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一惊,特别是在车内的人,紧张得心都要到嗓子眼上,不敢掀起车帘看外面,后面的仆人更是两腿哆嗦。卓灵儿和陆海存倒很淡定,看到了喊叫的人,是一位武将,骑着宝马,后面的士兵帮他拿一把长枪。
守门官兵上前恭迎道:“姚将军,不知有什么事,劳烦您前来呢?”
姚将军板着脸道:“朝廷捉拿乱臣贼子,就要好好细查每个人,看清每个人的长相,才不会有漏网之鱼,怎么就不好好车内的人,就随意放行呢?”
守门官兵道:“姚将军,他们是李财主的客人,所以···。”
姚将军截道:“混账,是李富田大还是朝廷的命令大,就算他是知府大人的表兄,也不能放过。”
卓灵儿和陆海存对视一下,都握紧拳头,脑子细想有什么方法可以趁机进城。
姚将军来到他们面前,询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陆海存抱拳道:“将军,我们家主人是李财主的挚友,今日特地来和李府主一聚,如有打扰将军,请多见谅。”
姚将军拿着马鞭指着车,简洁的道:“打开。”
陆海存陪笑道:“不知将军是要···。”
还没说完,姚将军突然一鞭打向陆海存,按照陆海存的功夫,这一鞭他可以本能避开,但为了不被怀疑,硬生生接住这一鞭,然后故意倒在地上,装做痛苦的样子,左臂的衣服破了,留着一条血痕。
陆海存的身板和说话语气让姚将军怀疑他是练武之人,故意用马鞭试探,如果他闪开,就叫官兵抓住所有人;如果他接住还倒在地上,那证明他只是个车夫。卓灵儿不知其意,误以为陆海存真的被打,本来要上前理论,但斜眼见到陆海存不停使眼色,卓灵儿这才明白陆海存的意思,强忍住气,默不作声。
姚将军不理睬卓灵儿,直接跳马上前要撩开车帘,车内人见要暴露,怕的都说不出话来。
卓灵儿突然制止,抓住姚将军手腕,说道:“你这人怎么可以随意,好生无礼。”
姚将军“哼”一声,回道:“果然有问题,看招。”使出看家本领“鹰爪手”准备攻击卓灵儿,卓灵儿也准备迎接姚将军的攻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城内有人喊道:“住手。”
众人回头以一看,有两个大轿一前一后的停下来,前面桥子走出一个人,头戴乌纱帽、衣着圆领绯袍、补绣云雁,气势冲天、威风八面,这人正是温州府知府连文哲;而后面轿子也下来一个人,头戴大帽,穿着精美曳撒服,雍容华贵,年纪比连文哲大一些,他就是李财主李富田。而他们后面,正是陆海存的兄弟们。原来孟康他们早在城内迎接,发现姚将军阻扰,就快步告诉李富田,正巧知府也在李府里,是以两人就坐轿子一起来到城门。
姚将军、官兵和百姓一见知府大人到来,连忙跪下,齐道:“参见知府大人。”
连文哲“哼”的一身,气道:“姚忠昱,你是没把我把我放在眼里吗?”
姚忠昱道:“末将不敢。”
连文哲指着轿车道:“他们是李府主的朋友,我说过,凡是有李府主的请帖,一律不用检查,为什么还要违犯?”
姚忠昱道:“连大人,朝廷缉拿重犯,身为臣子,理应为皇上效力。我是温州府总兵,决不能让一个乱臣贼子从温州府逃脱,这是责任,大人。”
连文哲冷笑几声,说道:“姚将军,你是尽忠职守之人,那我连文哲,就不是尽忠职守吗?”
姚忠昱道:“不敢,大人。”
李富田笑道:“姚将军能够这么负责,实是大明之福,天下能有姚将军这样的臣子,皇上会非常高兴。不过他们是我邀请的朋友,希望姚将军不要再阻扰,以免影响我朋友的心情。”
连文哲向守门官兵道:“放行。”
卓灵儿和陆海存都松了一口气,在连文哲和李富田出面下,众人这才安全进城,姚忠昱再硬气,也不能对他们怎样。
连文哲在路上与众人分别后,转道回府衙。众人在李富田带领下来到李府,当李富田进门后,仆人们拿出宽厚木板放在石阶上,意思是让马车直接进入李府。虽然李富田是温州最大财主,理所当然李府也是温州城面积最大的平民府宅,但面积是知府衙门的三分之二,虽然没有很大,但结构装饰却比府衙更漂亮精致。
来到大厅,一位身材高瘦,穿着朴素的人坐在黄花梨官帽椅,一见陆海存等人走来,连忙出来迎接,陆海存一见这人,正是数月不见的王嘉胤。两人紧紧握着手,陆海存笑道:“王兄,好久不见。”
王嘉胤笑道:“陆兄,你也别来无恙,坐。”
众人相继就坐,郭有为和李富田做正位,陆海存、王嘉胤、卓灵儿等人坐两边。郭有为妻儿仆人丫鬟都到内宅休息,随后陆海存给大家介绍郭有为和卓灵儿。
李富田笑道:“幸好我和知府大人出来,否则这事情可就大了。”
郭有为道:“多谢李财主相助。”
随后众人开始商讨起义之事,有意思的是,他们都用暗语来回答,比如起义叫做种菜、推翻朝廷叫挖土、出钱叫撒种子等等,着实让卓灵儿和郭有为听不懂,最后郭有为直接离座回屋,卓灵儿就在后花园散心。典型苏杭园林风味,碧纵横、山池相映、小道石路、鸟声清翠,这和灵山的高耸骏立比较,别有一番景色,让卓灵儿流连忘返,一看就是一个下午,都忘记来温州是要做什么。
随后李富田让众人住在这里,卓灵儿在一位仆人带领下来到自己的房间,富贵人家的房子就是不一样,有屏风、有装饰、精美的花窗、整间屋子散发着牡丹花的花香等等。这么多天都住在客栈里,这次终于躺在舒适的地方。
当晚,卓灵儿有点后悔自己怎么不去找师兄呢,不过温州这么大,师兄会在哪里呢。心想明天再出去找他,想想看明天就能见到师兄,非常激动,不知道现在的他是当年那个俊俏阳光的帅哥、还是丑陋邋遢的傻子,想到这不禁嫣然一笑。
正准备闭目睡觉时,突然窗外闪过黑影,非常长,不像是鸟,更像是人。卓灵儿立马警觉起来,他从床边拿起双枪,走出房门。发现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什么东西。卓灵儿心想:“好快的轻功。”
卓灵儿使用凌云步飞上屋顶,卓灵儿看了看四周,只有密密麻麻的屋顶和黑夜上的一轮弯月,没有什么人。卓灵儿想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随后就在李府屋顶走了一趟,边走边看底下有没有风吹草动。
果不其然,在后花园池塘边的假山后,被树叶包围的地方有不同寻常的动静,卓灵儿微微一笑,拿枪直刺过去,从树叶里蹦出一个人,穿着一身黑行衣,蒙着面,只露出两只眼睛,个子不高,却非常灵活,两三步就飞得老远。
卓灵儿立马快步追去,追逐中,卓灵儿发现这黑衣人轻功和自己不分伯仲,要抓住他,绝非易事。而黑衣人发现卓灵儿轻功竟然如此快,稍稍分心,被过路树枝碰到。要知道,轻功讲究快稳,一个小小东西一碰,都会影响速度和判断。卓灵儿见黑衣人失误,立马加快,黑衣人见卓灵儿离自己越来越近,突然往左停下。
这种方式,让卓灵儿蒙了,因为加快速度,没法快速停下,黑衣人就这样从自己身边略过,当卓灵儿用尽全力停住时,黑衣人向地上扔一颗烟雾弹,烟雾散去时,人已经无影无踪。
卓灵儿气道:“可恶,被他逃走了。”说罢气呼呼的回李府,等明天白天找师兄,然后晚上继续住在李府,再会会这个狡猾的黑衣人。卓灵儿直接来到后花园,看看那个黑衣人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发现李府什么秘密,结果一无所获。卓灵儿又细想这人这么机灵,而且来到李府,肯定是小偷,来这里肯定是要偷钱,不能让他得逞。
回到屋内后想一坐到天亮等小偷,但一想追黑衣人时身上没有什么东西,如果要偷盗早就偷了,有可能这次只是试探,明天才会来盗窃。如果今晚不睡觉,白白瞎等一夜,那明天怎么有精神去见师兄,如果用一张很难看的脸去见师兄,那岂不是又要被他嘲笑了。一想到这里,卓灵儿就不再多想,直接倒头就睡,可不能亏待自己。
第二天,是分别的日子。陆海存、王嘉胤、郭有为等人准备出城直接去陕西,原本郭有为是想直接住李府为李府做事,但是姚忠昱是个难啃的骨头,有他在,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为了过个清静,无奈选择和陆海存远赴陕西。
陆海存和李富田道别后,卓灵儿直接道:“陆大哥,此行珍重。”
陆海存笑道:“我们能够相识,也是有缘,如果你到陕西,可以到西安中城处的福悦客栈,跟掌柜说‘老板,我要找人。’掌柜会问‘什么人?’你就说‘一个叫叶左、一个叫阳右’,掌柜会问‘您不会说错了吧?’你回道‘没有错,我来找他们挖豚。’他就带你进去,就可以找到我了,记住了吗?”
卓灵儿默念一遍,点头道:“记住了,这又是什么意思?”
王嘉胤笑道:“这是文字游戏,叶和月亮的月谐音,阳就是日,左边月亮右边日,是什么字?”
卓灵儿想了下,顿悟道:“原来是这样,那挖豚呢?”
陆海存道:“以前的豚不叫豚,叫猪,推翻叫挖,明白了吧?”
卓灵儿笑道:“哈哈,还有这样的文字游戏。”
李鸿基跑到卓灵儿身边道:“姐姐,你以后记得来西安找我们玩。”
卓灵儿笑道:“好啦,我保证。”李鸿基是年纪最小,卓灵儿非常喜欢他,经常和他玩,最后就和卓灵儿一起赶路。
众人到外边骑马,为了不被认出,特意化妆了一下。匆匆辞别后,一个个驾马而行,不过还是和以前一样,分批离开,一部分往大门走直去东门,一部分往后门走直去北门。
卓灵儿看到陆海存离开,想起这么多天的患难与共,突然要离开,很是不舍得。
李富田笑道:“卓姑娘,不如你在李府多待几天,下午有个茶局,希望姑娘赏脸。”
卓灵儿道:“可是我要找我师兄。”
李富田笑道:“这还不简单,你把你师兄的长相特征跟我说一下,我叫仆人代你去找,温州这么大,至少要走个几天几夜才能走完一遍,不如静待佳音。”
卓灵儿想想也觉得是,不过为了让师兄更快知道,他就在旁边的打书下刻着一个箭头,其实是枪,这就是他和师兄的特殊记号。兴许师兄刚好路过李府,凑巧看到这个记号,然后进李府来找我。
不过这一切,姚忠昱都在一旁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