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作案动机
书名:现场没有证据 作者:梦笔锦书 本章字数:8198字 发布时间:2023-05-08

谭天方赶到龙尾滩的时候,谢文远正在一个角落里坐着。烧烤箱上空空如也,桌上却已经有了两个空的啤酒瓶。

“妈的!这活儿干的,那叫一个憋气!”看见谭天方,谢文远又开了一瓶啤酒,然后将开瓶器扔给谭天方,“自己开,想吃什么,自己去服务台那边点。”

谭天方坐了下来,也开了一瓶啤酒,拿了一个一次性杯子,倒上。谢文远倒笑了:“你个大脚,装什么小脚?就你那酒量,哪用得着杯子?对了,这两天忙得我啊,连放屁的功夫都没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现在在哪儿混着呢?”

谭天方喝了一口酒,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回来也就半个多月的功夫,在天雨湾混着呢。本来想双休日去看看你,谁知道那个见鬼的酒店,旅游季节居然是取消双休日的。”

谢文远一下子坐正了身子,探着头问道:“再说一遍,你现在在哪里?”

“天雨湾啊。”谭天方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那天早上你不是看见我了?”

“咳,那我还不是以为你是接到了陈会明的死讯赶过来的吗?谁知道你就待在那鬼地方啊。”说到这里,谢文远也拿了杯子,瞪了谭天方一眼,“是不是以为我神经兮兮的啊?告诉你吧,都是被你表哥那个案子给烦的!”

“案子?不是说意外死亡吗?”谭天方嘲笑道,“一个多月的功夫,天雨湾就意外死亡了二个人,看起来确实是个鬼地方。”

“那又怎么样?!”谢文远没好气地说道,“姐妹沙滩刚开发的时候,一个月死三四个都有。什么脚被安全网缠住了,浮不上来死掉了;什么游出安全网外,结果腿抽筋游不回来了死掉的;还有钓鱼反而被鱼给拖进海里去,被钓绳把自己给缠住了的呢。最离奇的是一个女人,穿着七公分高的高跟鞋去走浮桥,结果脚一崴,就摔海里去了,不过那女人脑子虽然不管用,运气倒还不错,没死成。”

“既然死人在你看来这么稀松平常的,那你还烦什么?”谭天方将一杯酒都倒进了嘴里,招手叫来了服务员,“小姐,点菜了。”

“你在天雨湾就没听见啥?”看见服务员过来,谢文远闭了嘴。

谭天方点了鱿鱼仔、竹节虾、蛏子、里脊肉、鸡翅各两串,然后又让服务员拿了两个煮玉米来。谢文远又添了一碟盐水毛豆,一碟水煮淡菜。等服务员把才上齐了,谢文远才继续说道:“你表哥家里没什么异常吗?”

“你指的异常是什么?”谭天方苦笑道,“丁淑苗要把胎儿打掉,为了这个事情,我二姨二姨夫他们,就差没给她下跪了。不要说教育局、天雨湾赔过来的钱都给他,连我表哥结婚时,我二姨家全款买的那套房子,也承诺等孩子生下来,就过户给小孩。可是丁淑苗就是不答应,说什么没有父亲的孩子是可怜的,没有父爱的人生,是可悲的……”

“教育局赔了三十万,外加一个教师的编制,天雨湾赔了二十万。你表哥结婚时买的那套房子,现在最起码值一百五十万了。也就是说,只要丁淑苗答应生下孩子,她就拥有了二百万的身家了。百万富婆啊,当然,跟李嘉诚的产业还是没法比的。”谢文远讪笑道,“不过在谐安县,也就算不错了。要不,我追她去,现成的房子,现成的孩子,多好。也不枉我为了陈会明这事儿,没日没夜地忙了这好几天呢!”

“放屁!”谭天方抓起一个淡菜壳,就朝谢文远扔过去。

谢文远一偏头,躲过了,哂笑道:“怎么了,开个玩笑也不行啊?实话告诉你吧,这样的女人,送给我都不要。这种女人啊,太薄情寡义了,不值得。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位表哥,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人啊。”

“怎么,你们公安局破案,还要看好人坏人啊?”谭天方嘲笑道,“是好人就给破案,是坏人就成了意外事故了?”

“呃?”谢文远收起了嬉皮笑脸,“听你这话,也是不相信陈会明是意外事故了?来,说说你的理由。说实话,昨天上头让别查了,我就已经憋了一肚子的气了。本来还想使个坏,让陈会明家属去公安局闹一下,要求查明真相。没想到人家拿了钱,连个屁都没有。”

说到这里,谢文远忍不住拍着桌子道,“你知不知道啊?你表哥家里居然连尸检都不愿意做,还说什么人已经死了,只能希望他下辈子投个好胎了。这要是开膛剖肚的话,说不定连下辈子的运气都给折腾没了,他们当父母的怎么忍心?!哎,谭天方,你说说你家这亲戚都是什么脑子啊?我当时是真气急了,要不是我们头儿拉着我,我直接就告诉他们,这人要是含冤而死还没法伸冤的话,是要留在地狱里,投不了胎的。”

谭天方看了他一眼,幽幽地说道:“警察叔叔迷信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迷信,我就迷信了怎么的吧!”谢文远恶狠狠灌了一口啤酒,“我要是不迷信,我得被气死!”说着,却又泄了气,“算了,我就是找你发发牢骚。要怪也得怪你表哥命不好,爹妈老婆一个个都是认钱不认人的,倒是不如早死早投胎呢!”

“阿远,是不是你们查到什么了?”谭天方却来了兴致,问道。

“查到了两点,你可别到处乱传。”谢文远警觉地看了看周围,这才压低声音说道,“一个就是,很多人证明,陈会明那天是离开宴会厅去浮桥那边的,可是我们查遍了酒店的监控,就是没有发现陈会明的影子。”

谭天方瞪大了眼睛:“隐身了?”

谢文远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第二点,陈会明脑后致命伤的地方,和他后脑能够接触到礁石的地方,相差了二公分多。”

“啥意思?”

“就是说,陈会明致命伤的地方,没有碰到礁石。他后脑和礁石的接触点,离他致命伤的地方,有二公分多的距离。而且接触点碰撞所能产生的痕迹,也跟致命伤的痕迹形状明显不符。直白地说就是,陈会明的致命伤,不是在礁石上撞的,而是另外的东西形成的。”

“既然有这么明显的疑点,那为什么不查下去呢?”

“问题是,我们找不到作案动机啊。”谢文远叹气道,“这些天,我们差不多将谐安县所有跟陈会明有关系的人,都排查了一遍,嫌疑最大的就是陈会明的前妻包燕飞,可是人家有那天不在场的证据啊。而且他们离婚也已经二年了,我实在是想不出,这个时候,包燕飞有什么理由要去杀了陈会明。”

“所以……你们就以意外事故结案了?”谭天方想起施盈颖的事情,“是不是那个女学生,也是因为找不到作案动机,才以意外事故结案的?”

“可不是嘛。”谢文远又喝了一杯啤酒,“上头说了,谐安县现在正在打造平安谐安,惬意休闲的旅游形象,这要是一下子增加了两个没法破案的刑事案子,上头的日子也不好过啊,所以就让别查了,以安全事故结案,相关责任人做个检查,批评一下就行了。”

“那这些疑点……你们又怎么解释呢?”

“头儿说了,有可能陈会明摔倒的时候,礁石上正好有一块石头什么的,那石头砸死了陈会明,又被陈会明给撞到了海里去,也是有可能的。所以撞击点和致命点不在一处,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那监控的事情呢?难不成陈会明真的会隐身啊?”

“头儿说,这天雨湾酒店附近,当年的防空洞挖得到处都是。陈会明既然是喝醉了酒离开宴会厅的,那么他行走的路线,就没有办法按照常理来推测了。谁知道他是从哪个防空洞里钻过去了,正好避开了监控探头。”

谭天方哂笑道:“酒店附近通往浮桥那边的防空洞,只有一个。出口在离浮桥二百多米远的乱石中,入口就在天雨湾办公楼后面的山崖上,我去看过了,早就被水泥封了起来了。你以为陈会明是土行孙啊?”

“你那是几百年前的地图了。”谢文远说着,伸了伸懒腰,笑道,“人家酒店的老总才聪明呢,这么好的现成资源,浪费了多可惜啊。什么封了,人家把入口改了,就改在一楼‘海天一色’厅后面那个小花园的假山附近,你知道吗?”

“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去查案的时候,酒店副总周南道亲自带我们走了一遍。你还别说,地道里还挺凉快的。人家说了,现在暂时用来储存一些蔬菜食品什么的,等酒店进一步完善设施的时候,还要好好装修一番,改建成地下游乐场呢,夏天的时候不用空调也凉快,这就叫环保开发。”

“那你们怎么能确定,陈会明就是从那个地道去的沙滩上呢?有人看见他进去了吗?还是你们在地道里发现了什么,足以证明他到过那里?”谭天方懒得理会谢文远的调侃,心里想着那天晚上的事情,继续自己的疑问。

谢文远双手一摊,说道:“没有,什么也没发现,但是那又怎么样呢?”说到这里,他自己也好笑了起来,“阿方,你还真别说,这沙滩还就是一个死人的好地方。海水能把所有的痕迹都冲刷得一干二净,你可以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去推测死者死亡的原因,而不需要证据来证明。”

谭天方沉默了,一杯接着一杯将啤酒倒进嘴里。倒到第三杯的时候,他突然说道:“阿远,如果我告诉你,那天凌晨一点钟左右的时候,我就在姐妹沙滩浮桥的那边,但是没有看见礁石上有尸体,你相信吗?”

“你说什么?!”谢文远一下就跳了起来,几乎将烧烤箱带翻。

谭天方慌忙去扶,被烫了一下,他忙不迭地甩着手,叫了服务员来结了帐,然后抓过一个玉米,说道:“我还没吃晚饭呢,可不想把自己给饿死了。”说着,转身走出了烧烤店,朝沙滩的尽头走去,谢文远连忙跟了出去。

和姐妹沙滩不同,龙尾滩是以沙滩开阔而著称的,沙滩的尽头,是一片女贞林。低矮的女贞树一年四季郁郁苍苍,和青色的沙滩相映成趣,显示出一片生机勃勃的色彩。

夜晚的树林,看上去有些诡异,谭天方和谢文远找了一个停放在树林边的小舢板,跳了进去,坐在了船舷上。看着远处海面上停着的渔船,点点渔火倒映在海面上,随着海水的荡漾,波光粼粼,尽显大海的温柔静谧。

“阿方,你说那天凌晨一点左右,你就在浮桥那边,真的假的?”

谭天方点点头:“我骗你干什么?不过你别问我那个时候,我去浮桥那边干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我没有看见陈会明被杀,也没有看见陈会明摔死。至于包燕飞……那天我看见她和一个男人去了浮桥后面的那座山,陈会明在跟踪他们。”

谢文远眯缝起眼睛看着他:“我说兄弟,是你酒喝多了,还是我酒喝多了?这么重要的线索,可不是你说不要问,就能不问了的。行了,看在老同学的份上,我暂时不给你捅出去,那你就先跟我说说吧,你怎么看见的?大概是在什么时候?”

“我就在那座山上,大概是晚上八点多,快九点的时候,我听见包燕飞的声音,还有一个半老男人的声音。我很好奇,就藏在路边的灌木丛里,想看看他们去干什么。谁知道不一会儿,就看见陈会明过来了,跟着那两个人,一前一后翻过山顶,朝山的背面走下去了。大概又过了二十分钟左右的样子,陈会明一个人回来了,看起来有点垂头丧气的。我因为自己有事,就没有叫他。”

“说下去。”谢文远若有所思,“不是说你在浮桥那边吗?怎么又跑到山丘上去了?对了,有什么事这么重要,你非要在半夜里去浮桥那边?”

“不是我想到去浮桥那边,是因为天雨湾酒店有规定,晚上九点以后,员工不能随意出入。我办完自己的事情,已经一点多了,回不了家,没办法,只好去凉亭那边过个夜。要知道,在酒店这边,万一被安全员发现,那我就得卷铺盖走人了。”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职业习惯使得谢文远的思路果然与众不同。

谭天方犹豫了一下,说道:“是从往生寺后面的地道进来的,不然,我跑到山丘上去干吗?”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对了,我在地道里还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呢。”说着,便将自己在地道里听到的声音,以及看到的那一条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岔道,说了一遍。

没想到谢文远毫不在意,反而哂笑道:“行了,你别说了,我现在完全有理由怀疑,你刚才说的一切,都不过是你的臆想。要知道,当人处在全封闭环境的时候,是非常容易出现幻听幻觉的。而你在礁石上没有发现尸体,很有可能你当时根本就是心不在焉。”

谢文远的主观臆断,让谭天方不服气了:“你要这样说,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就在我回来谐安县之前,打电话给我女朋友,我居然在电话里听到她的求救声了。”

“你女朋友求救?”谢文远皱起了眉头,“她遇到麻烦了吗?”

谭天方有些尴尬:“那倒没有,可是手机里的求救声,好像是她被关在一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了,所以我才奇怪啊。明明她就在天雨湾酒店上班,刚才还跟我在一起呢。”

谢文远无奈地一摊手:“那不是更证明你有幻听幻觉的症状了?兄弟,这叫癔症,俗称歇斯底里,你有,可不代表别人也有。”

“放屁!”谭天方打断了谢文远的取笑,郁闷地说道,“阿远,我要怎么说你才相信呢,那真的不是幻听幻觉,那晚在浮桥的时候,我也没有心不在焉,可是真没有看见礁石上有死人啊。唉,早知道我当时拿手机拍个照就好了,可是谁能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情啊。”

“行了,行了,我相信你了。”见谭天方急了,谢文远息事宁人地说道,“就算你当时确实没发现那里有人,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礁石上有人的?”

“就是你放我进现场的时候,我才发现,空了一个晚上的礁石上,那个时候居然躺了一个人。”想缓和一下氛围,谭天方稍作了一下调侃,随即正色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在凉亭里睡得迷迷糊糊的,是被人家吵醒的。我一看那么多人过来了,深怕被安全员发现,于是赶紧离开。后来还是接到我老妈的电话,才知道出事儿的是陈会明呢。”

“你让我好好想想,哪些话稍微有点可信度,哪些话是纯粹虚构的。”谢文远朝谭天方摆了摆手,看着远处的渔火,沉吟道,“按照你的说法,那天晚上八点多的时候,陈会明跟踪了包燕飞和一个男人,你看清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了吗?”

“没看清。”谭天方摇摇头,“就看见了一个背影,又小又瘦,个子还没有包燕飞高。声音很苍老,估计年龄总在五十岁朝上了,不知道包燕飞跟着他去后山干什么。”

“后山是一个渔家乐用的小码头,他们去那里,是租了一条渔家乐的船,去莲花岛的。”谢文远笑道,“那个男人叫殷桧松,是莲花岛开发公司的总负责人,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他是包燕飞的情人。那天我们去询问的时候,殷桧松说了他那天晚上租了渔家乐的船去了莲花岛,你的话,倒是正好印证了他的说法。不过,他说包燕飞没有一起去,而是在码头上等着。对了,你看见陈会明回来了,那你有没有看见包燕飞回来了呢?”

谭天方摇了摇头:“我是十点钟以后离开山上的,在我离开之前,除了陈会明,我没再看见别人走过那条小路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从那个小码头到姐妹沙滩,应该就只有一条路吧。”

“不就是一座小山丘吗,又不一定非要走修好的路。”谢文远笑笑,“还记得我们小的时候吗,那山上根本就没有路,我们还不是照样来去自由。”

“那你的意思是不是,包燕飞发现了我,或者说,她发现了陈会明在跟踪她,所以从另一个僻静的地方悄悄返回酒店,再设法将陈会明约出来,然后趁他不备,杀了他?”谭天方的语气中充满了揶揄。

谢文远却一本正经地说道:“包燕飞发现了你不太可能,但是发现了陈会明很有可能。阿方,我们来做几个假设怎么样?第一种假设,那就是,陈会明跟踪殷桧松和包燕飞,被他们两个都发现了。这里就出现了一个坎,假如说殷桧松发现了被陈会明跟踪,那么警方去调查的时候,他为什么不说呢?”

“也许是怕惹祸上身吧。”

“不对,殷桧松不在场的证明,是那个渔家乐船老大提供的。他证明殷桧松是九点左右从小码头出发去的莲花岛,然后一直留在岛上,直到晚上十二点左右才坐船返回小码头,所以绝对不可能有作案时间,也没必要为陈会明隐瞒什么。”

“包燕飞有一起去吗?”

“没有,本来说好了是两人一起去的,可是临上船的时候,包燕飞突然说她不去了,就在码头那里等着。所以我假设的第二种可能是,殷桧松没有发现陈会明,是包燕飞在殷桧松走了以后才发现的陈会明,然后两人为了什么事情起了争执。包燕飞起了杀心,绕过小路回到酒店,将陈会明约在礁石上,趁他不备,杀死了他。”

“我说兄弟,你这叫推理啊?纯粹瞎猜!”谭天方嘲笑道,“我已经跟你说了,陈会明死亡的这一段时间,我就在那里,根本就没有看见任何人,直到陈会明的尸体被人发现。”

“可是我现在直接怀疑你看到的不是真相啊。”谢文远不以为然道,看见谭天方生气,忙投降道,“好好好,就算你说的是真相,那么也有可能包燕飞是在酒店的某个房间,或者某个角落里,先把陈会明给杀了,然后移尸到礁石上的呢?”

谭天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陈会明身高一米七六,包燕飞一米六都不到,她怎么移尸啊?而且沙滩这么空旷,一个女人,拖着这么一具尸体,她能保证不被安全员发现?要么你去试试?当然,你要是怀疑我看错了当时的情景,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谭天方不想说出辛蕴来,如果让警方知道辛蕴是为了调查施盈颖的死因才进来的,那么辛蕴很有可能会被马上辞退,这样她就要和她妈妈一起回家去了。私心里,谭天方还想多跟辛蕴相聚一些日子,就算偶尔在食堂里看见,或者下班了约会一会儿,也是好的。

“她应该有帮手。”谢文远沉吟地推断道,“对了,会不会是她在十一点到十二点这个时间段杀死了陈会明,然后等殷桧松回来以后,帮她一起把陈会明的尸体运到了礁石上。”

谭天方白了他一眼:“那殷桧松还没有包燕飞个儿高呢。”

“可是除了包燕飞,还有谁跟陈会明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啊?”谢文远泄了气,搡了搡谭天方,“对了,你知道陈会明和包燕飞离婚是怎么回事吗?我们去调查的时候,包燕飞以涉及个人隐私,且没有证据证明离婚和陈会明死亡之间有直接关系为由,拒绝回答。”

谭天方沉默着,谢文远说的没错,如果单纯从杀人动机去推理,包燕飞无疑是嫌疑最大的一个。当年离婚,分明就是陈家的一个圈套,害得她不仅没了婚姻,连工作都丢了。

其实包燕飞的红杏出墙,也是由陈会明引起的。如果当年不是陈会明荒唐,以有妇之夫的身份,和一个女生谈情说爱,发生了关系,被女生的家长告到省教育厅去了,包燕飞又何必去奉承市教育局的那个半老头子呢?她还不是为了保全陈会明。

没想到陈会明平安无事了,还从谐安中学调进了教育局,包燕飞却被陈母“无意中”捉奸在床,离婚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陈母还跑到包燕飞所在的谐安二小去宣扬儿媳妇的所谓“秽行”,于是在众多家长的强烈要求下,谐安二小只能辞退了包燕飞。

走投无路的包燕飞,背井离乡的时候,想必心中是充满了愤恨的。如果说她因此而要将陈会明置于死地的话,谭天方觉得也很好理解。毕竟是陈会明辜负又伤害了她。可是凡事要讲究证据,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包燕飞是杀害陈会明的凶手啊。

“那天……包燕飞去了陈会明的家,她送过去的,是一束玫瑰花。”谭天方若有所思地说着,“但是我总觉得,凶手不太可能是包燕飞。如果是她杀了陈会明,然后再去灵堂上送上一束玫瑰花,这得要怎样强大的心理素质啊。我觉得包燕飞还做不到,那天……她给我的感觉是,有点幸灾乐祸,又有点伤感。”

“你也这样说了?”谢文远笑了,“那你说,陈会明的案子要怎样了结?谋杀?作案动机,嫌疑人,作案手段,作案工具,啥都没有,而且连个查案的方向都没有,完全是散沙一片。可如果是意外事故的话,就很好解释了。陈会明喝醉了,通过地下通道,稀里糊涂就到了沙滩上,然后在走上礁石的时候摔了一跤,让他致命的那个东西,又偏偏被他自己撞进了海里。至于其他痕迹,你以为,一夜的潮涨潮落,沙滩上还能留下什么痕迹呢?”

“我看啊,不是陈会明稀里糊涂地送了命,而是你们目的非常明确地想要保全自己。”谭天方没好气的说道,“我已经说过了,陈会明死亡的时候,不在礁石上,你们至少应该找到死亡第一现场吧?”

“礁石不是死亡第一现场,除了你,还有谁能证实?”谢文远拍了拍谭天方的肩头,“再说了,他家里人都不关心,让我们怎么办?要不,你去刑侦队提供线索?这样倒好,嫌疑人倒是有了,那作案动机呢?对了,再提醒你一点,你要是真打算去,我劝你先把事情都编圆了再去,不然到了里面,兄弟可就啥忙都帮不上了。”

谭天方说出地道异响和手机里的呼救声,原来是想证实自己看到的都是真的,没想到适得其反,反而让谢文远怀疑他幻听幻觉。他颇为无奈,却也不得不承认,谢文远指出的是实情。这是一条查无对证的证据,唯一的作用就是,将自己变成了嫌疑人。

可是曾经的亲眼目睹,象一堵墙一样横在谭天方的心里,也许陈会明不是好人,也许陈会明曾辜负伤害过很多人,但是对于自己来说,他是亲戚,他是兄弟,而且他也曾经那么热心地帮助过自己。就算自己做不到“受人点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但是三缄其口,隐瞒真相,总感觉是对不起他的。

想到这里,谭天方跳下船舷,决然地说道:“既然你不相信,那就别说出去,行不?这件事情,我想自己查查看,查得清查不清的,尽人力,听天命吧。”

谢文远有些意外,也跟着跳下去,问道:“你想怎么查?”

“我想先找到陈会明的死亡现场,你说过的那个通道,我想办法进去看看。”

“要我帮忙吗?”

谭天方停下了脚步:“你还能接触得到包燕飞吗?我想问问清楚,在后山渔家乐码头等待的那三个小时里,她都在做什么?”

“呃。”谢文远愣了一下,然后哈哈笑道,“阿方,调来公安局吧,你这思路,比我们头儿可清楚多了。不过……包燕飞那里,恐怕有些难度。”

从龙尾滩回来,谭天方给辛蕴打了个电话,把和谢文远的谈话大约复述了一遍。辛蕴沉默了很久,才说道:“阿方,不要冒险了。”

谭天方怔了一下,安慰道:“没事,我会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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