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亚波罗淡漠的一问,不由得让罗一眉头一皱,“难道这些还不够?”
“曾经,我因为狮的死亡而憎恶东国,但是我现在明白,这都是那个名为“世界”的怪物导致……”
迪亚波罗眼眸一沉,“不管有没有世界的存在,战争确实是一切痛苦的根源,所以站在我个人的立场,我其实很认同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但我只问你一句话,等你回到东国,敢不敢在东国的子民面前,把你说的这些话再复述一遍?”
罗一双眸一沉,“十万士兵,死五万,被俘五万,我当然不敢!”
迪亚波罗看着他,“我没有参与上一次的战争,可是我很清楚那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手段,但我可以告诉你,就算是我亲征,用堂堂正正的一战取得了这样的结果,我也不敢说出批判战争的话……
“失败者批判战争是因为畏惧,而胜利者批判战争,是因为傲慢!”
迪亚波罗侧头看向阿隆斯,“有一点你说的没错,战争的原点确实来自掌权者的欲望,我无法评说历代的王是以什么样的心态看待权力,无论是东国还是西国,只用我的角度……”
“王者手握权力,庇护的是万千子民,开疆辟土,是为了子民能够拥有更好的生活,发动战争,是为了排除任何会伤害民众的隐患,我承认,战争是苦痛的根源,但那绝对不是无谓的牺牲!”
罗一紧咬牙关,“可我看到的,就是没有意义的牺牲,东国那死去的五万人,他们的牺牲除了家破人亡,又得到了什么?”
迪亚波罗冷眼看他,“那就要因此否定他们的生命吗?”
罗一瞪着他,“我否定的是战争,这种毫无意义的战争根本就不该发生!”
迪亚波罗脸色紧绷,“那你又能用怎样的方式结束两国数百年的敌视和仇恨?”
“我!”
罗一语塞于此,只恨司徒文矣不在身旁,但经过这一番辩驳,他也发觉,自己对战争的理解是远不如迪亚波罗,毕竟他虽身陷囹圄,却从未参与过战争。
“哈啊——,你们两个还有完没完?”
修斯掏着耳朵,打着哈欠走到两人身旁,“浪费时间在这种没用的话题上,世界早就跑没影了。”
迪亚波罗皱眉,“你说战争,是没用的话题?”
“难道不是?”
修斯垂眼看他,“你说了那么多,不就是想给战争一个合理化的理由,开疆辟土,太平盛世,就这短短的几个字下埋葬了不知多少血骨,可得利者却很少出现在战场上,你不妨好好回想一下,在你接触的那些王权富贵里,又有几个人是抱着为国为民这样的信念行使权力。”
迪亚波罗直视他,“我不否认你说的这些,虽然我很少与官臣交往,但贪赃枉法,徇私舞弊的事情也是经常听见,但忠义的人也并不是寥寥无几……”
修斯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你要做忠义的人还是咬着权力这块骨头的狗都和我没关系,我不是为了这些事情在这里听你说这些废话的,阿隆斯死了,西国的帝器王权现在就是无主之物……”
视线扫过迪亚波罗与修柯达斯二人,修斯继续说,“要么你们两个自己选一个出来继承帝器,成为西国的王,要么我直接毁了王权,破开这个空间。”
迪亚波罗盯着他,“帝器的传承事关王位,怎么能就这样简单决定?”
修斯抬手化出黑气,“那你就是要我毁了帝器?”
迪亚波罗目光一冷,转身便握上了那插在阿隆斯胸前的狮魂剑的剑柄,看着阿隆斯安详的脸,不由得哀伤几分,“父王……母亲……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西国!”
可他还来不及拔出狮魂,原本漆黑的世界忽然扭曲,转瞬便化回了现实光景。
噪杂声立马入耳,却又在一瞬止息。
死去的阿隆斯,身旁的迪亚波罗,而他的剑,就插在阿隆斯的胸膛上。
西国的平民,官员,大大小小的家族,士兵,银刺部队,弥尔希,雪蜜雅,烈撒,周丹……王都城中的王权富贵,平民百姓,几乎都在此处。
此情此景,对他们而言,怎会不震惊。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
罗一瞧着周围说着,忽然一怔,眉头渐渐地皱起,“这难道就是世界说的?”
修斯闭目,“要是世界,不会只有这点动静。”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一满怀疑惑的看向四周,目视前方才发觉此刻局面,“这动静……也不算小了。”
轮椅滚动在地面悄悄临近,这是此刻最清晰的声音,站在王宫门前的烈撒等人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刚好为那来者让了一条路出来。
晴瑶带着一脸的警惕,走到了罗一身旁,而他看到是莫文修,不免哑然,心中暗想,“这下可热闹了。”
那莫文修带着满目的震惊与不解,一下下推着轮椅,好像他的每一步,都是压在迪亚波罗的神经上。
“莫文修,不是这样的,我……”
莫文修低头扫了阿隆斯一眼,再抬头看他时,满目悲凉,“大皇兄,我相信你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一定会有原因,你把事情仔仔细细全部讲清楚,让大家都明白,你为什么会从王权现身,他们为什么也在这里,还有……”
他看向修柯达斯,目光温柔,“你是……三皇弟吗?你的手脚不是被父王打断了吗?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你的样子……又是怎么回事?”
修斯看他此刻模样,不由得冷笑,甩了甩手,将手中黑气散去,往周围人群一扫,便看见站在人群中的依瑞安,见她缓缓打开手中黑扇,停下的手又甩了一下,一缕不易察觉的黑气游入扇面。
依瑞安合上黑扇,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人群。
同时,远处的周丹瞧着修柯达斯,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那是……”
而周围人听到莫文修的疑问,也是等迪亚波罗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毕竟一位以忠义为名,被冠以荣耀之光的皇子亲手弑杀了王,这种事情,就算是亲眼所见,也着实匪夷所思。
自然,迪亚波罗将世界的事情一一讲出,并提醒大家,世界是如何可怕,修柯达斯也在旁边附和,同时也讲清楚自己这副模样是因为自身的血脉。
但他们却忽略了,无论是世界还是修柯达斯自身的血脉,这些事情对于平常人而言过于非常,且不说世界如何,修柯达斯就是因为没有魂力,在王庭才会被一直欺压,现如今却说这力量源于血脉,那先前为何不露?
莫文修巧妙地将他的解释化回了疑问,修柯达斯自然言明是自己的母亲为他封印了力量,究其因果必然要攀扯阿隆斯对艾兰薇的负心,可这一扯,便将迪亚波罗的母家艾维尔家族牵扯出来,在场中人,但凡年长者,无不对此嗤之以鼻。
趁这时机,卡伦家族的人出面,将在洛里奇山脉中,迦维站在艾维尔家族的立场上斩断伽什的腿说出。
此刻便就又有疑问,那已经覆灭的艾维尔家族,又是哪里来的立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