“一定是有人接触了那具尸体感染了,才导致这个事件,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李首 长:“权司令,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
权司令背对着他,陷入了沉默。
李首 长语气转为和缓:“好,我答应你,等你帮我把这个事件平息后我关闭实验室。”
权司令背对着他的老师,脑中像在构思着什么,权司令现在已经掌控了整个济州岛的局势,丧尸的主要活动范围都在北边,南边很少,在岛上南北交界的地区已经设立了军事防御区,一道阻隔丧尸进入的强大防御工程。先与北部地区隔离,确保南部不受影响,再依靠军事力量消灭丧尸,控制住传染源。等稳定下来后,向上级报告拟定好的说辞,再向外界媒体发布拟定好的事件,直至平息下去。
尽管眼前的人是他的老师,受其栽培,内心在此事之后早已产生了一丝波动。
08
济州岛是120万年前因火山活动而形成的岛屿,它的地势是中间高、四周低,岛中间有一座著名的汉拿山,海拔1950米,可以把它当作南北部的分界区,山区平时人烟稀少,野生动物也不多。
五辆军用运输车进入山区,每辆运输车的后座上坐着20名士兵,每名士兵手持DS9A冲锋枪,腰间佩戴一把K5手枪和一把军用匕首,还有弹药、水之类的东西。他们按照权司令的指示,前往山区搜查是否存在丧尸及安装视频监控设备。这次行动计划总共100人,分5组,一组20人,每个组负责安装五个监控设备,每隔1公里安装一个,剩下的人在指定的区域内搜查丧尸。
A组的队长崔顺彬,曾在美国接受军事训练,在一次美韩军演期间表现出色,他有一个特点:过于自信。他们一组人进入一处树林后,崔顺彬和一个队友在最前面,他们背包里装着监控设备,其他队友四处散开寻找丧尸。树林里寂静无声,也没见到野生动物,甚至一只鸟类也没有。崔顺彬举着冲锋枪,经过一片灌木丛,他随手扯下一片树叶含在嘴里,含着树叶的他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同行的队友则找到了一处设备安置点,队友爬上一颗高约20米的大树,把监控设备安置于树枝间。
队友在上面朝崔顺彬作了一个手势表示已安装完毕,因处于高处视野广阔,队友感觉环境有点异样,静下心感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明明周围很安静,目光所及也没任何异常发生。崔顺彬拿下臂膀上的通讯器,联络各个小组询问进展情况,各小组队长表示进展顺利,暂时没发现丧尸。
队友从树上下来:“队长,我们去安装下一个。”
崔顺彬嚼着树叶问道:“你在上面有发现异常吗?”
队友:“没有。”
崔顺彬:“这个我来安装,你去附近探查。”
队友:“我还是跟在你身边吧,队长。”
崔顺彬:“行。”
两人赶往下一个安置点,队友神色紧张地跟在崔顺彬的后面,不敢离他太远。崔顺彬也找到一颗高近20米的大树,爬上去踩断一根树枝,树枝掉落在队友的身旁,吓了他一跳。崔顺彬在安装过程中听到了通讯器传来的嘈杂声,于是把脸颊贴在通讯器上询问发生了什么事,那边传来了交火的声音,崔顺彬提高了警觉,加快了安装速度。
突然,树下的队友惊恐地叫了一声:“队长,有怪物!”
在树上的崔顺彬朝下四处环视,只见十余个丧尸跑了过来,那些丧尸皮肤惨白,身体溃烂,脸上和嘴里流淌着绿色的分泌物。队友从未见过如此可怖的物种,导致身体有点颤抖,它们逼近了,队友举枪扫射,阻挡了一批,但被后面扑过来的一个丧尸抱住打滚在地,丧尸咬住了队友的胳膊,队友大叫一声:“队长,救我。”
崔顺彬在上面用冲锋枪扫射下面的丧尸,紧接着通讯器传来各个组的声音:“发现目标!发现目标!请求支援!请求支援!”A组其他成员奔跑过来汇合,丧尸接连出现,数量不断增多,崔顺彬从树上下来,加上自己,A组只剩6人。崔顺彬下了一道命令:“撤离。”同行的一个成员搀扶着受伤的队友撤退,其他人火力掩护,崔顺彬吐掉嘴里的树叶,拔出腰间的手枪瞄准就近的丧尸,一枪接一枪挨个爆头,丧尸倒地。后退途中通讯器联络不上人,其他组的成员都没有回应,A组成员们无奈只好返回运输车地点,打算用车里的电话向上级报告情况。
他们逃离了这片林区,成功回到运输车上,在车里用通讯工具向上级反映了目前的情况,并要求增派人手救援。A组现存人数7人,包括一名司机。其他组员情况不详。那个受伤的队友现在神识不清,伤口恶化,一个组员正为其清洗包扎伤口。
崔顺彬看着那个受伤的队友,无奈地摇了摇头,掏出手枪对着其头部对其他人说:“他被感染了,放弃吧。”
09
我和埃文、河中及爱德华四人奔跑在大街上,杰西卡不知去哪里了,街道的景色太过魔幻,两边的高楼残破不堪,摇摇欲坠的样子,墙体和玻璃像纸片一样纷纷轻盈地落地。不过目前最要紧的是我们身后有两只剥皮犬(被感染的犬类)正在追赶着我们,我和埃文一组,爱德华和河中一组,分开跑,剥皮犬追哪一组,哪一组就负责干掉剥皮犬。于是在岔道口,两组分开,剥皮犬也分开追逐。我朝后看了一眼,剥皮犬很快逼近,在路过大排档时我顺手抄了一个折叠凳,顺势朝畜生的方向砸过去,成功砸中,埃文拾起约三十公斤重的石头,砸向畜生的脑袋,畜生应声倒地,在地上浑身抽搐着。我看见那模样,它身体有几处没有皮毛和皮肤,上面血淋淋,十分难看,突出的獠牙像是变异种犬。
河中不会英语,与爱德华交流只靠肢体动作。爱德华比划着手势说自己去找杰西卡,让河中解决后面的剥皮犬,河中无奈答应。河中跑进一家敞开门的店铺,那店铺的门是两扇玻璃门,河中躲在某处暗角中憋住气,剥皮犬跟了进去探寻。河中离大门近,待剥皮犬走进更里面的时候,他拿住一个扫把火速地窜出门,并用扫把横插进两个门把手使得门推不开。
河中想寻找爱德华,在街头巷尾来回穿梭,最后我们都奇妙地在一个十字路口碰在了一块,爱德华找到了杰西卡,不幸的是,我们正被难以数计的丧尸围绕着。5人背靠背,每人手持武器与这群怪物对峙着,你猜我看到了谁,熟悉的一位,那个服装店女员工,上海留过学会说中文的女孩,她现在成了一个丧尸,显然她还认得我,用手指着我:“我喜欢你。”说完便扑了过来,其他丧尸们也扑了过来,顿时我们被那群怪物淹没了……
我醒了,发现自己在车上,旁边的河中正手握方向盘开着车。
河中:“你醒了。”
我转过头看着后座的埃文、爱德华及杰西卡,他们都还在,杰西卡在爱德华的怀里睡着了,埃文一副很疲倦的模样,只有爱德华清醒着。
我:“我刚才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河中:“什么梦?”
我:“我们被丧尸群围攻。”
河中:“后来呢?”
我:“我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死?”
河中没说话。
我:“我睡了多久?”
河中:“两个小时。”
车已经驶出市区,北部与南部中间隔了一座汉拿山,我们必须经过中间的山区,才能到达目的地。可是问题来了,手机已经没有网络信号了,当地政府为了阻止岛内的消息传到外界去,关闭了信号站。我们按照手机离线导航走,初步估计两点之间的直线距离约21公里,但山区的道路不是笔直地让你行驶,总会有蜿蜒的道路,导航显示需行驶28公里才能到达军事防御区。
爱德华:“我们的车还能开多远?”
河中看了看燃油表,指针停在距E侧三个小刻度,汽油还有四分之一多一点。
我:“爱德华,路上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应该没问题。”
车行驶在路上,暂时没发现那些怪物。四周安静极了,虽然在山区,透过车窗能看到一些平民居住的楼房,里面漆黑无光。
我:“我们正经过汉拿山。汉拿山,本来这次旅行想去爬的,看来是没机会了。”
爱德华:“我来的第一天就和杰西卡去爬了,山上都是雪。山顶的风景很好看,你应该去爬的,黄。”
我:“如果这次能活下来,我一定去。”
做什么事都要趁早,尤其是内心的渴望,因为明天和意外,不知哪个先来。
河中好像发现前面有东西,原来是一辆军用运输车停在那里,不知道有没有人,河中按了喇叭,哔哔声把埃文和杰西卡吵醒了。但运输车那边没有人响应,估计是没有人,要下车去看看。河中把车停在运输车跟前,示意我们下车去查看一番,我和埃文先下车,爱德华和杰西卡后下并跟在后面,河中坐在车里接应。我们打开运输车的车门,驾驶室没人,车后箱也没人,难道他们去执行任务了?
埃文观察仔细,他发现了驾驶室有血迹,不是很干,像是发生没多久。埃文认为这里不安全,需回到车上继续上路,我们都同意埃文的看法。
埃文看着爱德华:“杰西卡呢?”
爱德华:“她去方便了。”
爱德华刚说完,杰西卡却大叫起来,惊动了我们,我们跑过去她那边。她边哭咽边指着不远处的三具尸首,是三名士兵,他们的伤口很奇怪,可能被那些怪物咬死的,随时会变异,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爱德华怀拥着杰西卡回到车里,河中叫我们快上车。
这时,前面的道路有两辆运输车开了过来,这两辆运输车分别停在现代车的两边,一辆运输车上跳下来5名士兵,举着冲锋枪对准我们,我们高举双手说我们是游客。接着车上又下来一位士兵,这士兵看起来与其他士兵不一样,明显高一级。他用英语对我们说:“你们没事吧。”
“没事。”
“我叫崔顺彬,来这里执行任务。我得告诉你们,这里很危险,你们必须马上离开。”
“我们知道。”
“你们要去哪里?”
“西归浦市,军事防御区。”
崔顺彬沉思了一会,后吩咐一名士兵用通讯工具联系上级,请求A组返回基地。过了一分钟,士兵对崔顺彬说:“上级同意A组立即返回。”
崔顺彬:“我送你们过去吧,这里离军事防御区还有20多公里。”
这样太好了,我们有军人的护送安全系数提高了不少,于是我们一行5人坐进运输车,和士兵们坐在一起。另一辆运输车内有10名士兵,那10名士兵是其他小组幸存下来组成的,这辆运输车开在我们前面,我们一行人和崔顺彬待在一起。当汽车启动后,我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蜿蜒的山路并不好开车,尤其是对这种协调性较差的运输车,拐弯时需特别小心。
崔顺彬看着埃文:“你是美国人?”
埃文:“是的。”
崔顺彬:“我曾在美国接受军事训练。”
埃文:“是吗?难怪你会说英语。”
崔顺彬:“很抱歉,你们来这里旅游不是时候。”
我:“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关于这些怪物。”
崔顺彬:“其实我知道的不是很多,这些怪物是被某种病毒感染后造成的,上级要求在山区安装监控设备,还有寻找丧尸的行踪。不得承认,它们很可怕,我有很多队友在这次任务中丧命,总共100人,如今只剩17人,我和我的队友原本想待在此地等待救援,没想中途遇见了你们。”
埃文:“你能保护我们顺利到达吗?”
崔顺彬长吁一口气:“但愿如此。”
两辆运输车在蜿蜒的路上盘旋着,道路开始哐当作响,车身也开始晃动,原来路上出现了许多碎石块,有大有小。直至领头的运输车司机看见了路上中间的两块大石就停了下来,最大的长约1.4米,宽约1.0米,另一块长约1.0米,宽约0.8米,这两块大石横立路中央岿然不动。
崔顺彬有点疑虑地问司机:“怎么了?”
司机:“前面有两块石头要挪开,否则车无法通过。”
崔顺彬和两个士兵先下去,看了石头后又把除司机外所有人都叫下来把石头推开,于是我们都下车,路上除了两块大石头,还有许多小石块不均匀地分布其中。士兵们齐力使劲地推大石头,大石头慢慢发生了位移,其他人用脚把小石块扫到一旁。大石头已经挪到道路一边,还有另一块,可是这个时候山区里传出了杂声,杂声越来越近,天空早已乌云密布,每个人预感到不好的事即将发生。
崔顺彬厉声喊道:“动作快点!”
士兵们卖力地推开了两大巨石,其中两名士兵在四周侦查,一名士兵爬到旁边的山丘上,到达丘顶时,被眼前的一幕吓破了胆:山丘后面密密麻麻的丧尸犹如蚂蚁群一般汹涌而来。那名士兵下山丘时连滚带爬声音嘶哑:“它们-它们来啦!”
果然,丧尸们在山丘后面汹涌而出,士兵们开枪射击,崔顺彬指挥士兵瞄准丧尸的脑袋开枪,丧尸们一个接一个倒下,无奈丧尸实在太多,应付不过来,其中有两个士兵被丧尸咬伤。我、埃文、爱德华和河中使劲用球棒击打丧尸的脑袋,边打边退,试图跳进运输车里。
在混战中,河中的眼睛不小心沾上丧尸的分泌液,眼睛睁不开,十分剧痛,倒在地上打滚。我扯着他的衣服大喊快上车里,河中自知自己无药可救,挣脱了我的手:“你们走吧。”
河中强忍着剧痛上前跟丧尸拼命,手中的球棒已断,他捡起地上的石头,死命地砸抱着他的丧尸的脑袋。不一会河中被丧尸包围,然后倒下去。其他士兵有点害怕,弹药不多了,心里估计这样下去迟早没命,都大喊道:“大家快逃!”
爱德华看见一些丧尸爬进车后箱,心里咯噔一下,杰西卡躲在里面。爱德华跳上车,看见杰西卡被一个丧尸扑倒,嘴里分泌液流到了杰西卡的脸上,杰西卡的脸冒起轻烟,她的脸被腐蚀了,爱德华听到杰西卡痛苦的叫声,愤怒地用手中的球棒敲碎那个丧尸的脑袋,把它扔出车外,爱德华抱着杰西卡哭着安慰她说没事的,不会放弃她。
一些丧尸爬进后面运输车的后箱,我们一行人从后箱侧边跳下,去前面的运输车后箱,在埃文、爱德华和受伤的杰西卡跳进运输车后箱后,我拾起死去士兵的冲锋枪,朝丧尸们的脑袋开枪,一批丧尸倒了下去。
司机用通讯工具请求上级火速支援,他们正被丧尸围攻作困兽斗。一个丧尸爬到车窗的位置,用头部死命撞击车窗,因一次用力过猛丧尸撞断了自己的脖子掉了下去,又一个丧尸顶替上去接着撞击车窗。车窗经受不住多次的撞击,开始出现裂痕,越来越多。司机眼看车窗快要碎裂,用手枪对着车窗外的丧尸,扣下扳机“砰”一声,车窗破裂,丧尸掉下。
我看着崔顺彬和两名士兵还在与丧尸群周旋,活人越来越少,再这样下去难逃一死。冲锋枪的子弹打完了,我用枪托当武器,狠击靠近的丧尸,自己慢慢靠近后箱,然后跳进去。前面的运输车司机发动车辆,驾驶车辆冲撞拦在路上的丧尸,那两名士兵接连倒下,只剩崔顺彬孤军奋战。
跳入后箱的我和埃文、爱德华挨在一起,尸群犹如苍蝇一般紧紧绕着运输车不放,车经过崔顺彬时,崔顺彬顺势爬进车里坐在副驾驶室上。车窗外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伤司机的左脸颊,导致运输车猛地一下右拐,崔顺彬拔出枪把那只手轰烂。车外,因为这次丧尸数量较多,躲避了一群,侧面又出现了一群,数以千计,车身上爬满了丧尸,车行驶的动力明显慢了下来。
车后座箱,埃文对着爱德华说:“朋友,放弃吧,杰西卡不行了,她已经被感染了。”
爱德华面露难色:“我知道,我会亲手了结的。”
我静静地看着杰西卡,一个棕色皮肤的拉丁裔少女,在痛苦地呻吟着。想起来牺牲的河中,以及第一次遇见他的情景,联想到那个梦,梦并不全是虚的,不禁感慨世事万变、命运无常,听着车外那群怪物瘆人的声音,此行凶多吉少,我的心快要悬在嗓子眼上了。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人类历史上稀里糊涂、不明就里地死亡不计其数,那群可怜的人啊,埋在历史的折叠处,永远被后人们忘记。我打了个冷战,面容痛苦地看着埃文,希望他能给我些许慰藉。
埃文抓住我的手臂,表情坚定:“黄,我们一定要活着离开这里。”
司机明显不对劲,他被感染了,看着旁边的活人,即崔顺彬。司机也是一名士兵,体格强壮,他开始用手去抓挠崔顺彬,崔顺彬看到司机的面容立刻明白了,用枪对准司机的头部开了一枪,运输车停了下来,崔顺彬费劲地把司机推下车去,自己坐在驾驶座上开车。
这时杰西卡也开始变异,爱德华突然起势抱着杰西卡一起跳出车后箱,只留下一脸惊愕的埃文和我。
埃文愤怒地朝空气挥了一拳:“愚蠢的家伙!”
车速的明显提高了,我和埃文忙着握住座位使身体平稳,车身上的丧尸数量减少,我们能听到外面怪物的哀嚎。现在只剩下三个人,我、埃文和崔顺彬,天色开始变暗,我们要趁天完全暗下之前抵达军事防御区。崔顺彬在前面开着车,心里十分难受,这次任务没能完成,他的队友一个不剩,一向自信优秀的他面临难以接受的现实,挫败感席卷全身。这些遭遇导致他产生了一种厌世的感觉,但心跳声、呼吸声、迫切感一直牢牢抓住他,军人的职责在强硬地逼迫厌世感。
崔顺彬朝后面喊道:“你们听得到我说话吗?回答我。”
我用力回应:“听得到。”
崔顺彬:“你们后面现在有几个人。”
我:“就两个了。”
崔顺彬:“我知道了。”
10
运输车驶离山区,离军事防御区只剩5公里了,在下山的路段,可以看见零落布置的楼房,但路面越来越难行驶。崔顺彬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道栏杆,他踩下油门,加速冲破栏杆,下一刻我和埃文感受到车辆在撞倒某个东西后轮胎打滑陷入路边的坑里。崔顺彬下车后才看到栏杆后面其实还有一排路钉,油箱的汽油漏了出来,这输运车无法行驶了,我和埃文下来也看到这一幕。
崔顺彬无奈地说:“你们得自己跑过去。”
埃文有点疑问:“那你呢?不一起走。”
崔顺彬摇摇头:“我的任务还没完成,我不能跟你们走。”
我语气强硬地说道:“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带我和埃文一起回到安全的地方。”
也许人与人之间真的无法感同身受,因为你不知道别人经历过什么,每个人的经历,接受的教育及灌输的理念可以天差地别,造就出不同的行为动机,你不能理解甚至接受,还想借此反驳他人,后发现无济于事,那只能尊重了。
崔顺彬用手指着一个方向:“你们朝这条路一直跑,跑到头会看到一片空旷的地区,在空旷的地区的入口有堆积的沙袋,沙袋后面就是防御工程,你们只需绕进去向里面的人求救就行了。”
怪物们出现了,它们一直在后面穷追不舍,一大批的丧尸军团正滚滚而来。时间紧迫,容不得我们遐想半刻,崔顺彬催促我们赶紧跑。
我和埃文十分不舍:“保重。”
于是奔跑5公里的路程开始。
崔顺彬则跑向另一边,他的前臂有司机的抓痕,自知时日无多,现在他朝接近的丧尸开枪,明显想引开它们的注意力。丧尸群追着崔顺彬,崔顺彬使劲浑身解数帮我和埃文争取时间,直到他的手枪只剩下一颗子弹,加上体力不支,他把丧尸们引到了那辆运输车附近,跟来袭的丧尸肉搏,丧尸们纷纷扑了过来,崔顺彬接连干倒了5个丧尸,身上有多处流着血的伤口,现在已经是精疲力竭,他无力地跪倒在地,整个身子趴在地上,丧尸们冲了过去趴在他的身上胡乱撕咬。
崔顺彬已口吐鲜血,用仅剩的那点力气,握住手枪,朝满是汽油的地面射出了一发子弹,子弹与地面碰撞出的火花点燃了汽油,运输车顿时陷入火海中,随即爆炸,火光冲天。
我和埃文听到了爆炸声,心里都明白崔顺彬已经和丧尸们同归于尽,现在只有我们两个幸存者了。
我跑过马拉松比赛,埃文比我厉害,他跑过越野赛。所以5公里的路程根本不是问题,后面还有丧尸群追赶我们,在性命攸关的时刻,人的潜能会被激发出来。
时间过去了20分钟,天色已暗,我和埃文跑到了军事防御区的隔离圈外不到一百米的距离,眼前情景,隔离圈边界都布满了铁丝网,铁丝网后面紧挨着层层沙袋,显然是为了阻挡丧尸群的侵入设置的。隔离圈边界到防御工程墙下总长约两百七十米,墙下有两处沙袋堆积的战壕,沙袋后面分别有两名狙击手,一个叫韩,另一个叫金,他们负责侦察四周,狙击前来冒犯的丧尸。如果丧尸数量众多,他们会呼叫墙后面的指挥官,指挥官一声令下全体士兵会火力援助。墙后是瞭望塔和作战室,瞭望塔负责远距离侦察,作战室是制定打击和防御方案。值得一提的是,军事防御区入口距大本营不足三百米,所以狙击手配备的是普通狙击枪,没有配夜视镜。
瞭望塔上的士兵发现这时远处有人影走动的情况,瞭望士兵通过肩膀上的通讯器告诉韩和金前面的情况,韩和金这两个狙击手通过瞄准镜看到了有两个人影朝这边跑来,由于时至傍晚,气候暗淡非常,没有夜视镜装备,根本无法判断是人还是丧尸。
我和埃文已经跑到了隔离圈边界,绕过铁丝网和堆积的沙袋,后面的丧尸群步步紧逼,相隔三十米的左右的距离。我们朝后面张望,埃文比我跑得还快,超过了我,他的求生意识比我强烈。我在跑得时候突然想到,防御工程后面肯定有人在侦察,会阻止一切不明生物的靠近,这种意识一瞬而过,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韩用狙击枪瞄准跑在最前面的人影,肩膀上的通讯器传来金的声音:“你看得清是人还是丧尸吗?”
韩:“不能。”
金:“怎么办?”
韩接通的指挥官的通讯器,寻求指挥官的请示。
韩:“长官,有两个人影的朝这边跑来。”
指挥官:“你能判断是人还是丧尸?”
韩:“不能,长官。”
指挥官:“立即击毙。”
金瞄准后面的那个人影,发现人影后面又有一群人影,韩和金的通讯器传来瞭望兵近乎尖叫的声音:“后面还有一大群!”
韩瞄准了跑在最前面的人影,阻击手在瞄准有一个处于动态的目标时,需找目标身上的一个部位作为参考点,这个参考点通常是头部,狙击手短时间内根据目标的行动轨迹、速率、距离,结合子弹的速率及风速,确定了靶点的位置(目标头部)。韩瞄准了目标的靶点,扣下扳机,人影应声倒下。
我看到了跑在前面的埃文被子弹击中倒地,那个一瞬而过意识突据大脑,我朝上伸出双手交叉,我声音嘶哑,为什么这个时候声音会嘶哑,边跑边喊:“我们是人!我们是人!我们是人!”
金瞄准另外的那个人影,跟韩一样确定目标的预判点。金在瞄准镜上看到那个人影双手交叉,嘴里好像说着什么,又不能确定。
金的通讯器上传来韩的声音:“金,长官命令我们立即击毙。”
金已经做好了目标的靶点,却在扣下扳机的时刻犹豫了一下,射击方向微调再扣下扳机。
我的左肩膀被一颗子弹击中了,速度慢了下来。接着,我的右膝盖又中了一弹,跌倒在地,我意识得到右膝盖的子弹是来自另一个方向,可能有两个狙击手,身中两弹的我失去了行动能力,你能想象到自己拼命去抓救命稻草,稻草反而绕住你的脖子勒紧,这种被前后夹攻的感觉导致的心理苦痛并不比被子弹射中后产生的疼痛要弱。
韩也射了一枪,金朝韩看去,两人相隔10米,韩不能百分百确定那个人影是人类,既然长官下了命令,自己只好折中一下,让其失去行动能力。
韩的通讯器传来金的声音:“韩,我觉得我打中的是人。”
韩:“现在已经晚了。”
晚了,的确是晚了。
我一扭头,后面的丧尸已经来到眼前,数量多得犹如潮水般向你扑来,依靠没负伤的右手,作拳状,我用尽此生最大的力气挥向最靠近我的丧尸,那个丧尸的脑袋断掉,我负隅顽抗,发出了嘶声裂肺的怒吼,接着被丧尸群覆盖。
墙后的武装部队早已各就各位,十架重型机关枪依次排开,六个火箭炮筒,每个士兵手中握有轻型机枪,他们已经随时待命。外围的铁丝网阻挡了一部分丧尸,丧尸没有自主意识,更别谈什么智力,它们唯一的优势就是不知疲倦。
指挥官从作战室走了出来,站在最高处,这个指挥官就是权司令,权司令目测丧尸数量有两万之巨,进入隔离圈内的丧尸才三千余只。指挥官下命令:重型机枪扫射隔离圈内的丧尸,火箭炮攻击隔离圈外的丧尸。
顿时间,阴暗的大地上充斥着哀嚎声、爆炸声此起彼伏,人类以绝对压倒式的优势席卷丧尸群,这是这一场屠尸行动。狙击手们也加入战斗,除了韩和金,后面又加入了3名狙击手,狙击手枪法神准,一枪一个。
一个小时过后,士兵们都停了下来,硝烟散去后,他们看到了遍地支离破碎的器官和尸体,数十个被炮弹炸开的土坑,还有一些在地上蠕动的丧尸。狙击手给那些蠕动的丧尸补枪,于是它们一个一个地不在蠕动,战场一切归于寂静,士兵们闻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一股恶臭气息。
在场的所有士兵都认为,这次任务完成了,他们再也不用提心吊胆,日日夜夜守候在这里。执行任务的士兵会得到一笔奖金,过一段轻松愉快的日子。
权司令看着硝烟过后情景,两只拳头紧紧地攥着,他的额头冒出一些汗珠,有很多想法此时盘踞他脑中。一个身居高位,手握实权的人容不得半点马虎,他的一个决定可能关乎另一部分人的生死,即便那部分人与自己毫无干系,权司令意识到正是他的偏袒造成了一幕幕惨剧的发生。他和老师的私人情份,阻碍着他作出正确的抉择,影响着他的理性思维,关于政治,关于权力,现在他比以前理解得更深刻、更彻底,他必须作出改变。
这时,隔离圈内,距隔离边界不远处的尸堆里,出现了声响,尸堆里慢慢站起了一具尸体,这具尸体眼睛已然灰白,全身血淋淋,行走时一瘸一拐,左上肢和右下肢活动不便的样子,正一步一瘸地朝他们走来。韩和金看到这一幕,面面向觑,他们认识这具尸体,权司令也看到了。
这具尸体走的速度慢,长官和士兵们此刻不出声,想看看这个丧尸的模样。这个尸体越来越靠近,在火光的照耀下,近到他们都能看清丧尸的模样。
这个丧尸模样恐怖异常,人见者为之胆寒。它的躯体残破不堪,能行走全凭残存的意志力,似乎有一股劲在驱使它往前走。
韩和金的通讯器传来了瞭望兵的声音:“长官命令你们射击。”
他们两人面对这具行走的尸体,犹豫了半晌。
通讯器的语气加重了:“长官命令你们射击!”
韩对金说:“让我来。”
韩瞄准这具行尸的脑袋,行尸行动缓慢,不需要预测距离、风速、速率等前置量,开枪便是。
韩默念:“原谅我。”
他扣动扳机,一颗子弹直径穿过行尸的脑袋,行尸缓缓倒地,在地面抽搐了几下后就没有任何动静了。
战场又恢复了原先的寂静。
如果说杀人是绝大多数没经历过的,那么杀过人的人绝大多数也没有过这种经历,韩和金之前也没有,就是让一个人死两次。
11
一个年轻人坐在褐色的真皮沙发上,手里拿着体检报告和契约书,表现出一副正襟危坐、小心翼翼的样子。因为他后面的办公室有一个人马上要接见他,那个人就是国防部李首 长,年轻人从来没有与高官面对面正视过,他有点紧张。他来这里之前在医院见过一次病危的父亲,父亲患有晚期充血性心力衰竭,需要心脏移植。为了快速获得一笔可观的财富,他甘愿来实验室充当实验品。
李首 长在工厂办公室里接见了他,他的体检报告合格,符合实验的标准,那份契约书是双方商定的条件和责任归属问题。李首 长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战战兢兢的样子,便安慰地说道:“不用怕,只是一次实验而已。”
李首 长站起来走到一台唱片机前,从唱片架上抽出一张黑胶唱片:“你喜欢听古典音乐吗?”
年轻人轻声应许了一下。
李首 长:“听听吧,我有一个学生很喜欢听古典音乐。”
唱片机的转台在转动,黑胶唱片在唱针之下旋转,一首畅快曼妙的曲子很快洋溢室内,简洁明朗的乐调,连绵起伏的旋律仿佛让人进入一个无忧的世界。这首古典音乐出自十八世纪的一位奥地利音乐作曲家,流传于世的作品达600多首,该作曲家曾加入共济会,追求自由、平等和博爱,但只活了35岁就离奇死亡了。
一位身穿白色防护服的实验人员走了进来,把那个年轻人带出去,进入实验室,实验人员把一个项链挂在年轻人的脖子上,年轻人看着这个项链,他看到了“test 1”的字样,实验人员表示这是这里的身份证明。
室内的古典音乐继续放着,李首 长坐在椅子上,仰着头,不喜也不悲,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只是觉得音乐好听。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