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魔兽林(六)
早年间听说过这位大人物的死德性,上官酒也没指望他真的会回答他的话,不过显然,他出现在这里是一件不小的事,这消息传出去十大宗门怕是又得上蹿下跳不得安生了。
不说别的,至少头发得掉一把。
什么?你问这是反派?
姑且算是吧,反正夙西洲懒得证明自己是一个多么伟大的好人,不稀罕那劳什子正道伟岸的光。
或许旁人还会面露惧色毕恭毕敬地鞠躬行礼唤他一声尊上,但是这对于天生反骨的上官酒来说,那绝对是破规矩,‘都是老熟人了整什么破规矩,嗯?不认识?见一面不就认识了?男人么,一顿酒的交情。’
话虽如此夙西洲这家伙出现在这里依旧让他心生疑惑,“阁下盯着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夙西洲双手抱臂站在那里,全然不顾自己的出现会给星月界带来多大的麻烦,“本座想做什么,还要挑日子吗。”长相冷,气质冷,声音更冷。
上官酒就见不得年轻人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小伙子么血气方刚,鲜衣怒马枉少年,整天一袭玄衣装深沉,搞的自己跟个糟老头子似的。
(有没有可能,人家确实年纪大呢。)
“盯着一个小姑娘不放,可失了君子之风啊。”虽然他今日才认识慕云卿,但是这小姑娘很有意思,一颦一笑都很鲜活,活泼又不骄纵,换句来说就是接地气。而他酒怪平生就喜欢和爽快人打交道,不论男女老少。
夙西洲眼眉一挑:“你觉得本座像君子吗?”
上官酒一噎,看着这人周身的邪气晦气,实在不好睁着眼睛说瞎话,什么君子?邪教还差不多。“甭管是君子还是小人,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犯不着。”
“本座还不至于沦落到对区区一个凡人动手,只不过,属于本座的东西,本座一定要拿回来。”他朝着慕云卿所在的方向看过去,眼中泛着摄人的光泽。
在他看来炼气期和筑基期没什么两样,实力比凡人强不了多少,活的也不见得就有多长久,金丹期的才勉强称得上是修士,能得他吝啬地看上一眼。
虽然如此,但是上官酒不是一般人啊,他关注的重点从来都和一般人不一样,理解方式更是独树一帜。这是骨子里一种名为八卦的倔强,不屈不挠地指引他在老虎面前拔毛。
“尊上和这位姑娘,不,这位仙子,认识?”故作礼貌地给慕云卿换了一个高大上的称呼,可是他炯炯有神的眼睛分明在说,‘你们不只认识,是不是还有那么一二三四段可歌可泣的爱情过往?’
堂堂一个纵横江湖数十年的剑客前辈,能不能端庄些收敛一点看好戏的笑容?
然而胡子拉碴的酒怪能有什么稳重的威武形象呢。
夙西洲不知道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上官酒已经脑补出一个数十万字篇幅的爱恨情仇,当然他也不想知道。
来此只是为收回那样东西,别的事情他根本不在意。
“仙子正在准备晚上的吃食,尊上要不要一起用点?这么多年没见,花前月下叙叙旧。”吃瓜人就差一把瓜子了。
夙西洲本想过去拿了东西就走,直觉却觉着有些不对劲,再一对上上官酒亮晶晶的眼睛,心神一动似乎理解了什么。
荒谬,他和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旧?!
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一个转身消失在上官酒面前。
“哎,这就走了啊,东西还没拿呢,不要了啊。”上官酒看着他突然消失有些愣神,“看来也不是多值钱的东西。”
半空之中的夙西洲无语地抿嘴,定睛看着下方的人在那边忙碌,盛粥,摆好碗筷,倒了两碗山泉水放在一边,朝四周观望了一会儿,没等到人后嘴巴一噘,直接给自己用公筷夹了一块蟹肉,然后成功地被烫的龇牙咧嘴。
“呼,好辣……”她拿手扇着风,嘴上说着辣,吃的动作却不落下,看得他也有些意动。
“本座来此是为了取回宝物,修行之人,岂能安于享乐?”夙西洲嫌弃地看着吃得欢畅的慕云卿,自言自语着算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浑身上下最硬的地方大概就是嘴了。“既已找到人,便不急于一时。”
转身就走的他全然没有想到自己可以化身修士下去和慕云卿来个林中偶遇,或者凭他的实力当面直接拿回宝物也无不可。
待上官酒咬着狗尾巴草晃悠回来时就见到小姑娘已经开心地吃上了,“喂,吃独食也不好吧,”说是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地嗖的一声跑到锅边坐下,有样学样地给自己夹了一块蟹肉。
鲜香麻辣的螃蟹散发着诱人的光泽,隐约地看到里面的蟹肉,黄黄的,油油的,配之以火红的辣椒点衬其中,红的似火,美不胜收,一看就勾起了人的食欲。剥开螃蟹壳露出金黄的蟹黄,油而不腻,软中带劲,咬下去热辣的口感刺激着味蕾,在嘴里欢腾鼓舞,跳跃不休。
“果然是极好的美味,”上官酒吃的满嘴流油,“没想到你这小姑娘的厨艺这般出众。”
慕云卿嘬着蟹肉憨憨的笑,没好意思说自己是厨房杀手,会做香辣蟹纯属是吃货的执着。
上官酒索性拿出一个酒杯,一边斟酒一边吃,酒至酣时想起什么问了一句:“小姑娘可认识什么大人物?”
“什么什么大人物?”慕云卿随口回了一句,现世的她是个死宅,这世的她是个菜鸟,能遇到什么人?什么人又称得上是大人物?
上官酒本想说那位性情古怪狠厉阴鸷的尊上,话到喉间又吞了一半,风花雪月的事情当事人多数不会承认,若是性子柔弱的女子更是觉得羞恼难堪,说白了,问了也是白问。
尽管他的八卦心一直蠢蠢欲动。
索性换个问法,“星月界能人异士众多,小姑娘可有意动之人?”
意动?慕云卿想了一下这个世界的战斗力,街上随便挑一个人说不定就能一拳把她撂趴下,打不过啊打不过,只得讪讪地笑:“未曾。”狗命要紧。
上官酒着实没有想到她这个年纪的少女竟然会有如此朴实的答案,“十大宗门的天才弟子,就没有你看的上眼的?”
慕云卿想起数月前遇到的凌逸风和明慎言,宗门弟子也算是见过了,天不天才却是不大好说,那个时候他二人重伤都快嗝屁了,与她心中小说里描绘的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简直天差地别。
哦对了,从神水宫出来时听说繁木宗和璃城城主府的人都来了,想必是为了治疗凌逸风神魂的天一神水而来。
思绪有些飘远,再一对上目光灼灼的上官酒,像是不死心非要从她这里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也不知是不是收了天才弟子的钱。
慕云卿不浓不淡地回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间不乏天才弟子,鬼才弟子亦不知凡几,似我这般平庸的女子,哪里就能妄想将其当做意中人?再者我与那些天才弟子素不相识,又何来的念念不忘?”
喜欢上一个没有见过的人,为他茶不思饭不想,才是真的离谱吧。
何况优秀杰出的少年一茬接一茬,真要思念她意会的过来么。
“年少慕艾,额,不是……”上官酒破天荒结巴了,“为什么我居然觉得你说的有些道理。”可是她还这么年轻,怎么活的跟个小老太婆似的。
慕云卿:因为她说的本来就有道理,尽管很多人会觉得是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