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说,我们昨夜受到了惊吓,还是在府中修养一段时间为是,还特意让父亲到国子监帮我们告假”,刘蒙道。
刘潋“嗯”了一声,刘蒙年纪小不知其中诀窍,可刘潋心中知晓,不过是因为昨夜策划刺杀之事的幕后之人尚未查清,在这段时间出门,一时不慎,恐危及性命,自不可轻易离府。
这般说着,刘潋几人已行至后院,刘襄、韩玥等人皆在此候着。
刘潋的身影一落在落霞的眼中,她便闪至刘潋身旁,围着她上下打量了几圈,见其毫发无伤,随后咧着嘴行至刘潋身前。
刘潋见状,笑着对其点了点头。
随后,刘潋越过落霞往正屋的方向看去,只见刘襄、韩玥带着众人往自己的方向脚步匆匆地赶来。
刘襄上前一步扶住刘潋,焦急地问道:“祖父可有为难你?”
“没呢!”刘潋笑道,“祖父见我认错态度良好,想必是心中舒泰,便不曾呵斥于我,只是令我好好在家读书。”
听此言,刘襄心下微松,随后嗔了她一眼,“我与刘蒙昨夜那般提醒你,你可倒好,不顾阻拦,顶撞祖父,祖父说什么我们就应当听什么才是,不应与长辈争辩,你看看你,你若是昨夜便认错,也不必白白吃了这般苦头。”
“往后啊,你这倔脾气可是要好好改一改了。”
刘潋心中嘟囔着,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吧,即使是长辈,有错自然是要指出来的,岂能瞒上!
口中倒是说着:“我知错了,二堂姐!”
刘襄见其知错便点了点头,并未察觉刘潋眼中的敷衍。
“哦,对了”,刘襄突然开口道,“方才你还在祖父院中时,长公主派人来告知,后日的赏花会取消了。”
“为何?”刘潋惊道,她还想着趁此机会探查一番京中局势呢。
“听闻是长公主身体抱恙,这才取消的”,刘蒙在旁边插口道。
“你可知长公主出了什么事?”刘潋心中担忧,忙出声问道。
刘蒙摇摇头道:“这我从哪里知晓。”
话音未落,只见他眼中发亮,悄声道:“你们说,会不会是长公主在和合观受到了惊吓,惹了风寒什么的?”
说完,眼睛巴巴地盯着刘潋,祁盼得到她的认同。
刘潋听到和合观,对长公主取消赏花会一事有了判断,心下微松,于是看向刘蒙,一脸不认同的移开视线,刘襄嗤笑一声道:“你当长公主是王家的那位?长公主可是能够力排众议,以雷霆手段创立女学的奇女子,岂会被此事惊吓到。”
“既如此说,那二堂姐以为若何?”刘蒙混嚷道。
此言一出,刘潋与韩玥对视一眼,皆笑着微微摇头,就连刘襄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刘蒙见此状,左右看了看急道:“你们何故发笑?怪瘆人的!”
“还不是近几日京中局势混乱,且这背后之人尚未俯首,行事稳妥些才是,故而长公主才取消这赏花会”,刘潋轻咳一声道,其余众人皆微微颔首。
刘蒙不知想起什么,身形微顿,瞪大眼睛道:“祖父令我们告假在家,是否也是因此?”
“你才明白!”刘襄纳罕道,其余众人皆喷笑,其中就数刘潋笑声激荡。
刘蒙白了刘潋好几眼,嘴硬道:“我自然是知晓的,只不过是怕你们不知晓,故而,故意为之,既然你们亦知晓了,我自可功成身退,哼!”
众女子有逗笑一番,就连万兴也眯着双眼小声哼哼了几声。
“就你聪慧,行了吧!”刘潋笑道。
刘蒙冷哼一声,便向一旁的石桌走去,随即坐在石凳上,兀自生着闷气,万兴眼尖儿地为其斟上一杯茶水,刘蒙白了其一眼,用力接过水杯,一杯下肚,气倒也顺了几分。
刘潋几人见其恼了,也不再逗他,便去玩耍读书,自不再提。
距皇城不远的一座庭院内,翠竹修篁挨着墙垣整齐排列,涓涓流水如风铃般悦耳动听,奇花异卉布满庭院,繁多但不显杂乱,清脆的鸟鸣声此起彼伏,好一处幽静所在。
往里看去,在这枝繁叶茂的丛林中竟藏着一座八角凉亭,凉亭内有两位女子,其中一位身着素妆,乌发尽垂,倚在横栏上,向凉亭外的湖水里撒着什么。
另一位女子倒是穿戴整齐,发髻高高堆起,手中端着乌盘,垂首侍立在旁。
正自思索间,衣着不整的女子拍了拍手中的碎屑,竟引得湖中鱼儿争相前来,掀起微浪,原来这女子方才所撒之物竟是鱼食儿。
只见这女子垂首看向湖中的动静,微启红唇道:“你看这水中的鱼儿,那一条体型最大的最是蛮横,挤开众鱼,妄想着能够独吞这些鱼食儿,可它哪里吞得下。”
随即指向那条鱼道:“阿鸯,你看它身下的那条小鱼,它正处于那条大鱼的死角处拼命地吞食着大鱼抢来的口粮,想来有朝一日,它定会长得如这条大鱼般粗壮,不知到那时,哪条鱼所能得到的口粮最多。”
侍立在旁的女子,也就是阿鸯,往水里看了一眼,笑道:“殿下何须为此烦心,无论这些鱼儿如何为食相争,也不过是一些不知饥饱的动物而已。”
此时才知,这随意洒脱的女子乃是当朝长公主,当今圣上的胞妹,只听杨玉真笑了一声道:“正因为不知饥饱,才会遇到吃食便蜂拥而至,不管不顾。”
“殿下多虑了”,阿鸯垂首道。
杨玉真摇了摇头,笑道,“阿鸯,可有眉目?”
长公主虽未明说,阿鸯心中知晓其所问乃昨夜田苏街永安郡主遇刺之事,阿鸯知晓长公主心中挂念此事,也不隐瞒,“殿下,烧毁的农庄乃是平城做药材生意的富商段学民所有,此人与仁济堂来往密切。”
“阿鸯,你方才说,平城?”杨玉真秀眉微蹙,问道。
“是,殿下”,阿鸯恭敬答道。
“据本宫所知,王家的一个旁支就在平城”,杨玉真道。
“是的,殿下”,阿鸯道,“并且,昨夜与郡主在状元楼起争执之人,正是这平城王家的。”
杨玉真思索半晌,摇摇头道:“昨夜刺杀之事,这背后之人定是谋划已久,绝非一时兴起,而这王盛……“
阿鸯见杨玉真呆住,便静静侍立在侧,不敢发出一点儿动静。
过了许久,杨玉真启唇道:“阿鸯,后日赏花会取消一事可有一一通知。”
阿鸯笑道:“这种小事,岂会令殿下挂心,自是安排妥当,已遣人一一通知了。”
听此言,杨玉真点了点头。
阿鸯见杨玉真面上缓和,便大着胆子道:“殿下此举想必是担心刘家的那几位出事儿吧。”
杨玉真微顿,眉心微皱,看了一眼阿鸯,阿鸯并不惧怕,只是微笑地看着她。
杨玉真“扑哧”一声,笑道:“又被你猜中了。”
“若此事真是王盛那老狐狸谋划,倒也算是情理之中。”
“阿鸯,本宫记得,本宫幼时,听闻靖国公有止小儿夜啼之能?”
“殿下,阿鸯亦有所耳闻,时至今日,奴婢亦不敢直视国公爷”,阿鸯回道。
“他们若有你一两分知趣便好了,可这太平日子过久了,有些人野心也大了,怕是忘记了靖国公当年的威名”,杨玉真叹道。
“皇兄虽仁慈但不愚昧。”
说完这句话,杨玉真便缓步向凉亭外走去,阿鸯亦步亦趋地跟着。
“这嘉阳县的女学建立得如何了?”杨玉真突然出声道。
“回殿下,已经建好,各项设施也已完备,授课先生也已备齐,可是……”阿鸯顿了顿。
杨玉真心知肚明,笑道,“院长一职,本宫心中已有人选,难的是如何说动她。”
“殿下相请,何人敢不从!”阿鸯纳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