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过了除夕，但正值年关，街上集市人头攒动，满脸欢快，炮竹声更是不觉于耳。
拥挤的人群中，走来了一身着鼠灰色大氅和一身着浅紫团纹大氅的两个青年男子。一个脸上光彩四射，一个却愁云惨淡。
身着浅紫团纹大氅、头戴墨绿发冠的男子抬头瞧了瞧不远处的清河王府四个赤金大字，打趣地说道：“老五，你别板着个脸了。这都到老四这了，我们哥几个好久没聚了，今日一聚，你还有什么不开心？你耷拉个脸，一会你四哥瞧见，还以为是我应逼着你来的似的。”
成瑞看了眼王府的牌匾，又看了眼成灏，极艰难地挤出了一丝笑，言道：“你看我这样是不是好多了？”
一张苦瓜脸，硬挤一抹笑，这笑还不如不笑！说实话，当真是笑比哭还难看，成灏想笑也没好意思笑，硬生生地憋了回去，笑着言道：“当真是好多了！见到你四哥，你便这样对他笑！”于是搭着成瑞的肩膀两人进了王府。
若说起成瑞的变化，众人无不纳闷，成瑞幼年时虽然也不苟言笑，但却不似现在这般寡淡冰冷。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成瑞除了上朝之外，终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莫说与朝中之人有往来，便是自家兄弟也快断了往来。
两人进了王府，小厮见两位王爷到访纷纷行礼，然后引着他们到了成怿养伤的地方。
“老四我们来看你了！”成灏说着便大步迈了进去。
成怿听出了江阴王的声音，便想起身下榻，无奈刚刚转身就牵动了胸口之伤，疼地他倒吸一口冷气。
成灏不但善字词，更是通晓人情世故，知老四此次伤的不轻，又重于礼数，于是忙跨出几步，越过屏风，阻止道：“都是自家兄弟，哪有那么多礼数！你伤势未愈，躺着便好！”
成怿于是便听了成灏之言，抱了抱手。
“老五也来了！”
成灏跨出几步把成瑞甩到了后面，此时成瑞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见过四哥！”成瑞微微抱了抱拳。
“三哥、五弟快快请坐！”成怿说完，有眼力的婢女立即奉上了茶水。
成瑞有些许拘谨，可成灏丝毫不见外，端起茶水便饮了起来，还自圆其说道：“走了这一路是有些口渴！”
“怎没坐轿或骑马？”三座王府虽都在京城的中心地带，但离得并不近，走起路来也需一炷香的时间，是以成怿才会有此一问。
“老五终日不出门，好容易今日出来一次，便一起转转！”成灏说时斜瞥了成瑞一眼。
成瑞人在再这，似乎却心不在焉，老三偷瞄他，他也没有发现，但这一切却落在了成怿的眼里。
成怿是经过事的人，一看成瑞这个样子便知他是有心事。但他又不是他的亲哥哥，有些闲事便没有必要过问，于是便装着没看见，继续说话。
“你在前方大捷，皇兄高兴，今年除夕把许、云、魏三家的功臣和我们几兄弟都召进宫，一同过的除夕！”
“那感情热闹！”成怿笑着说道。
“还有比这更热闹的！”成灏不闲事大地说道，说时又斜瞥了成瑞一眼。
成怿知晓这个热闹定然和成瑞有关，但话既然已说到这个份上，便不能不问，于是便看着成瑞那青白的脸色，硬着头皮问了句：“什么事？”
“魏太师把二女儿带进宫了！皇上封了婕妤！”
“果然很热闹！”成怿敷衍地答道，既然此事与成瑞无关，成怿没搞明白成灏为何好端端地总瞄成瑞。
原来不是要说自己的事，成瑞呼了一口，就两人都以为成灏已报完料之后，成灏跟故意闹着玩似地说了句：“皇兄还给老五赐了婚。”
成瑞微微有些怒意，看向成灏，说了句：“三哥，你真是嘴快的很！”
“满朝堂都知晓的事，你四哥知晓又有何妨？”
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是成瑞就是不想别人提自己的婚事。
“谁家的姑娘！”话既说到此，不问个明白好像不关心一样，于是成怿便又问了一句。
“就是你那副将，陈秉松的闺女！”成灏倒真不见外，见桌上放着冰糖橘，便自顾自地剥了起来。
“哦！陈将军为人正直，他家的闺女应该不错！还有此次冲隆战役，他是主将，我是副将，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成瑞根本不关心自己要娶的是谁家姑娘，只要嫁他的人不是温莲雨，是谁又有何区别？他更不关心前途不前途，若他想要前途，以他的才华早便在朝堂展露头角。
成怿见成瑞没有接话，脸色也不太好看，知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转言道：“如今朝堂势力一半都在云、魏、许三家身上，这三家虽然忠心，但毕竟是外戚。三哥、五弟皆有治世之能，何不为皇兄多分担几许！”
“我醉心诗词、结交，只想当个闲散王爷！”成灏哈哈一笑。
“老五你呢？”成怿问道。
“我不想成亲。”
成瑞答非所问，成怿问的是要不要进入朝堂帮皇上分担，没问他想不想成亲。
成怿蹙了蹙眉头，不知如何接成瑞的话。成瑞自是也知晓自己这突兀的一句话使人难接，便说道：“不瞒两位兄长！我当下确实不想成亲，皇兄既赐了婚，便不得不应，这一应我便只为这婚事发愁，更不想考虑他事了！”
话既已说到这个份上，便不能再提为不为皇兄分忧了。冬季天色黑的早，几人又聊了一会天色便彻底黑了下去，成怿留他二人在王府用膳，他二人见成怿的身子尚未全好，不便多加叨扰，便告辞离去。
事实上今日成怿劝江阴王和汝菱王入朝分外戚权之言，并非因他是先皇四子的身份。如今的成怿，其实是季衍，他和皇帝哪还有兄弟之情，不过身为军人出身的季衍骨子里自带一份精忠报国的感情。既有缘在这具身体重生，那便也要担起这具身躯的责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