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 弈无正邪乾坤覆,天有方圆道人心
回目注,心,十二侵。
“诸葛鸿这老狐狸终于出手了,王仲明能否匹敌?” 元俌坐在九锡金殿之上,心事重重,他一手执黑、一手执白自顾自对弈,棋局渐入中盘,黑白二气往来厮杀,局面变得错综复杂。黑棋力大无穷,渐将白军逼迫四散。
“长龙被杀,何不早降!”
“不然,腾蛇弃鳞、灵龟破壳,方可脱胎换骨、再获重生!”
“汝见识倒高!该知凡事需留有一线,来日好见面,便如你我之干系,本就风马牛不相及,何必强留我在此!”
“嘿嘿!见面便是缘,兄在此地多多潘恒几许,日饮琼浆,夜观笙篁,岂不甚妙!”
两道声音激烈对抗,九锡门主淡然一笑,落下一子,前时自诸葛鸿所在幻界中捕获那条飞天蜈蚣自他袖中飞出,竟化作一十八九弱冠少年,少年俏眼圆睁,怒视九锡门主。
“该你了!”元俌催促,少年叹了口了,只得执黑再次落子,白棋兵败如山倒!少年喝到,“元俌,大龙已杀,你又输了!此局已然是死棋,你我推演不下千次,夏王元曦本就先你一步,棋力又胜汝半筹,败汝必矣!”
元俌低头不语,仍旧盯着棋盘,飞天蜈蚣大怒,挥动法力掀翻棋盘,满地黑白洒落,“速速放我离去!你这天煞的魔头!”
“死过翻生,才见天日,何必着急!”元俌手指地上,飞天蜈蚣咦了一声,棋几翻覆,四脚朝天,而地上黑白局势比之案上只差一白子,那白子飞出老远旋转不休,局势竟豁然开朗。
“只少了一子局面竟大为改观!怪哉!”飞天蜈蚣喜静不喜动,本是棋痴,见了此番变故,亦静下心来不住推演后手!
元俌微笑,便欲上前拾起白子再下,少年皱眉,握住他手腕,“落子无悔!”
“人发杀机,天地反覆,我又何悔之有?”飞天蜈蚣顺着元俌目光看去,那棋盘确是四脚朝天,不由得嘿嘿一笑,“当真是天地反覆!既如此,再让吾一先。”
元俌无奈,“为何又让你?”
“桌上地上,都是吾执黑,自然先手?”少年瞪视元俌,手执黑棋再次落棋,白棋中盘已然大败,再失一先,又有何妨?元俌信步拾起地上那枚白子,缓缓落在天元之侧,黑棋立生大变!
飞天蜈蚣大惊失色,“这手棋在中盘一百二十招之前便该已谋划万全,方才莫非故意搅局让我奋尽全力、以为胜券在握?”
“方才跳出那子乃是无心插柳。”元俌摇头。
“当真?”
“吾亦非神人,兄棋力又胜我甚多,如何能算那许多,不过是略有所悟,但凭一心至诚感应天机所在!”元俌得意大笑。
“嘿嘿,杀人害命,舆权谋国难道也可至诚动天?”飞天蜈蚣冷笑,又低头仔细思索,旋即将黑子放回,“此局我欲长考,若何?”
元俌微笑,“但凭兄意。”
少年仍旧盯着棋局,不住击节赞叹,“我且再观此局,或许对修行亦有助益!数月之后,若汝计策不成,宗门怕是要被夏王屠戮殆尽,到时亦难强留本仙!”
“道兄在我这处不受规则压制,既能化形,又能人语,勇猛精进,岂不甚妙?”
“这处世界再好,却终非华夏。”飞天蜈蚣叹了一声,再度化作本体缩入元俌袖中,传音道,“若无事不可再打扰本仙清净!”
飞天蜈蚣再无动静,元俌胜了他一手,心情极为舒畅。
“且去后殿看看阿奴。我心中最割舍不下的原来还是她!” 元俌一一拾起地上棋子,不由得摇头叹息,一失神间,又是一枚棋子脱手飞出,到了大殿角落立时再无踪影!元俌甚奇,神识覆盖开来竟遍寻不获,不由得莞尔一笑,转身离去。
椒风殿后室中,桑美人正在服侍阿奴洗漱擦拭,阿奴原本甚恨此女夺人所爱,然这半月来见她对自己照顾的无微不至,再加上她原本天性善良,又非善妒恶女,心中便慢慢软了,“姐姐,快些歇息吧!”
桑妜笑道,“不累,在宫中住着甚是无聊,早知妹妹性子这般和顺,我便早些来找你了!”
阿奴微微一笑,缓缓起身,竟比她高出甚多!桑妜笑道,“妹妹身量这般高,又身带贵气,当真世所罕有,天下间怕是只有夏王妃可比!”
“妹妹不及姐姐美貌,更遑论与夏王夫人媲美!”阿奴微笑摇头,却见桑妜神色凄婉,疑惑道,“姐姐怎了?”
“‘那人’饕心如此,上林苑中满是仙蕊,又何贪凡尘绛株!”
阿奴尚以为桑妜所言乃是元俌,不由得叹息,“姐姐说的是,男人多半如此!”
桑妜眼中含怨,“若要那‘绛株’自也罢了,又何必将满园嫩枝尽数连根拔起?!”
“姐姐,你说谁人?”阿奴甚惊,不知她所云。
“自然是那。。。。。。”
“你二人在聊什么?”
桑妜言语未竞,回首看到九锡门主缓缓走来,忙即擦干眼泪,款款一礼,阿奴却冷着脸转过身去不加理睬。
元俌微笑上前,一左一右搂住二人,笑道,“若知你两个言谈这般投机,我便早些带让你二人相见!”
“是也,以后阿奴要姐姐每天陪着,不许你来!”阿奴说罢,自己扑哧一笑,元俌喜她宽宏可爱,以手轻抚其腹,此时竟已微微隆起,笑问,“不知是男是女?”
“妾觉该当是男。” 桑妜满眼喜悦,又想起自己那被害死的孩儿,心绪复杂之极。
“怎知?”元俌甚喜,立时追问。
“妹妹常说,这孩儿在腹中一刻不停,上下翻滚,女儿怎会有这般跳脱。”
元俌大笑,对二人各自一吻,正要说话,袖中《万民籍》宝光大亮,心中一动,叹息道,“有些事当真抽不开身,你二人先在此处等我,我去去就来。”
元俌对二人甚是依恋,驻足良久,方才快步离去!桑妜没了兴致,阿奴回想前言,忐忑追问,“姐姐前时所说那贪色之人到底是谁?”
桑妜苦笑,眼中含很,“自然是当今圣上!”
“夏王?!”阿奴大吃一惊,心中暗道,“元俌哥怎能这般巧言欺人?这不是颠倒是非、混淆黑白了吗!”
桑妜看到阿奴神色,苦笑道,“我曾听闻圣上与夫人琴瑟和谐、恩爱如初,一直不曾纳妃,没想到他竟是这般好色如命、表里不一之人!”
阿奴激灵灵打颤,欲言又止,心口一震烦恶,桑妜甚是关切,“又不舒服了?”
“没事!姐姐,阿奴有些倦了,姐姐寅时便起来,想来定已十分劳累,不妨也在此小睡一会吧。”
桑妜神气倦怠,更增国色,阿奴拉住她手,赞叹道,“妹妹词穷,姐姐当真美若天仙!”
“我若生的丑些,此时或能在家相夫教子,安度余生!” 桑妜神情苦涩,阿奴拉着她朝寝宫而去,身旁婢女一路跟随。
“来人!”阿奴呼喊。
“昭仪有何吩咐?”
“服侍姐姐歇息。”
“妹妹不是也累了?” 桑妜性格单纯,她被阿奴轻轻一按坐在榻上,满眼疑惑,却听阿奴笑道,“姐姐先睡,我要去更衣,随后便来!”
桑妜微笑,两名宫女款款走来服侍桑妜脱下深衣,这才缓缓躺下,阿奴却只在榻边小坐,眼中满是悲悯温柔,过不多时,桑妜沉沉睡去,阿奴起身,眼中含泪,心底叹息,“夏王虽是我家大仇,然其为人正直无私,元俌哥却恶气满盈,蘖焰滔天,你。。。。。。你这是要走上绝路啊!”
元俌急切奔回大殿处,陈刓与木檒一道上前,单膝跪倒,“神主,属下无能,办事不利。”
“陈兄劳苦!”元俌亦不感到意外,上前握住陈刓手掌,微笑道,“来何迟也?”
“属下在冀州未有甚收获,回归途中路遇谢氏兄弟与移剌瑞等众人,见其神色匆匆,心知有异,有想起神主前日所言英雄谱之事,这便一路跟到了龙都。”
“可有甚收获?”元俌眼前一亮,陈刓心有不甘,却仍旧伸手入怀,又瞥了木檒一眼。
“此处并无外人,陈兄但讲无妨。”元俌大笑,同时拉住陈刓与木檒手掌。
“是,确是属下心胸狭隘了!”陈刓一笑,取出一竹简,内里卷着一页黄纸,他缓缓展开,郑重呈上,叹道,“属下无能,只能盗得这一页!”
元俌心底冷笑,双眼凝视其眉心伤处。
“神主?”陈刓微微抬头,元俌这才‘身形颤抖、欢喜无限’接过那物!
“《英雄谱》!当真是《英雄谱》!”
九锡门主仔细打量一番,便知是前时欺骗陈刓时以《万民籍》副本之一页伪造之物,可那物此时触碰元俌手掌之后,竟再度自主生长!木檒大惊失色,“大哥,这宝物莫非有灵不成?”
陈刓死死盯着宝物,心中欣羡异常。
元俌一时不得要领,微笑收起宝物。
“恭喜神主获得至宝,来日驾驭群英、一统江山!”木檒、陈刓尽皆大喜,连忙躬身贺喜。
“陈兄功高劳苦,小弟来日若登大宝,定然信守承诺,让陈兄衣锦还乡、光宗耀祖!”
“谢神主!”陈刓大喜,不住叩首时又被元俌微笑拉起,“陈兄还不知吧,昨夜诸葛鸿那老匹夫以道术夜袭汉将军府,亦欲强夺《英雄谱》!”
“有这等事!”陈刓汗透重衣,木檒冷笑道,“神主已派萧虺及时前去阻挠,诸葛鸿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陈刓干笑两声,“这老贼当真是大言欺天之辈!”
“嗯?陈刓兄也知我九锡门天渊神龙之近事?”元俌目敛神光,观之胆寒,陈刓笑道,“神主,属下亦有一二家臣,获知此贼前事,今日事却也是刚刚知道!”
木檒冷眼旁观一言不发,“陈刓化名袁攡,与朝中权贵多番游走接洽,做事滴水不漏,且又识时务之俊杰,便是甚有二心也不可轻易动他!”
元俌与陈刓交谈一二,不是侧目瞅来,木檒万万再不敢动念。
“小弟现下有个紧要之事,陈兄,还望你休辞劳苦,前往此地接应众人!”元俌展开图册,手指太行之南,龙门渡西南,他怕陈刓不解其意,又嘱咐道,“先去河东,若全无消息,再到此处。”
“蒲坂、华阴?确是何事?”陈刓甚奇,元俌传音,眼中如有火焰喷薄。
“从未见神主这般神色!”陈刓心头大惊,忙问道,“听闻老尊主退隐江湖,没想到竟藏身此处?”
元俌强忍怒色,叹道,“前次我便欲往此地,可惜被天道所缚,这才拖延时日,这老贼干系重大,务必抓此人回来!”
“是!属下这就出发!”陈刓正欲告退又被元俌叫住,疑惑道,“神主还有何吩咐?”
元俌面色沉吟,却对其传音,陈刓闻听后心底惊颤,却不敢作声,“谨遵神旨!木檒兄弟我在殿外等你。”
木檒皱眉,传音道,“大哥,宗门空虚,若敌人大举来犯,只有你我二人如何应对?”
元俌微笑,“三弟说错了,非是你我二人,而是只留我一人。愚兄要你也同去!”
木檒震惊失色,正要发问时,元俌却抬首看天,似觉九锡门大世界中略有波动,心中疑惑之极,“难道此处世界尚有漏洞?否则前次妖皇又是如何进来?”
“元俌老弟,愚兄来此叨扰了!”
众人说话间,诸葛鸿与道童早已来到山门处!
元俌心头大喜,前时那血战不休、而后白子落到局外之棋势景象赫然立在心中,俨如实质!
“师父已然落魄至今,竟还呼那人为弟,难怪人家不愿开门揖客。” 道童心底暗笑,忽而感到一股凛冽目光,当下再不敢笑,急忙低头侍立。诸葛鸿斜眼一撇,旋即躬身一礼,“元俌老弟?愚兄今日投奔来也!”
“哈哈哈哈!兄来此真乃天助我也!”元俌一指洞开结界,率仅余数十虎贲军亲自迎接。
远隔千里之外河西郡那‘戾山’之外,卫堂主亲自牵马载着禹驰缓缓而前,身后数十亲卫远远跟随,禹驰面色一红,一个跟头翻身下马,笑道,“好啦,河西四郡军务繁忙,我就不留你吃完饭啦!”
卫堂主满是不舍,眼中深情无限,缓缓上前,嘱咐道,“我前时已亲自托人带信给陇右李氏,想来他们也该来此地回合!”
“人家知道了!”禹驰被他囧囧双目盯着面色泛起一阵潮红。
“我总觉心惊肉跳,不如还是在此地留下陪你吧!”卫堂主眉头紧锁,我自矜握住她白玉般修长手掌,禹驰面色火辣辣的,急忙抽回,抬左手便是一击打在长生手背之上,发出一阵清脆响声,而后又觉甚是后悔,又伸出右手轻柔抚摸红肿处,“可打疼你了?”
身后将士无不闭目转头,万不敢发出丁点笑声。长生苦叹摇头,“我这一人之下的威风都被你这小娘子杀尽了!”
禹驰哈哈大笑,正在此时,远处走来十来个人,当先便是那身材高大、面目酷似夏王之黑衣老者,而他左边乃是禹驰养母李氏,右手边却站着三男三女。禹驰看到母亲,欢喜奔了过去,“娘!娘!”
李氏眼中含泪,走上前去抱住女儿,“我儿!你终于回来了!”
“娘,这几位是。。。。。。”禹驰侧首看到几人眼神亲切,立时发问,李氏眼中欢喜之极,笑道,“我儿,这便是我李家老爷啊!儿快来拜!”
头前一中年男子名叫李骛之,乃是李氏一族当代家主,其人身长七尺五、六寸,面目刚毅、颇有威严,神色却甚慈祥,且眼角处布满皱纹,眼神略微浑浊、愁苦,而两只手掌洁净白嫩。禹驰观之甚奇,“如说这人富贵显赫,何以神情这般苦涩?”
李骛之身旁立着一个妇人,唤作阿碧。阿碧出身寒微,早年乃李家掌管内务之女侍,与李骛之感情深厚,李骛之续弦纳入此妇,看她不过三十许年纪,体态丰腴高挑,面目俊美,此时立在老爷身旁,颇有高门命妇端丽之姿。
禹驰嘻嘻一笑,对二人做个鬼脸,对母亲道,“他是娘的故人,可不是禹驰的老爷,缘何要拜!”说罢只是揖礼。中年男子不以为意,微笑还礼,抬首时惊见河西王立在远处,便欲上前见礼。长生只微笑摆手,侧身躲在马后,李骛之知其有恙,只遥遥一礼!他身后二男子唤作浓云、残梦,乃李家护卫,武艺甚为高强!二人见禹驰无礼,立时面带怒色,眼见便要发作时却被阿碧拦下。阿碧身后亦有二女名唤肉儿、俏儿,肉儿身材丰腴、女面容姣好,生了一张鹅蛋脸;俏儿身姿窈窕,生了一张瓜子脸,二女尽皆七尺身姿,一身男子劲装,身形挺拔、飒烈爽朗!
李氏神色惶恐,忐忑道,“老爷,我儿却不懂事,失了礼数!”
“青儿在时便待您如母,我们名虽主仆,实为一家人,又何必多利!”李骛之神色越发苦痛,抬首望天,对黑衣老者恭敬一礼,先行转身朝戾山内村落折返!
阿碧夫人安抚李氏,亦对几人一礼,转身搀扶老爷同去。
黑人老者朝禹驰嘿嘿一笑,“又闯祸了?还弄了一身伤!”
禹驰面色一红,强辩道,“伯父便爱瞎说,若不是。。。。。。”
长生听闻禹驰言语,不由得走上一步,与她目光一碰,二人面色俱红。
黑衣老者神色郑重,从怀中取出一只笔刀,凌空刻一似篆非篆、似符非符之字,那怪字爆发出耀眼红芒,散发出恐怖热浪,竟有一片肉眼难辨之凤羽自怪字飞出,直射她心坎!禹驰立感浑身舒泰,调息内视,惊觉伤势疾速痊愈!然热浪余波威能惊天动地,长生大感灼肤生痛,运起风雷劲护体,烈焰难做寸进。李氏被老者庇护,浑然无觉。而那两男两女但觉热浪翻滚,倒退数步,方才勉力抵御!
不过刹那时间,老者笔刀回旋怪字消失,热浪随之消散!禹驰回想方才那怪字,似乎心有所感,李氏对方才事恍然无觉,上前拉住禹驰笑道,“我儿,快些随娘回去,今日卯时老爷便赶来此地,多亏老先生接待片刻,看我儿都瘦了,晌午娘给你做些好吃的!”
“真的!”禹驰喜的手舞足蹈,肉欲、俏儿上前亲热道,“姐姐定便是奶娘书信中提及的禹驰姐姐!”
“禹驰姐姐真是画中走出的神仙女子!”二女围住她嬉笑,禹驰拉住她两个,左瞅瞅、右瞅瞅,不由得笑道,“你便是肉儿,你是俏儿,可对!”
三人笑作一团,搀扶李氏一道上山,长生反成了外人,轻呼道,“未遇朱雀帝之前伤势难以大好,万不可逞强!”
禹驰心中感动,正要明言,心中却传来黑衣老者雄浑音波,旋即侧来一瞥,口唇微动,“长生,保重!”
“姐姐,那少年将军好威风,莫非是你心上人?”
“呀,讨打!”
“哎呀,姐姐不许打人!”
“娘,我来背您!”
眼见二女和禹驰一道离去,长生踌躇不前,身后将士提醒道,“将军,大王一再叮嘱叫我们速速折返酒泉,天下局势似将生变!”
“我也知此时留下不合时宜,可。。。。。。”长生叹了一声,侧头斜觑着浓云、残梦,手指毫无征兆电射雷芒!二人拔剑出鞘,硬撼霹雳!霹雳横扫千军,二人凌空换位,招招险、剑剑奇,竟斗了个旗鼓相当!
“小两仪阵!”长生吃了一惊,身形凝立如山,右手缓缓垂下,神情渐安。
“上马!”
眼见众骑离去,老者一挥袍袖,对浓云、残梦笑道,“二位自便!”
“是!”残梦对老者敬畏甚深,拉住浓云先行离去,“你发现没,这位像极了当今圣上!”
“你说是柳公子?却是极像!”浓云亦暗暗点头,残梦笑道,“‘柳公子’已非旧日之宾,换做旁时不可这般直呼!”
“一时总难改口!想当年咱二人险些铸下大错,还是柳公子施救,这才与咱家小姐有一面之缘!”
残梦唏嘘不已。二人脚下不停,片刻已到篱笆院落处,耳边却惊雷炸起,不由得毛孔倒竖,浑身激灵灵发颤!
“喂!你两个,随我砍柴烧水去!”
禹驰双手叉腰立在篱笆墙外对二人呼喝!那条大黑狗立在远处朝二人狂吠不休,气若奔雷,竟震得二人头晕目眩!
“这女子当真美极!”浓云低声赞了一句,禹驰噗嗤一笑,虎着脸道,“别磨蹭,快来!”
残梦远远瞅着她身子,闻听她呼吸节律,心底大感奇怪,“前时此女面色苍白,仿佛身有重伤,为何此刻又复无恙?”他旋即又盯着禹驰身段多看了几眼,不由得面红耳赤,禹驰却似生了后眼一般,冷然回首,“有言在先,若起异心,将你两个剁碎了喂给隔壁石兄弟的阿黄!”
“姑娘再美十倍,也难及得我家肉儿!”
禹驰听闻浓云一言不由得噗嗤一笑,将柴刀递去,残梦凝视面前女子,沉声道,“姑娘,此处已然远离人烟,有甚言语,还请直说!”
浓云一惊,禹驰放下砍柴箩筐,二人探头看罢大惊,“哪里有这许多箭镞?”
“此地榉木甚多,想来够用!”禹驰答非所问,又叹了口气,“最近总是心神不宁,也不知到底何故!你二人看什么,还不快跟上!”
浓云残梦相视一眼,再不敢轻视眼前女子,三人身影隐没于林间。
黑衣老者瞅着李家人声犬吠喧闹之态,心中泛起阵阵凄凉之感,正待转身回入自己草庐时,忽而心有所动,天穹之上一颗流星散发惨白血华飞掠而来!
龙都之中,陆氏已有数月身孕,此时尚自沉睡。张士柔却已起身,猛地感到天上那斗大流星贯穿旭日、撕裂天地,朝西南方而去!
“大凶!”希直心惊欲死,赤足奔到书房,纵起轻功跃至高处仔细观看,而那颗星辰早已消失无踪!
黑衣老者观看星陨方位,心绪久久难平,穿过茅庐,登高而去,脚下万缕烟波,抬首茫茫红尘,身侧云烟浩荡,便这般脚踏天阶,登临紫极!不过一炷香时分,竟已到一烟云缥缈之高峰,随即凝目下望,烛照千里,猩红血气茫茫而起,笼罩九州,老者心头越发焦灼。
“何事慌张!”
黑衣老者闻言回首,吕祖与王仲明不知何时竟已立在身后山石之上,十方先生则恭敬侍立二人身后,更远处一男子上戴幞头、身着白袍、腰悬长剑、怀抱葫芦。其人神情狂放、潇洒之极,此时却醉卧大石之上,叩剑而歌!十方先生轻声道,“白青莲!祖师在此,何倨傲焉!”
那醉卧男子起身对众人一礼,而后醉步浮浮,狂笑远去!十方先生皱眉,吕祖笑道,“由得他去吧!”
“汝二人欲助我儿一臂之力?” 黑衣老者心中大安,急忙上前,王仲明神色冷漠,淡淡的道,“分内之事,何足挂齿!十方兄,我们走吧!”
十方先生对老者与吕祖恭敬一礼,御剑带王仲明疾速朝龙城飞去!黑衣老者又转头望向吕祖,却听他道,“人间事不归我管!”
“此处数千生灵性命要紧!你这老家伙别卖关子!”黑衣老者一拂袍袖,神色不悦,吕祖大笑,“何不去问问隔壁‘石兄弟’?”
“我竟把他忘记了!多谢!多谢!”黑衣老者神色喜悦,朝大雾中一个纵跃,旋即不见踪影。
几乎同一时刻,陈戕、左真、萧虺、枏儿已离龙都正欲北上。
四匹马两两为伍在道上前后奔驰,四人各怀心事,均低头不语。
“老师昨夜招招留手,莫非已然知道吾一番苦心?不过如此一来,师兄亦该知老师身份,按他激烈性子,又如何自处?若因此事暴露我身份可如何是好?”萧虺面色喜忧参半,低头回想前事。
昨夜夏王亲来解围,萧虺原本心底胆寒,然刚一交手却知夏王并无杀意,立时喜忧参半。
“萧虺,还不快走!”夫人传音,双剑上下翻飞,甚是狠辣!
萧虺再不敢停留,扔出雷火弹,炸起一片烟尘,刹那间便即慌不择路翻墙而出,待越过赵侍郎府邸院落,耳听得一人传音,“小子,去何急?”
那音波所藏之剑力精纯无比,高过自身千百倍不止,萧虺毛孔炸裂,驻足停步,循声而去,但见十方先生盘坐房内,面带微笑瞅着自己。
“你!前辈是那位尊者。。。。。。”
萧虺震惊,一晃神仿佛身处四、五年前那风雨飘摇之夜,夜色之下四十七具具尸体散落林间,而十方先生冷然之四虚影正持剑矗立萧虺身旁!
“您。。。。。。您便是那尊者?”萧虺心中五味杂陈,不自禁缓缓上前。
“汝还有要事,去吧。”十方先生不置可否,只微微一笑,便即闭目不语。
萧虺叹了口气,转身离去,这一夜之间遇到许多故人,心底烈火玄冰相激,碧玉蟾魂魄感其寒暑两端,呼唤道,“小子,有何烦恼事?”
“老蟾子前辈,那位先生。。。。。。”
“恩,那位是华夏三百六十天律尊者之一,号十方剑尊。汝击杀浮溟宫四十八贼人、生死一线初次用煞之时,便是十方剑尊在旁护持、督查,以防汝胡作非为,乱杀凡人。”
萧虺心中苦极,热泪滚滚而下,“我交那投名状时残杀了百余无辜父老乡亲,十方先生为何不加阻拦。”
老蟾子叹息,又复冷笑,“汝杀那些老弱之时并未用煞,便未触碰天律,十方剑尊自管不到汝。然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世间自有王法约束,又岂能逃脱?”
萧虺咬牙切齿,心底悲苦,老蟾子长叹一声,“天道漠然,万载之前便即如此,曦华太子贵为天帝神子,然触犯天律,亦被大羿操彤弓御素矰、悍然射落!况汝凡人。”
“曦华太子又是何人?”萧虺情绪恶劣,心底烦乱已极,耳听老蟾子言语便随口发问。
“世子乃天帝俊与羲和神王所生之长子。”
“难不成便是那十。。。。。。”萧虺激灵灵打颤,老蟾子警惕之极,不及答话已然再度蛰伏。原是陈戕、左真、枏儿三人迎了上来。
“如何?”陈戕神色紧张,不住张望萧虺身后远处汉将军府方位,那里迷雾一片,难辨吉凶。
萧虺恭敬道,“夏王已归,属下不得不撤离!”
“‘六阴诛天阵’凶厉非凡,内可拘魂,外能操尸,若当真被诸葛鸿老匹夫得手,我九锡门危矣!” 陈戕闻听夏王已归,心底长舒了一口气,轻拍其肩,“夏贼可曾难为你?”
萧虺嘿嘿一笑,神色得意,“属下武功最近又有精进,况且夏王急于破阵,自然拦不住我!”
“牛皮吹得震天响!当真恬不知耻!”枏儿冷笑,萧虺敢怒不敢言,只低声嘟囔几句。左真心底暗笑,“萧大哥是门内绝顶大高手,怎么竟被枏儿妹子治得服服帖帖!”
“你两个已成夫妻,该当相濡以沫才是,终日争吵岂不伤身。”陈戕劝了一句,跳上房梁再度远远观看局势,迷雾竟渐渐崩解,一股凶厉火光如九曜在地,在那处若隐若现,将内里人物照耀得若隐若现。
“定是他了!除了此贼,谁人还能驾驭‘九日之戾’!”陈戕冷笑,又甚是忌惮,纵下来对众人喜道,“夏贼当真归来,诸葛鸿不足惧也!今次又是剑尊救我九锡门于水火之中!本座当真不知该如何赏你了!”
萧虺神情猥琐,嘻嘻一笑,“神主多赏赐属下美女便。。。。。。哎呦!”
“你还敢要女人!”枏儿神色极怒,一把掐住其大腿,萧虺不曾防备,疼得面色涨红,惨叫声之凄厉险些引来龙成军!陈戕、左真无不暗笑,急忙上前劝开二人,“城门左近有一处宅院,我们且去歇息片刻,半个时辰后便即开城门,到时路上再谈。”
四人一路奔到院落,萧虺离枏儿远远的,紧紧跟随陈戕,回首时传音喝骂,“你这小娘下手太过毒辣!”
“谁让你又要女人!”枏儿昂起头笑他。
萧虺扭过头,策马跟随前面二人,大路时有颠簸,股间又轻微疼痛,前事回思便被打断,仍旧心乱如麻。枏儿掩口轻笑,低声道,“都过了一个时辰了,难道还在疼痛?”
“下次也换你试试这滋味!”萧虺横她一眼,枏儿噗嗤一笑。
“神主,小的仍有一事不明。”左真疑惑发问,陈戕笑道,“吾知汝疑惑何在,今夜帮夏贼亦等同于自救,诸葛鸿若得了《英雄谱》,其害大过百倍,反在夏贼处无甚威胁!”
“那夏王为何不自己认主?”左真又问,萧虺、枏儿亦甚敢兴趣。
“此事因果甚深,怕是说上数日亦难尽述,若简而言之,《英雄谱》弊大于利,于夏贼其身乃有大害!”陈戕神色淡漠,众人心知神主有意隐藏,也便不在发问。
“萧虺,枏儿,你二人速速赶往河东接应众刀尊剑尊!”
“是!”
陈戕与左真从岔路离去,密林中有两男一女、三人六马跟来,其中一男一女神色麻木,女子衣衫不整,身子随着马匹起伏颠簸,男子便是前时那酷似元俌之李姓人士。左真看到那男子,惊喜道,“神主本尊能出山了!”
陈戕笑道,“自然不能,此非我也!”
左真大惊,仔细凝神观看,竟看不出一丝破绽,“世上竟有如此相像。。。。。。”
“禁声!”陈戕以指附唇,左真急忙收声,第三匹马上人方才从阴影中现身,原来便是陈戕在龙都中施舍盘缠那叫老年花子。前时花子神色委顿,须发肮脏,此时方才显出真面目,一副眸子亮如湖镜,深不见底,内藏无尽凶厉,观之让人胆寒;而起须发怒张,根根漆黑如墨,面皮略不为黑。花子察觉有人看他,扭头看时,露出一口洁白牙齿。左真吓得激灵灵打颤。
花子笑道,“元俌兄,经年不见,神采依旧!当真羡煞了老叫花!”
“九藏兄,别来无恙!”陈戕拱手为礼,那花子哈哈大笑,伸手给女子裹好衣襟,露出衣襟、袖口几处不显眼补丁。左真神情厌恶,心底有些不忍,“这叫花子莫非以邪法采花,毒害娘家妇女不成?这男子酷似神主,又有用处?”
“左真兄弟,你可知这位是谁人?”
“不知也!”
“他便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九藏髑虎!”
左真大惊,一时不知如何回复。陈戕心底戚戚焉,似乎察觉甚事,不住回首远远眺望,心底越发忌惮,“萧虺功力当真深不可测,‘六阴诛天阵’可控无尽尸傀,竟然都奈何他不得!若此子当真是夏贼耳目,该如之奈何?”
十余里外,萧虺亦张目远望,“方才林中还有几人,你可注意到了?”
“我也不知,你看清楚了?”枏儿轻问。
“不确知,元俌警惕之极,似乎又有大图谋,此时白日,无所遁形!我若折返探查,必定暴露。”
枏儿回首,低声道,“看样子他是要回玉皇顶,若此时不做处置,《英雄谱》再难追回!”
“元俌对此物志在必得,防是防不住的!”
枏儿叹了一声,萧虺回想林中人影,缓缓道,“林中几人虽然不知,其中却定有丐帮之人!”
“怎能确知?”
“有一人裤腿处满是补丁,江湖中除丐帮之外,再无其余大派有此规矩,然还需追查一番,方才心中有数!”
枏儿点点头,“要追查却不甚难,让盐、漕两帮兄弟帮忙探查一下便知。”
萧虺闻言恍然大悟,“难怪这两年间老师未得我消息时亦能先九锡门一步,原来这两大帮竟也有你的耳目?”
枏儿嘟嘴道,“什么耳目耳目的,可有多难听!”
“嘿嘿!该说鹰犬才对!”萧虺调笑。
“讨打!”枏儿假意微怒,举手作势欲打,不过一瞬又变作可爱神情,萧虺心神一荡,策马与枏儿挨得极紧,一把将她抓起坐于自己身前,嘻嘻一笑,“你这小娘子,且让本大爷亲一下。”
枏儿惊呼一声,已落入萧虺怀中,又急又气,又觉有趣,出手疾如霹雳,又稳又狠地再度掐住他‘软肋’,哈哈一笑,“你这豺狼,竟还不长记性?”
萧虺大惊,反抗不得, “你这功夫到底是跟谁学的,怎么手法怎么如是之快!”
“本姑娘自创的,来日开宗立派便靠这门功夫了!”
“当真服了你了!” 萧虺叫苦不迭,双手规规矩矩,万万不敢乱动!
枏儿一笑,任由他搂着自己,“前日情况如何?”
“甚是凶险,若我晚到一步,众人皆有性命之虞!更可顾虑者。。。。。”
“甚事。。。。。。”
“我大师兄也在。。。。。。”
枏儿甚惊,“他可曾难为你。”
“他来搅局,我着实无法,只能如实相告!便是夏王之事也。。。。。。”萧虺叹息一声。
“这。。。。。。”枏儿甚急,萧虺叹息,“此事都怪我!”
“欧阳掌门虽然自视甚高,却也是识大体之人,想来无碍!”枏儿知萧虺苦楚,柔声安慰。萧虺一日间愤懑立时烟消云散,笑道,“还是我家小娘子知人心意!”
枏儿面色一红,也不反驳。
“我甚奇之,大王为何不认主《英雄谱》?”
“非是不愿,实是力有不逮,否则怎会让元俌这等奸贼肆意横行。”
“可惜,可惜!”萧虺失魂落魄,神情又在沮丧。枏儿甚奇,“你今日怎么一直心神不宁,到底何事?”
“我也说不确然。”萧虺摇头。
“难不成还是担忧河东之事?”
萧虺不答,缓缓伸出右手食指,一股煞气凝聚其上,伺机待发,枏儿甚惊,正要发问之时,身前一道虚影再临。此番那虚影形象又有不同,乃一渔人模样!只一刹那,渔人摘下斗笠,背手立在虚空中,身形不动却疾如奔马,跟随萧虺左右。
“第一次是十方先生,第二是乃是一醉仙人,这次又是哪位真祖?”萧虺心中打鼓,对虚影仍恭敬一礼,手指尖煞气若隐若现,悬而未发!
虚影目无喜怒,淡笑道,“此时用煞,即遭天道镇压!汝可欲为之?”
“果然有恙!!”萧虺恍然大悟,在马上对虚影恭敬行礼,不住发问,“小子不知深浅,还请前辈明言!”
虚影淡漠道,“规则已矣,逾垣折肱,捷径灭趾!切记!切记!”
“规则已矣!?”萧虺还要追问,虚影已然消散。
“到底怎了?你方才怎么对这呼啸狂风自言自语?”枏儿但觉莫名其妙,萧虺微微摇头,心中思量,“若所料不错,方才那位该当是老师师门之初祖,凝阳真人!枏儿,你在干嘛?”
枏儿并未听进萧虺言语,反而闻到左近一股奇香,似乎是身后情郎衣襟处,立时怒道,“你在汉将军府是不是又去采花?否则何以迟迟不归!”
“哪有的事!”萧虺苦笑,“你姐妹二人看我这般紧,我还能去何处?”
枏儿噗嗤一笑,仔细闻了闻,原是天风吹动,一股凝而不散之香气恰好飘在二人身旁,她又用力嗅了嗅,赞道,“看来是错怪你了,这花香如此特异!”
萧虺皱眉,“不,这是女修者之体香,凝儿不散,有若实质!”
枏儿哼了一声,“你倒知之甚详!”
“枏儿,你可还记得那也元俌操纵陈嵕毓之肉身夜会陈刓时?”
“当然记得!”
“我们距离那洞口足有百丈远近,仍旧偶感陈刓因伤之故所留丝丝刀劲。这股体香想来是修者尚不能收放自如之故!”
枏儿甚奇,正欲抬手远眺望时,一匹马从旁侧近,轻呼道,“剑尊使、枏儿,速速隐伏!”
“咦!阿甄姐姐!怎么是你?”枏儿甚奇,甄儿眼圈湿润,立马拦在二人身前,手指远处大石,三人急忙躲了过去!
“到底怎了?阿甄姐姐,你的脸色怎么这般难看?”枏儿神色关切,阿甄苦笑一显既隐,“幽燕剑门众弟子就在前面!”
“隐蔽!”萧虺将三匹马迁到林间以‘道云径水’秘法隐藏,旋即回转大石处静观,远处一男一女缓步而来。
“欧阳峑和水师妹?他二人怎在此处。”
“不是二人,后面还有四个。”
二人正待述说,远处一道红色火焰自天边飘来,煞是奇幻。前有水婈君、欧阳峑,后又萧虺、枏儿、甄儿,无不驻足观看,那红影竟视而不见疾驰而过。
“红玉!她怎么又在此处!”
红玉掩面痛哭,脚下却不停,身法之快惊世骇俗,只化作一份清风驰过众人!
“冯郎!冯郎!你竟这般无情无义!”红玉悲音大恸,竟对众人视而不见,一路向南疾驰百里,又不知不觉赶到龙都,红玉眼中显出一丝希望,加快脚步,待过城门之时,众将士与往来商旅但见一阵烈火红霞穿城而过。
“伯父!你在哪!你要给人家做主啊!”红玉哭的凄切,此时天光刚亮,街衢行人渐多,看到这少女模样无不动了恻隐之心。
一阿婆衣衫整洁,正在粥铺买油条,看那少女哭的凄切,观看左右,忐忑问道,“闺女,可是萧家那畜生欺负你了?”
“什么萧啊。。。。。。”红玉归坐石阶之上,“阿婆,你看到我伯父了吧。”
阿婆叹息一声,正要再劝,便听到身前一人惊呼,“好丫头,怎么是你?”
红玉抬头,又看到那熟悉大胡子,破涕为笑,“移剌大王!”
“你怎么哭哭啼啼的,谁欺辱你了?”移剌大王手提一捆油条,取出一根大嚼了一口,言语含混不清,吃得倒是香甜美味之极。移剌大王在龙都甚有名声,百姓知之者甚众,老妇人看到二人言谈,忙佝偻着身子退了一步,谦卑一礼,讪笑道,“将军早!早啊!”
“阿婆不必客气!”移剌瑞哈哈一笑还礼,转头又安慰红玉。
“我。。。。。。我。。。。。。人家的冯郎不要人家啦。。。。。。”红玉再难抑制,伏在他身上大哭。移剌瑞神色尴尬之极,皱眉笑道,“姑娘,莫哭莫哭,且去找大王给你做主。”
红玉闻言破涕为笑,接过移剌瑞递来的锦帕,但觉油腻非常,笑道,“好臭,我可不用这个,给人家根油条吃!”
“哈哈!这才是好姑娘!”
红玉是实性子,从移剌瑞手中抢过一根油条大口吃来,弄得满嘴油腻,二人对望无不大笑,便朝汉将军府走去。
“红玉!”
正在此时,夏王与夫人、谢无畏、谢无忌信步走来,看到红玉都觉欢喜,忙即上前,“你前番不是要一道陪禹驰归乡,何故折返?”
红玉看到伯父伯母,如得了救星一般,又伏在二人怀中大哭,手上油腻尽数蹭了二人衣袖上。夫人雪蓁搂住红玉,安慰笑道,“到底何事?谁人敢欺负咱家宝贝闺女,待伯母给你报仇雪恨,让你伯父将他扒皮抽筋!”
“不,不,不要扒冯郎的皮,人家。。。。。。”
夏王皱眉,“红玉,你当真是从河东来此?”
红玉急忙点头。
“那边形势可有异常?”夏王探问,红玉摇头,“没有啊!”
夏王叹息,与夫人眼神交流,移剌瑞道,“大王,雪将军,此番让臣一道去吧!这家里着实不敢再待下去了!当真要了老命!”
“也好,速速去收拾一番,多带些盘缠,半个时辰后在你府上汇合,我们一道出发。”夏王说罢,心中传来羽先生话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