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海棠阁,孟清钰一直闷闷不乐。她心里一直想着要如何取消和亲,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她坐在亭子里,望着池塘中的鱼儿出神。那些鱼儿游来游去,时不时跃出水面,像是想要逃离这片池塘似的。孟清钰看着鱼儿,忽然想起了自己在摄政王府的日子。那时虽然没有自由,却不用面对和亲的事。比起嫁去虞国,她竟然更愿意待在摄政王府。想到这里,孟清钰急忙纠正自己的想法,自己在天钺国可是俘虏啊,怎么可以有这种念头呢?
过了一会儿,阿姜端着一盘糕点走来了。她把糕点呈到孟清钰面前,开心地说:“公主,这是御膳房送来的桂花糕,可好吃了,快尝一个。”
孟清钰看了阿姜一眼,又回过头来继续看着池中的游鱼。现在她满脑子都是和亲之事,哪里有心思吃糕点呢?
见孟清钰无动于衷,阿姜拿了个糕点送到她嘴边,像哄小孩似的说:“吃一个嘛,吃了心情就好了。”
孟清钰张开嘴,轻轻咬了一口糕点,没精打采地说:“吃了,你拿走吧。”她慢慢嚼着糕点,口齿间满是香味,她却毫无食欲。
见孟清钰始终郁郁寡欢,阿姜渐渐收敛了笑容。她把糕点放在桌子上,问道:“公主,你怎么这般颓唐?”
孟清钰瞥了阿姜一眼,嘀咕道:“还不是因为和亲的事。”
“公主,你还要再嫁一次吗?”阿姜惊讶地问。
“什么叫再嫁一次?”孟清钰委屈地说。
阿姜嘿嘿一笑,急忙解释:“哎呀,表述有误。公主,皇上还要把你嫁到虞国吗?”
孟清钰点了点头,“父皇是这个意思。”
阿姜高兴得合不拢嘴:“嫁到虞国好呀!永益太子多好啊,他还亲自去天钺国找你呢。”她嘿嘿一笑,又接着说:“不仅是太子好,太子的随从也好。”
孟清钰撇了撇嘴,“我与他见过两次,我和他都对彼此毫无感觉。我嫁过去,每天面对着他,岂不是很尴尬?”
“刚成亲的时候,嫁给谁都尴尬啊。”
“那可不一定。”
“公主,上次让你去和亲的时候,你可是很爽快就答应了,怎么这次却如此抗拒?”阿姜疑惑地说,“你该不会是有心上人了吧?”
“你胡说什么?”孟清钰窘迫地说,“我都不认识几个男子,哪会有心上人呢?”
“你认识啊,公主。”阿姜看着孟清钰,生怕错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
“我认识的就只有虞胤霖,可他是虞国太子。”孟清钰道。
阿姜忽然想起了什么,继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说道:“公主,除了虞国太子,你还认识摄政王。啊!你该不会是喜欢摄政王吧?”
“你别乱说!”孟清钰急忙反驳,“那个讨厌鬼、大流氓,我怎么会喜欢他呢?”
“流氓?公主,莫非他对你耍流氓了?”阿姜一惊一乍地说。
“清钰公主被谁耍流氓了呢?”耳边传来慢悠悠的声音。这声音孟清钰再熟悉不过了,她不用回头都知道来者是虞皇后。
虞柳月俯视着孟清钰,阴阳怪气地说:“清钰公主,你若是被人占了便宜,我那侄儿岂不是亏了?”
和虞柳月斗智斗勇那么多年,孟清钰早已习惯了她的尖酸刻薄。在皇上面前,她俩尚且能够做到互相尊重。但私底下,俩人向来都是针锋相对。孟清钰回过头来看着她,冷声说道:“皇后,您大驾光临,有何要事?”
虞柳月轻轻一笑,回答说:“公主,你虎口脱险,我特意来看你呀。”
“皇后如此关心我,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啊。”孟清钰面带微笑地说。
虞柳月缓缓踱到孟清钰面前,说道:“本宫一直很关心你,只是你似乎对本宫有成见。”
“是皇后想太多了。”孟清钰道。
虞柳月来到亭边,望着池中之水,笑道:“听说天钺国的摄政王是个风华正茂,英俊潇洒的男儿,而我们的公主又生得花容月貌。你被他俘去那么久,该不会……”说着,她睥睨着孟清钰,眼含戏谑之意。
孟清钰克制着怒意,说道:“皇后,你是来看望我的,还是来嘲讽我的?你若是来看望我的,那你已经看了,恕不远送。你若是专门来嘲讽我的,那你也已经嘲讽了,赶紧走吧。”
虞柳月一脸无辜地望着孟清钰,说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本宫好心好意来看你,你竟这样待我。”
孟清钰道:“我的态度向来如此,皇后今日才发现吗?”
听了这话,虞柳月倒也不生气。她冷冷一笑,说道:“该不会,你真被越渊占便宜了吧?”
“皇后这么好奇,为何不自己去问越渊呢?”孟清钰道。
“你这是默认了?”
“我默认皇后是个喜欢搬弄是非之人。”孟清钰毫不留情地说。
虞柳月黛眉微蹙,说道:“宫中之人,伶牙俐齿可不是优势。你若是不收敛这脾气,到了虞国,可没有好日子过。”
“我的脾气,都是跟您学的。虞国人应该很喜欢才对,不是吗?”孟清钰反问。
虞柳月盯着孟清钰的眼睛,说道:“清钰公主,你好自为之。”
“谢谢皇后的提醒,恕不远送。”说着,孟清钰指了指海棠阁的大门。
虞柳月冷冷一笑,拂袖而去。她走后,孟清钰顿时松了一口气。然而虞柳月走了没多久,又一个让孟清钰头疼的人来了。这人就是虞柳月的儿子,即孟国太子——孟澄。
孟澄虽然从小待在虞柳月身边,却不像虞柳月一样飞扬跋扈,而是一个温柔敦厚之人。他虽然只有十六岁,却像个大人似的明理懂事。由于他过于乖巧,孟清钰有时甚至会觉得他有些可怜。虞柳月对孟清钰的种种刁难,孟澄都看在眼里。为了为母后赎罪,他便加倍地对孟清钰好。然而他越是对孟清钰好,虞柳月就越是讨厌孟清钰。因此,孟清钰总是躲着孟澄。不过,此刻孟澄已来到海棠阁,她也无处可躲了。
孟澄踏进大门时,孟清钰正在小亭子里教训那几个看门的侍卫。她在侍卫们面前走来走去,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们几个怎么守门的?皇后都进家了,你们竟然不通报一声,我要你们何用?”
侍卫长看着孟清钰,吞吞吐吐地说:“公主,皇后让我们别说话,我们哪里敢通报呢?”
“你虽然不用喊‘皇后驾到’,但你至少要吱一声啊,让我有个准备。”孟清钰无奈地说。
“吱——”侍卫长拉长声音说。
“对!”孟清钰说,“下次皇后来了你就这样吱一声,我就能会意了。”她抬起头来,只见孟澄已经来到了那排侍卫身旁。见到孟澄,孟清钰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嘴,生怕自己又提到“皇后”二字。
刚才孟清钰所说的话,孟澄都听在了耳中。他尴尬地愣在原地,说道:“澄儿突然来访,打扰了姐姐,还望见谅。”
孟清钰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是澄儿啊,别来无恙。”
“姐姐您忙着,澄儿改日再来。”
“既然来了,就坐会儿吧。”孟清钰很不情愿地说。
孟澄欣然一笑,说道:“多谢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