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为了避免招致对方的暗算,又或者是如他们自己所言,是出于对恩主的怀念和公众利益的考量,劳尔比斯还是选择暂时的避让,赞同德斯亚诺成为他们的领主。人们对于年轻的领主保持表面上的尊敬,算是让费里阿提诺的民众继续安享了一段平静时光。
年轻的德斯亚诺不可避免地只能被他的母亲和权臣所左右。其他廷臣出于各自利益的考量,对年轻领主漠不关心,使德斯亚诺彻底与先哲的教导和治世的智慧完全隔绝,身陷羞辱的境地。
虎视眈眈的蛮族在此时又一次兵临千疮百孔的边墙,他们的骑兵长驱直入而且更加胆大妄为,竟然将军队推进到北岸的地带,并声称要坐在威勒姆国王的宝座上,接受领主供奉的黄金。祸不单行的是,好战的比尔克斯人也走出茂密的森林,打算碰一碰运气。
一群铁匠出身的仆从在防壁上树起威勒姆国王的旗帜,并在一位统领的指挥下,依靠勇敢的战斗而引起比尔克斯人的注意,而后又以花言巧语蛊惑对方去往北部,与集结在那里的领主军队发生交战。这些比尔克斯人在战斗中将自己的安全托付给一面大盾牌和战友的身体,而当他们发现自己的防护在一波眼花缭乱的箭矢中失效时,便立即化作鸟兽散。他们在苏尔伯特吃到败仗并退却后,王室的仆从借助胜利而在软弱国王的手中获得自由的身份。
在西部,斯科洛的人们再次集结到费里阿提诺的旗帜之下,向停留在北岸的蛮族发起行动。指挥联合部队的伯里特里·讷尔丁,是一位沉着而勇武的沙场宿将。将在外而君令有所不受,他将来自里斯卡洛的不切实际的命令置于一旁,一定要在比奇姆耗尽了蛮族的耐心和补给的情况下发动攻击,这完全是建立在对双方态势的充分了解之上。
利米底亚人借助一处湖泊的掩护,既可以驾驶小船抵近侦察,又能在此发起袭扰的行动,能够便于将领施展斗争的策略。身为内事官的格尔加德以领主的名义发出一份命令,如果伯里特里不能立即发动进攻,后方将无法再向前线部队供应充足的粮草。
在得知南岸领主的补给无法在第一时间到达北岸码头的消息后,伯里特里转而求助于里斯卡洛的守备官劳尔比斯。但对方却是出乎意料的将伯里特里的求援信置之一旁。
在求援无果的情势下,伯里特里只能抱着速战速决的想法,向对面的蛮族发起攻击。他冲在阵列的最前方,身着领主的号衣并穿戴护甲,还有两位友人也跟随在他的身旁。南岸的民众以为自己受到运河与湖水的阻断就可以高枕无忧,直到他们听闻,获胜的蛮族围着利米底亚将领的尸体跳起欢快的舞蹈,以为他们会很快渡过水面而瑟瑟发抖。
不过,获胜的蛮族既没有渡水也没有继续向东前进;蛮族部众向他们的酋长发出鼓噪,与其招致和对抗更多的利米底亚军队,还不如带着到手的战利品赶紧返回,况且此地的温暖气候还会给他们带来传染病。
当战败的消息传到里斯卡洛之时,身居高位之人首先想到的是向对手展开清算。劳尔比斯在大厅发出抨击和谴责,将失败的罪责全部归咎于格尔加德和他的党徒,并以克扣前线物资的名义,展开对格尔加德的调查。
先君威达利姆的遗嘱、伯里特里的尸体和联军失败的消息,以及格尔加德以领主之名发送至前线的命令,全部成为罪行的证据。然而,当身处前线的同僚急切希望能在劳尔比斯之处得到救援之时,他却是出人意料的保持沉默,难免使人对他的立场产生怀疑。
刽子手的斧刃和绞索或许能暂时抚慰生者的痛苦和死者的亡魂,德斯亚诺被迫下台,而继任的利比西斯仍旧是一位无能之主,自知没有治世之才也无法节制权臣,就和他的兄弟以各种无聊的娱乐活动打发时间。在其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费里阿提诺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保持事不关己的冷漠姿态。
人们基于对威达利姆的尊敬和怀念,反而认为死亡对于他是一种欣慰,他的去世使人们对他的记忆永远停留在事业辉煌的时刻,当然,伯爵也一定不会知道,自己的这番事业就这样荒废在居心叵测的权臣和无能堕落的后世之手。
大高地的民众终究没能在威达利姆的承诺中得到实质性的援助,这里原本是国王掌控的土地,现在七零八落的分散在邑主之手,而这些邑主仅有的能力,也只是能够保证农夫留在土地上继续劳作。
费里阿提诺军队遭遇失败后,卡比萨里斯随即举起抵抗蛮族的大旗。军队经过日夜兼程而先于蛮族抵达比沃尔,在这里阻击蛮族的侧翼,再将他们逼退至莱比尼时,集结完毕的西镇军队,离开特拉比诺而向敌军发起行动,总算是给予这些蛮族一击重创。
赢得胜利的卡比萨里斯侯爵,带着俘获的蛮族士兵,高举胜利的旗帜,与西镇的领主携手进入高地大区,毫无阻碍的来到赫德利姆。侯爵莱特姆尔在威勒姆宫廷发表演说,声称要重振国王的权威和法律。
在他的号召下,大高地的邑主重申自己的职责,给这里的民众带来短暂的安宁和平稳。并且以国王的名义,协助东部边地的领主恢复他们的防线,要求他们遵守国王的法律和规范,避免争权夺利而再次让蛮族有机可乘。莱特姆尔也因此获得大高地民众的敬意,与西部领主的联合也使居心叵测的人们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平静的局面随着卡比萨里斯侯爵的逝世而消退。跃跃欲试的斯科洛领主们,打算抢夺卡比萨里斯的遗产。弱小的低阶领主失去卡比萨里斯侯爵的庇护,现在处于大领主的威胁之下,随时会成为他们的囊中之物。
西尔莱德与比讷赫斯冷漠以待,倒是边地领主集合军队打算向东进发,但在行进至西尔莱德的城市第伯拉斯时,当地人们紧闭城门而摆出战斗的姿态。就在所有人以为战争一触即发之时,边地领主们在一番交涉后各自返回。新任的侯爵就这样失去了最后的支持,既然领主的威名不在,国王的法律也随之形同虚设,愈演愈烈的兼并再次让高地大区面临威胁。
不过,危急情况反而在高地大区燃起炽烈的火花,在他们看来,既然自己是太阳神治下的臣民,就应该有所作为而不是乞求别人的怜悯和保护,而集合众人的智慧也就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农夫感到安全就能够踏实劳作,从而保证足够的粮食储备。
尼加莱德和达瑞尔首先行动起来。前者并没有忘记无礼的领主对市民的侵犯,而后者曾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里,完全靠天降大雨的运气才得以避过兵临城下的领主军队。
他们打着国王的旗帜而奔走呼号,在共同的担忧和有能之士的努力下结成联盟,以保障外部的安全。而在邑主的封地,市民在每年特定的时间里,听从邑主的召集令而集合在城市的广场或集市。
虽然大量人群的聚集使场面有些喧嚣和吵闹,但为了使推选出的代表和官员,能够符合集体的安全和共同的利益,使富人还是穷人都能感到满意,市民大会不惧麻烦和琐碎,对于提出的问题都会加以考虑。
邑主是大会的组织者,由富有市民组成的市民大会,在起初被认为是拥有国王的权力,可以对税收和法律以及军事上的问题做出决断,官员和代表的任免也服从于市民大会,最后都由邑主签署正式的命令而生效。
受到推选的官员和代表自知身负信任和重托而丝毫没有懈怠,士兵受到鼓舞而回归于严格而辛苦的操练,有志青年为了保卫家乡而投身军旅,给怠惰的军队注入新的活力。温和的税收政策使民众感觉不到负担,农夫和工匠能够专事劳作,产品除却满足生活所用,其余全部用于防务之需。
能言善辩的代表不辞辛劳地来往奔走在高地大区的封地和城市之间,基于共同的安全而达成互助条约。为了表示身份而使自身有所区别,就用各种图案的旗帜来作为城市的标志。而那些曾经被高地民众寄予厚望的领主,首先表现出对他们的警惕和不满,指责这些人胆敢在太阳神的土地上肆意妄为,僭用这种只有王室和贵族才拥有的旗帜特权。
羸弱的东部边镇,在经历蛮族战争后,有幸得到斯科洛领主的协助,竟然能恢复过去的领地,并且逐步重建了一些防御设施。西部边镇的领主保持警惕并与同胞共同协作,守护着利米底亚人的边界,与呼罗尔各部族维持和谐与平静的关系。
在此期间,为了消除潜在的威胁,西镇领主以维护共同安全的名义,联合呼罗尔部族的武装,越过边墙而向东部的哈莱珊发起行动,击败阿克布里的军队并满载战利品而归,这位酋长一直是支撑蛮族的重要力量。当他重伤身亡后,酋长的两个儿子为了争夺遗产而不惜借助周围部族的力量。发生在呼萨和迈鲁的两场血战,使蛮族付出惨重的伤亡,减轻利米底亚人的忧虑也让呼罗尔的部族们从中渔利而心满意足。
呼萨又一次在战火中毁灭,直到胡鲁罕恢复平静,这座城镇才在原来的废墟上逐渐恢复。新的统治者学习利米底亚人的筑城术,在集市的周围建起木质的防壁予以保护。而不幸的迈鲁则是遭受了灭顶之祸,胜利的蛮族首领担心对手卷土重来,而将这里烧为灰烬,直到这里的土地长出青草,几乎使来往的人们看不到任何的痕迹以证明这里曾经是蛮族统治的繁华地带。
胜利的蛮族向利米底亚人派出信使。虽然姿态谦卑而礼数周全,但使者仍然对领主的手下声称,有一万户的牧民听从于大酋长的号令。人们担忧的事情在一段时间后应验,蛮族使者将一把短剑和一顶毡帽呈现在领主的面前,前者意味着对抗而后者象征臣服。在送走这位蛮族使者后,领主派出能言善辩的埃索克尔赶往东部寻求援助。
头脑伶俐的埃索克尔是一位破产的潘迪尔商人,在身不由己之时投靠到莱克斯伯尔伯爵法斯特里的府邸,依靠精打细算而得到伯爵的赏识。他曾冒险犯难去往蛮族领地打探消息,不慎暴露身份后,被追赶的蛮族骑手射伤了肩膀。对方扒下他的衣服,想在他身上找寻值钱的物件,而后再将他五花大绑。
灵机一动的埃索克尔随即告诉对方,自己之所以受到追捕,是因为他们的首领怀疑自己窃取了一件珠宝,如果自己被押送到首领那里,他必然会一口咬定,这位骑手已经从他身上搜获到珠宝,为了私藏而吞入腹中。那么他的主人一定会剖开骑手的腹部取出珠宝。
惊恐的骑手释放了埃索克尔,使他安全返回莱克斯伯尔,将重要情报送给法斯特里伯爵。伯爵发布战争的警报。同时,历经危险而得到的重要情报,也经由信使的快马传到斯科洛和高地大区。
高地以国王的名义,迅速集结起一支联合部队,各种样式的旗帜出现在斯科洛平原,既有动物和植物的形象,也有象征神灵的符号。井然有序的阵列源自于平日的训练和彼此的信任。领主们可以对他们的操练水准不置可否,但紧密合作却不得不令他们感到钦佩。
这些联盟士兵充分利用闲暇时间进行军事训练,富有之室的子弟要熟习马上战斗和射术,平民之家则是练习蹴球、拔河和使用长矛。蹴球是集体的运动,非常锻炼体力而且需要队友之间的密切配合,拔河是力量的锻炼和比拼,而长矛则是廉价而高效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