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纱摘落,牡丹真国色⑤
书名:铁马瓜洲渡 作者:玉书见 本章字数:4512字 发布时间:2023-05-07

眼前的女子身穿碧绿衣裳,像极了夏日水池里的一抹青荷,但那清丽绝美的脸庞上却落满了惊愕,两眼呆怔,望着鹿骄嵘离去的方向,仿佛丢了魂魄。


江湖豪杰、青海门众人见了她,一如天降雷霆,正中脑门,个个目瞪口呆。唐听蛙忽然叫道:“她是湘水门六带十八衣的夏荷衣夏姑娘。”


“她跟鹿南风长得一模一样。”人群中有人七嘴八舌地叫起来。满山目光都落在夏荷衣身上,众人无须细看,只一眼即可。夏荷衣与鹿骄嵘的容貌是一个模子印刻出来的,连身形背影也极为相似。


只是夏荷衣娇柔似水,浑身上下尽是温柔之气,像池中青荷、檐下狸奴,惹人怜爱。鹿骄嵘却耀如春华,其风姿华艳胜过牡丹,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英气、傲气,颇有凤凰风范,叫人望而生畏。


众人眼里满是震惊、茫然、疑惑与不解……皆化作利剑,落在自己身上,夏荷衣惶恐无助至极,吓得瑟瑟发抖。戴天山派弟子问道:“你跟鹿南风是什么干系,为何跟她长得一模一样?”荷衣心中一片茫然,支支吾吾道:“我……我……”


唐听蛙忽然大声叫道:“她是鹿南风的孪生姐妹。”话如惊雷当空劈落,整座山头一片寂然,连过往的山风都染了惊愕。林螳风道:“若非孪生姐妹、骨肉至亲,又怎会长得一模一样?”


夏荷衣惊恐万状,吓出一身冷汗。贝雪狮怒问:“湘水门竟养了鹿南风那魔女的孪生姐妹?难道早就与倚天魔教勾结了么?”如此栽赃抹黑,六带十八衣岂能容忍,纷纷怒斥,“胡说八道。”“你血口喷人。”


鱼子非心念一转,移到白茶老翁身旁,轻声说道:“这位柔美娇丽的夏姑娘,竟是魔女鹿南风的孪生姐妹,难怪鹿南风先前待她和气亲昵,几次三番给她送大礼。师父,我们将她擒在手中,必能钳制鹿南风。”


白茶老翁脸上的笑意浓了三分,道:“如此一来,鹿南风救走叔叔,却赔了妹妹啊。”得了师父应允,鱼子非径直走向夏荷衣,说道:“一群大老爷们,逼迫欺负一个小姑娘,好不要脸。”


夏荷衣正惶恐瑟缩之际,一只大手落到了她肩头,轻轻一扣,拎起来便向着白茶老翁的方向扔去。江带鹤眼疾手快,怒骂一声:“卑鄙!”他单足一点,借力腾空,冲向夏荷衣,长臂一伸,将其揽入怀中。两人翻身回转,江带鹤大手却在荷衣身上一推,将她推向六带十八衣行列。


聂凤衣、秦凰衣提气跃起,一左一右接住夏荷衣,稳稳落回地面。江带鹤护在六带十八衣身前,满脸怒容,他心中知晓,此刻伏牛山上,人人都想扣下夏荷衣,尤其是青海门,便朗声说道:“十八衣先走,六带留下。”


江带鹤率先出剑,做出迎敌架势,其余五带纷纷出剑,踩好方位,布好了六合天青剑阵。白茶老翁笑道:“当日湘水门六带用此剑法困住了小徒,今日老夫亲自来领教厉害。”


鱼子非便退后两步,白茶老翁双臂一展,六珠齐发,呼呼有声,自东南西北各个方向打向六带。六带长剑挥动,皆出一招“五千仞岳上摩天”,剑刃往地上一掠,便向上劈去,到了中途,剑锋却向左一转,当当当数声声响,击退了六颗骊珠。


白茶老翁微微一惊,右手一转,推出手上的六颗骊珠,跟着身形晃出,左臂运转,接回六珠,又掷出三颗,随接随掷,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


九珠旋转,上下纵横,似鲲鹏展翅,扑向六带。六带心中微微一慌,却见江带鹤剑刃往左一点,落在陆带驹剑上,借力横扫,使一招“江流天地外”,一剑打飞三颗骊珠。林带猿与沙带燕、原带羖与谷带蜓依法炮制,齐心协力,各击退三颗骊珠。


但白茶老翁操作骊珠,运转随意,随接随掷,速度极快;六带渐渐应接不暇,剑来剑往,数招下来,六合天青剑阵被骊龙珠逼得越缩越小。两边势力酣斗之际,鱼子非淡然观战,却早就下令五毒貂追十八衣而去,顷刻之间就拦住了去路。


聂凤衣道:“南六衣、西六衣先走,东六衣留下,布六合天青剑阵。”东六衣宝剑出鞘,布下剑阵,阻拦五毒貂。黑山、黄石二貂先出毒掌,跳入剑阵中,打斗起来;苍岭、朱峰二貂分东西两路拦截众衣,白水貂则直向夏荷衣,伸手去抓。


“快走!”沈鹂衣、黄蝶衣带着众衣先走,春梨衣却道:“不能走,不能贪生怕死!”江鹅衣道:“以你的武功,你打得过五毒貂么?平白给六位师姐添麻烦。”林蝉衣按着剑头,说道:“我不走,我留下来帮忙。”白鸬衣道:“你不听吩咐,不怕我姐姐责罚?”


危急之时,一向喜文厌武的韩棠衣只能寄希望于春梨衣的乌鸦嘴,说道:“小寒鸦师姐,你快开口诅咒五毒貂!”春梨衣脑中灵光闪过,一手拍在罗蒲衣肩头上,说道:“六位师姐不是五毒貂对手,蒲衣,全靠你了。”


众衣茫然不解,秋藕衣狡黠一笑,伸手指了指罗蒲衣身上的百宝袋。罗蒲衣大喜,笑逐颜开,道:“哈哈,今日终于轮到我大显身手了。”她从百宝袋中取出两个小罐子,上前两步,叫停东六衣,“各位师姐别打了,都退回来罢,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青海门五毒貂。”


东六衣与五毒貂听了此话,先是惊讶,继而茫然又疑惑,却双双停手了。罗蒲衣举着两个小罐子,叫道:“给你!”便扔了过去。黄石貂、黑山貂双掌凌空一劈,皆出招“毒貂出洞”,波的一声,打碎了两个小罐子。


只见一大团小黑粒自空中落下,随风一飘,落到五毒貂身上。五人眉头一皱,挥手在身上拍打,但那小黑粒却钻进了衣服里去,四处爬动。五毒貂身子忽然扭动起来,双手上下抓挠,一掌抓过,衣服都撕出口子来。


五毒貂愤愤然问道:“小丫头,你罐子里装的什么东西?”西南十二衣也好奇不已,连连追问,罗蒲衣咯咯咯地笑道:“五毒貂有毒掌,我小毒虫有毒蚂蚁,看谁厉害。”她伸手指向地上,五毒貂低头一看,地上还有一群红色蚂蚁,密密麻麻,正往他们脚上爬来。


五毒貂被那小小的毒蚂蚁咬得又痛又痒,比针扎火烤还难受,五人扭曲身子,丑态百出,最终双足一跃,急跑回到鱼子非身旁,脖子、手臂已通红一片。鱼子非、豹荻、鹤童颜三人见了,忙躲向一旁。


唐听蛙一乐,问道:“小姑娘,你还有毒虫么?给白茶老翁一袋啊,助你师兄们一臂之力。”罗蒲衣笑嘻嘻地抛出一个小罐子,原带羖挥剑一斩,劈成两半,里头便飞出两只黑蜂,足有拇指大小,嗡嗡嗡地朝白茶老翁飞去。


“师父当心!”鱼子非掷出六颗骊龙珠,打向两只小蜜蜂,但那黑蜂飞速极快,一闪而过,向后一绕,落到了白茶老翁脖子上,蜇了一口。老翁脖颈一阵剧痛,浑身一颤,嘤的一声,收了骊龙珠,后退数步,那短而肥胖的脖子便肿胀起来。


鱼子非怒道:“手可摘星熊九言竟教出这样的好弟子,使这等下三滥的手段,呸。”秋藕衣大眼珠子一转,拎着罗蒲衣上前两步,说道:“湘水门有个不肖弟子,外号小毒虫,不务正业,专与蛇虫鼠蚁为伍,师父、师叔屡教不改。不如青海门将她带走,好好管教一番罢。”


罗蒲衣笑道:“好啊,我也想看看五毒貂是不是真养了毒貂?去了青海门,省的师父师叔整日管束我。”她右手探入百宝袋中,又要掏什么东西。


白茶老翁与五毒貂心有余悸,生怕她再扔出什么难缠的毒虫来,不禁后退两步。鱼子非道:“青海门先告辞了,诸位英雄,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青海门的人一走,春梨衣、秋藕衣便安抚夏荷衣道:“荷衣,不怕了!”江带鹤、凤凰二衣却不敢掉以轻心,在场的各路豪杰,多半也对夏荷衣虎视眈眈,尤其是尚剑山庄林螳风。


江带鹤使了个眼色,急忙带着六带十八衣撤下伏牛山。回到山脚下的客栈,夏荷衣把自己关在房中,任谁叫也不出来。凤凰二衣遣散众人,留荷衣一人安静。


月色正浓,夜深人静时,江带鹤解衣欲睡,却隐约察觉窗外有动静。他凝神一听,似是一阵若有若无的抽泣声,心头一紧,急忙披衣出门,循着声音走去。


庭院外、天井旁,种了几株美人蕉,月光下,花开如火烧,极尽艳丽;花丛后,隐着一个人影,正轻轻抽泣。“荷衣,是你么?”江带鹤开口问道;只见花丛轻轻抖动,那人似吓了一跳,随即从花后转出。


容颜娇丽,玉颊泪光点点,双眼通红,楚楚可怜,她诺诺然说道:“大师兄,你怎来了?”江带鹤见她这般柔弱、伤心的模样,心中的怜爱之情油然而生,柔声问道:“你怎哭了?”


夏荷衣道:“大师兄,我害怕!”她本是湘水门一名籍籍无名、默默无闻的小弟子,如今却成了魔女鹿南风的孪生姐妹。如此遽变,任谁都会惶恐不安、不知所措,何况是温柔腼腆、性子柔软的小狸奴?


江带鹤心中也颇是感慨,一时不是如何宽慰,夏荷衣又道:“大师兄,我真的是鹿南风的孪生姐妹么?”她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如寒星秋露,与鹿骄嵘十分相似,只是眼波清澈,柔和明亮,却蒙了几分忧伤,又喃喃说道:“我在屋子里对着镜子看了一个时辰,我与鹿南风,果真长得一模一样。”


“她初见我时,就败在我剑下,那时我不明白,她那般厉害的人,为何就输给了我。如今想来,她是见了我震惊罢,更不想伤到我,这才心甘情愿、不顾颜面地败在我剑下。”


夏荷衣立在花下,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与江带鹤倾诉,“在烟迟林中,她又出手护我安危,见我受惊,送我珍珠压惊。我十分惊讶,她为什么对我那般好,竟胜过了师父、师叔,胜过了你和鹮衣师姐,胜过了梨衣和藕衣。后来,她又给我送生辰贺礼,出手不凡,竟连九转回生丹这样的灵丹妙药都送了我。原来,我跟她……竟是血脉至亲。”


江带鹤静静听她诉说,待她说完,却见荷衣满脸泪痕,眼角眉梢全是惊惶、害怕,无措……像极了一只被人遗弃的狸奴,他急忙宽慰道:“即便你真是那魔女的姐妹,你是你她是她,你二人品性不同。”


夏荷衣又道:“大师兄,我该如何是好?”话音一落,身后就响起了一个洪亮的声音,“自然是与那魔女一刀两断,否则便自请离山,别污了湘水门的名声。”


夏荷衣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只见六带十八衣都出来了,说话的正是花鸾衣。


自返回客栈,想到夏荷衣与鹿骄嵘是孪生姐妹,六带十八衣心中颇有怨怼。如今,花鸾衣一说,众人纷纷应和;白鹄衣道:“我湘水门是名门正派,如今竟出了你这么一个魔教之女。”沙带燕道:“此事很快便会传开,师父师叔知晓了,必定雷霆大怒。”


沈鹂衣道:“令狐小圣与九天宫妖女成亲,已是千夫所指;如今,你比他还厉害,你竟与鹿南风那魔女是至亲骨肉。若各派来声讨我们湘水门,师父、师叔当如何应对?”曾榴衣道:“小狸奴,如今要改口叫你小魔女了!”


其余师兄师姐也纷纷指责,夏荷衣委屈至极,缩在美人蕉下,眼泪涔涔而下,说道:“我自小是个孤儿,得师父师叔收养,我怎知道,我是……是……”


春梨衣怒指众师兄师姐,道:“她是鹿南风的孪生姐妹,你们今日欺辱她,不怕日后鹿南风找你们报仇?她的手段,极是狠辣的。”目光掠向花鸾衣,扫到曾榴衣身上,曾榴衣只觉嘴唇一麻,往事历历在目,吓得浑身一抖。


秋藕衣道:“干什么欺负荷衣,师兄师姐们若真有本事,都找鹿南风说去啊!”六带十八衣七嘴八舌地吵了起来,争论不休。梨衣、藕衣人少势弱,一左一后拉了朱鹮衣,问道:“鹮衣师姐,你说句话呀!”往日,夏荷衣待她极好,想来她应会替荷衣说几句话。


朱鹮衣却道:“兹事体大,要听师父和娘亲的定夺。”夏荷衣眼泪直流,无声地哭得愈发厉害了。江带鹤喝止了众人,正色道:“荷衣即便是鹿南风的孪生姐妹,但她未被逐出师门,就是我们的小师妹,谁也不许恶语相向,随意欺负。”


谷带蜓道:“她是魔女的姐妹,必是不能留的,终有一日是要被逐出师门的。”江带鹤心下顿恼,一个刀眼射过去,目光凌厉,摄得众人都收了“神威”,他这个大师兄颇有威望,众人不敢再多言。此事,只能等待熊九言这个掌门亲自处理。


翌日,六带十八衣启程赶回湘水门,却听说了一件大事,令狐峥正赶往瓜洲古渡,拿取铁马腿。各大派掌门听说了此事,也都向瓜洲古渡赶去,谨防铁马腿落入令狐峥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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