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客户的公司离开,我一路上都在闷闷不乐,邢工以为我犯困,他递了一瓶水,我不喝。
本来合同签署完成,也是一大喜事,可我像泄了气的皮球,瞬间就没了斗志。
原总丢下我们转去地铁,他要去五号线,看一看现场的广告机;
而邢工要去二号线,他负责开车,想着要送我回家,可我坐车上,睡着了,那是一副天打五雷轰都叫不醒,邢工最后把我拎去蛇口了。
深圳的蛇口,也叫海的岸边,运维三天天往那跑,为了维修机器。
他的旅游路线,不仅在深圳地铁里,还要奔赴东莞,惠州,广州,他既当运维,又当老总司机。
我同情他,也同情自己,因为我找不到比他更优秀的员工,工程运维,懂得嵌入式还得懂得开车甚至是管理公司网络,这样的人几乎没有。
到达了指定地点,邢工让我坐等会儿,“我去去就回来。”
我眯了一会眼,还是推开车门下去,转去便利店里买饮料,然后把一大袋东西提起,拿去犒劳那些天天跑外勤的运维帅哥。
他们确实很辛苦,机器一旦故障,大晚上在梦里都能被叫醒,老板的号令就是圣旨,违抗者斩。
我提着一袋沉甸甸的饮料走向一台智能机旁,他们三四男人对着一台可怜的机器进行解剖,我把买来的饮料放旁边。
运维三问,“你不是加班吗?”
“是啊,这不赶来送死吗。”我真的好困,困得睁不开眼了,四处找地方坐。
地铁里也有公共区域,就是凳子,我看着那椅子就像是一张床,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走过去,脚步飘忽,我真的想躺下了,到底碍着面子,还是选择坐在一头,努力撑着额头难受的忍着。
回去睡不着,出来把任务完成了,现在卸了一身的压力,感觉轻松了,就想席地而睡。
我难受的不知如何是好,好久没熬夜了,还这么强撑着上班,真的是够,尽忠职守。
老板说,如果没有加班申请,就不算加班费。
我也没提,他也不会好心的免开尊口,都是那一套路数,能榨绝对往死里榨,直到尸骨不剩,再做考虑。
邢工送来一瓶饮料,他打开递过来问,“买了这么多东西,多少钱?”
我丢了报销两个字出来。
记得初进公司,我不懂这套程序,为了搞好关系,自费些钱,买了很多东西去和同事套近乎。
后来明白那些都毫无意义,不久就换了一批人,然后我白花花的银子向东流。
公司在我进来时,研发人员零星,我这开锅,就见到重要的前端急急忙忙着说退场,他很紧急,为了尽快办手续,他请我吃了两顿饭,一边希望我尽快找到人,一边希望我把离职证明预先开出来。
我没能老实告知,那会儿我没有权利管控印章,行政章都没有,更别说是公司章。
但为了他能留住女朋友,顺利结婚,我还是加班加点找人,大晚上打电话和面试人沟通,为了找到合适的人,连代码这种天文数字我也得背那么几串,就为了人家不白跑一趟,而我也不用担心老板不满意只管丢一句,你找的都是什么人?
苏总最懂得我的心情,他常常开解,别把老板说的话放在心上,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我点点头算是干了这碗人参鸡汤。
前端离职后,运维工程孔小哥也离职,他是大大咧咧的男生,比我小两岁,电脑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向他咨询,先指责我两句,再低头帮忙。
我清楚这人没有恶意,但也清楚他为什么这么散漫,他要离职,老板不让,我翻开这位运维工程的入职信息,说实在,他在公司里混屈才了,也算谅解了他的浑不客气。
抽空去评较相关岗位薪酬,为了招到一个合适的前端,弃了资历,选择实习生,老板指望我给找资历深又要钱不多的人,我豁出去找了十多分简历,简历上人家的工作经验没的挑,就是薪酬方面让他不忍直视。
“后来,前端实习就进来了,九六年的女孩,长得可爱不喜欢说话,我对这样的女孩子没有免疫力,能帮尽力帮。”
她的薪资,我特意作了调查,有点低,用我认识的一个前端叫will的男生的话说,“你老板真奸商。”
我为此请了will吃一顿晚饭,他最后抢着去付钱。
他与我探讨关于生存环境和劳动力付出上的持平,我反驳不是所有人都如你那般幸运。
他唉了一声作叹息。
我明白邢工和乔先生没有可比性,乔先生经历曲折,邢工不一样,顺风顺水。
这和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无关,而是选择机遇和平台造就了人的去向。
记得有次陪同刚柔并济的邢工坐在办公室里面试,他只针对技术,我针对常规提问,有时候懒得问了,盯着人家的简历,再听听对方的说法,看他的表现总结着人家对公司的印象。
我和乔先生讨论过关于留人的问题,一个人若不愿意,我们努力说服他有多少的成功率?
我着重基本方面,乔先生关注人家心态,他太喜欢攻陷人的灵魂了,能一击即中的那种,还不让人疼,简直是杀人不见血的手法。
我以为只有心中的男人懂得这些手段,但发现邢工也擅长利用这点,他说服一个后端留下,把人家的工资碾成了压缩饼干。
那时我喝水,努力咽下去,默不作声给剥削无度的男人竖起个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