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杜兄何必说笑,在下就算查出什么,难道还敢拿你怎么样不成?”
想不到,陶兄竟是如此认为。
虽是调笑,却也表明他对自己颇多推崇,自认不敌。
自己倒盼他下去一探,极可能,对查探凶手多有帮助。
“陶兄,你还是不信我啊,可他们的确不是被我所杀,千真万确!”
这是事实,可不愿凭白替其他鬼物背了黑锅。
“哦,你既如此说,在下是得下去看上一眼,以尽职责。”
这才对,若陶文奕对冥地遗尸,不闻不问,自己心中必有芥蒂。
直白说,又有点看不上陶兄的为人了。
“请吧,你验过后,或许便明白,为何我会逗留于此。”
霎时,二人便一同落到地面。
陶文奕对着三具尸体,稍作翻看后,才轻声道:
“如此看来,三鬼魂魄尚存,在下倒有点办法,或可凭尸身追查凶徒。莫非,杜兄怀疑,抛尸至此的凶手,便是你的仇人?”
不愧为拘魂的公差,果然有两把刷子,一下便道出关键。
“就冲着抛尸这一共同点,我基本便断定了,该凶手,便是我要追踪的恶鬼之一。陶兄可愿意让我相随,一同追凶?”
其实,共同追查,已发生过一次。
自己已了解到,陶文奕查探能力有限,若凶手真是钱子林,那自己定然能早一步找到他并见机取回失物,故邀请结伴是个好主意。
不料,陶兄却苦笑一声,叹道:
“本来陪杜兄追踪下去,是一件畅快事,但现在,比起眼下的大事,这点事就不值一提了……杜兄,不瞒你说,蒋大哥的确遇上了一件难事,我们此行便是去面见一位同族的特使大人。而此位大人,在两百年前,曾与蒋大哥共同角力勃宁城城隍高位一职。本来正常角力,并无恩怨之说。不想,当时蒋大哥年轻气盛,使了点见不得人的手段,才致对方错失城隍高位。事后,这位特使大人便负气西行,飘洋渡海,终是潜心于地府修炼,已将近两百年寸步不离沃焦山。不想,两百年后重返冥地,他就摇身一变,以督察司巡冥特使的身份出现。也不知他借了什么东风,居然能谋得如此高位!蒋大哥就不得不屈于其下。据说,他是出来督办一件大案,但不管案件本身如何,他现在突然召见蒋大哥,其雪耻之意明显!之所以邀请杜兄前往,当是蒋大哥猜出,你便是伤我的那位高手,所以才想邀你助阵。不过你放心,在下并未多言,只称学艺不精,与你比试不敌。而蒋大哥对我自是推心置腹,信任有加,什么都未多问。”
丁贵听罢,霎时浮想联翩。
督察司巡冥特使?这得是什么高位。
而香为公,不也出自督察司?乃一位少帅,却不知是何职位。
感觉之下,当是特使更强一点吧,毕竟,一个人鬼多半会居于兽人鬼之上。
而特使所办大案?
本来是有点猜想的,但这里远隔江郡,那必不会如自己所想。
眼见陶文奕期待眼神望来,霎时明白对方留下来的根本目的,还是想劝自己同行。
至于,其能信守誓言,守口如瓶,这是应有之义,也无须多言。
可自己有什么能力,被看中了?
居然令蒋城隍也青眼有加。
“陶兄不妨明言,我自忖见识短浅,术法平平,何以敢言助阵?”
无故戴高帽,岂不有奸盗目的?
而且,让自己去与一位特使大人为敌,也亏得陶兄直言,得以提防。
要不,怎么死的,都不自知。
“杜兄何必自谦,勃宁城隍庙目前有四大判官,蒋大哥却只带我前往,你猜这是何故?”
这话中信息,可不少。
第二次听到勃宁城了,想必该城就算不是所在冥城,也该是相邻冥城。而一个城隍庙里,居然有这么多判官。陶文奕果然是一个判官,那也就是自己一直认为的师爷。再有,在昨天,他还想举荐自己,应职掌刑判官。如此说来,这判官一职也太多了吧……
“你自己不道出来了吗?他是你的蒋大哥,不带你,还能带谁?”
此问是有点问题,无须思考,便知因果。
但,应该不会这般简单吧。
“呃,在下言语不谨,惹杜兄见笑了。其实除此之外,蒋大哥最看中的,便是在下的通灵鼻之能。”
通灵鼻之能?
早知陶兄的鼻子有点难耐,但却不知此能耐,能高到何种程度。
他能嗅出碎心粉上的韩琦魂息,且只要一粒碎心粉被驭出意念小手之表,他便有了感知。而自己需要将一撮碎心粉全部置于掌中,放到鼻子前方才能嗅出。如此比对,确实了不得。当然,也因那时自己的意念小手被动了手脚,才对韩琦的魂息全无感知,现在再来的话,必然没这么大差距。
可是,就算对方的鼻子再灵敏,又岂会被城隍爷及巡冥特使看中。
须知,此特使,若正常角力,当是城隍爷应职的胜者才对。
那么,两位城隍的真正实力,便以达到自己眼中的仙人高度,又岂会在意一个判官的通灵鼻之能?
“陶兄,我倒不明白了,你身具通灵鼻,或称练成了通灵鼻之能,的确不凡,我很佩服,但,此能力与巡冥特使,又有何关联?”
的确,一对隔阂达两百余年之久的老仇人相见,管你带谁陪同,皆不相关,他们该分外眼红,还是得眼红。
而陶文奕不过任职判官才两年,于二人当中,压根说不上话吧。
靠通灵鼻么?完全无稽之谈。
“哦,事情稍有复杂,在下心急,便没有道出全部因果……罢了,前因后果,在下也不好随意外吐,毕竟,非议上官,不合忠义。然,杜兄只须知道,蒋大哥胜之不武之所在,便在于通灵鼻之能。而他与特使大人‘仇人相见’,自有规矩约束,大动干戈肯定谈不上,但一番切磋却少不了。有在下在,蒋大哥才好放心进行其他较量。如此说法,杜兄可听明白了?”
两位仙人,居然还有如引强烈的胜负之心?
但,不对,他们在通灵鼻较量上,岂能弱于陶文奕?
至少,陶兄的意思是,蒋城隍的通灵鼻之能,是比不了他的?
“你是说,你的通灵鼻,比之城隍爷还要……稍强?”
这可有点骇人了。
为何自己毫无感觉?
须知,从对方查探曹老伯尸身,再到追踪挡板气息两件事上看,姓陶的在通灵鼻之上,可没有特异之处。
自己的意念小手的魂识五感,完全能取而代之。
“这有何奇怪,因功法缘故,在下通灵鼻稍强,完全说得过去吧。就好比杜兄的魂击之术,独具一格,神出鬼没,令在下无法捉摸,连蒋大哥听了犹不相信。若不是时间匆忙,他方才只怕都生出亲身一试的想法。不过,观其离去前的态度,他还是不信我的话语啊。杜兄,你的元气大法……可否外传,若有条件,或可开出?”
陶兄的通灵鼻之能,居然真得要强于城隍爷!
与法术相关吗?!
但仙人的法术,怎么会比不了判官之法?而且是未开魂的判官!
从不敢这样想!
因为,自己一直理所当然地认为,仙人一定处处皆强于普通修炼鬼物!
难道,开不开魂,并不重要?仙不仙人,也不重要?
有点糊涂了,或需重新定位仙人……
倒是自己的意念小手,已是第二次被理解成为“魂击之术”。
难道,它真的是魂击之术?
韩琦当时说此术不可小觑,但那时自己其实,只是以红白圆球击其绳魂,几乎没怎么发力。
而这回,自己对陶兄的六击,同样颇多留手,他却同样褒奖不绝……
“陶兄,元气大法关系誓言,的确不好外传。而我的魂击之术也很普通,只不过是沾了你不防备的空档。若是摆开架势,我只怕毫无胜算。”
“杜兄何必自谦,在下自受你魂击,睡了数个时辰也难以恢复。直到蒋大哥到来,喂了两瓶提息丸及两盒上品聚魂丹,才得以恢复过来。不瞒你说,在下现在还有点不适呢。如此霸道直截的魂击之术,实乃生平罕见。杜兄果然好手段!在下真心佩服!就是,如此一来,倒让在下不得不散尽家财,只怕接下来的一两年,都得吃糠咽菜了,哈哈哈……”
陶文奕不无心疼道,却还是快意大笑。
居然是这般清醒过来的,终于解了自己一大疑问。
但以两瓶提息丸,该有二十颗了,再加两盒上品丹,那便是一百颗……果然所费颇巨。
那么,之前被刺的诸多鬼物,只怕是很难短时间内恢复了。
因为大多数鬼物,想要购买一颗上品丹,都颇为不舍,甚至不能,又如何支持这么大的代价?
“惭愧惭愧,好在陶兄已然恢复完好。不过,此事可不能全怨我,也怪陶兄当时吓煞我了。夺魂烟实在令我惧怕,好在中毒尚轻……所以一出手,便是最狠的魂击之术,就是担心稍有留手,便可能万劫不复啊。”
敌对之时的旧账,不能再算了,自己现在可是个十足的穷鬼!
而夺魂烟如何被解的,也不好让对方知晓。
“哈哈,好在都过去了……这才叫不打不相识嘛。不过,现在杜兄可相信了在下之言?你放心,你若前往助阵,蒋大哥必不会有半点亏待。别说你的仇誓及失物,会一一替你办妥。就是城隍大库里,也可任意挑选几样珍宝。据我所知,里面可有不少好东西哟。 “
这……赤裸裸的诱惑行为!
城隍庙中,当然有无数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