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跟老林的一次饭后闲聊，虽然不是冒险，却也记录了下来。
那天老林心不在焉，时不时呆呆望着被墨色侵染的夜空。
老林:“你觉得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
我:“你这又是如何说起？”
老林蹲下身，捡起一块小碎石子，在还未被黑夜吞噬的水泥地面上画了一个圆，又在旁边写上一个公式，x²+y²=1。
我:“这是什么意思？”
老林:“这就是一个方程式，在二维坐标系中表现为一个圆。”
接着他又画了三角形，梯形，长方形。
老林:“你知道傅里叶级数吧，就是数学中的一个概念，简单来说所有的波形都可以用正弦波跟余弦波叠加表示。”
我:“所以呢，这跟你画的图案有什么关系？”
老林:“如果二维上所有的图案，也可以理解成若干基础图案的叠加呢？比如。”
他在地面上又胡乱画了一通。
老林:“你看，我这瞎画的图案中就可以分解成圆，三角形，长方形，他们都有对应的公式。”
我:“所以你想说什么？”
老林:“我最开始画的这个圆，其实就是x²+y²=1在二维世界的投影，也就是在物质世界的投影，你说会不会存在一个全部都是公式之类的数学宇宙，里面充满无数基本公式，它们可以随意叠加组合，然后它们的投影就是我们的物质世界？”
老林说的让我愣了一下，不过又觉得似曾相识，想了半天。
我:“我记得柏拉图好像提出个类似的理论，什么洞穴什么影子的。”
老林:“是柏拉图的洞穴之喻，他说一群人在山洞里行走，他们只能看到火光下的影子。柏拉图借此说我们看到的都是真实世界的影子，而不是世界本身。”
我:“对对对，就是这个。”
老林:“那你说我们所见的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
被老林突然这么一问，我望着已经星辰四起的夜空，那些星星是真实的吗，那些光是真实的吗？
我:“这个我不能确定，不过这两年随着科学的进步，越来越多的人相信这个宇宙是一个虚拟世界。”
老林:“他们说的是缸中之脑，我们所有的听觉视觉触觉等都是通过电信号刺激大脑，大脑才能看到听到感觉到。如果单独把大脑取出来，做同样的刺激，大脑觉得自己跟之前一样，电影《黑客帝国》里便是如此。”
我:“那我们宇宙真的就是虚拟世界？我们看见的星空，脚下的地面，你跟我的身体都是虚假的？”
老林:“这个概念其实最开始是有些人用来猜测量子力学相关特性的，比如量子测不准原理，你无法同时确定一个量子的状态与位置。就像最出名的薛定谔的猫的实验，猫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死，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活，但只有你打开才能确定，不打开盒子时猫处于又死又活的叠加态。这个就跟你打游戏中下副本，进入这个副本有百分之五十概率出现BOSS，又百分之五十概率不会出现，但是只有你进入副本的时候你才能知道结果。还有如果是虚拟世界，一比特就是最小单位，运行速度就是最大速度，这就可以解释宇宙中最小的基本粒子与不可超越的光速了。”
我:“所以说，这个宇宙就是一个虚拟世界？”
老林叹了一口气。
老林:“如果是这么简单就好了，虚拟世界解释不了太多现象，比如光子引力子之类的基本粒子是没有质量的。为了解释这个现象，物理学家发明了弦理论，基本粒子都是一根根震动的二维弦而不是一维的点，不同的震动所表现出来的基本特性也就不一样。但是如果光子要是零质量，宇宙的维度必须是26维。”
我:“什么？26维？”
老林:“对，后来的五种弦理论被一个叫M理论的统一，M理论提出宇宙有十一个维度，我们只能感知到其中三个。”
我:“那其他的维度呢？”
老林:“物理学家解释说，除了时间以外的七个维度，被束缚在微观世界中，我们宏观世界只能看到三维。这里有个特别有意思的事情，就是牛顿经典力学之后到近代物理学之前，这段世界都认为物理学已经完整，所知的理论能够证实几乎所有观测现象，甚至有科学家预言，未来的物理学发现要精确到小数点后六位，也就是没有其他新的理论，只有数字越来越精确而已，结果一进入微观世界，完全颠覆之前的认知。”
我:“那是不是只有我们对微观世界研究越来越深，才能看到另外的维度？”
老林:“我倒是有不同的想法。”
我:“哦？什么想法？”
老林:“你先闭上眼睛。”
我闭上双眼，一切漆黑。
老林:“你闭上眼睛的时候，是无法感知到三维世界，但是仍然能够感知到时间的流逝，严格意义来说时间并不是维度，它只是物体运动而诞生出来的东西，但是你脑子里却能感知到时间的流动，它是不是像水一样，轻轻在你脑子里流淌？”
我:“你是说我们被时间这个假维度束缚？”
老林:“先不说这个，你知道梦境吧，我尝试过记录理解梦境，我发现有个很有意思的事情，梦境的时间流速跟现实世界是不一样的，比如你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故事情节你至少要经历五个小时，但是你醒来却发现你只睡了一个小时。”
我:“这个我也经历过！”
老林:“这里有两个解释，一个是在梦境中感知时间的方式不一样，另外就是梦境中时间尺度不一样。这跟狭义相对论有点像，速度越快，时间越慢，但是这里所谓的时间越慢指的是客观时间，对于你个人的主观时间是没有影响的。”
我:“你的意思是说梦境是另外的维度世界？”
老林说:“不排除这个可能，这就是我的猜想，其他维度并不是被束缚在微观世界中，而是就在整个世界里，只是我们无法感知到。就跟盲人摸象一样，瞎子看不到大象只能靠手去摸，是我们感知世界的器官被束缚了，也就是大脑，而不是其他维度被束缚了。”
我:“大脑被束缚了？”
老林:“你试着去想象一下五维空间？”
我想了半天，想不出来。
老林:“想不出来吧，不仅是感知能力，而且想象力也被束缚了，人类无法想象更可怕的事物，比如十一维的空间。我们脑子里的想象，都被限制了，即使是无所不能的神，也都是想象力限制下的产物。”
我:“按照你这么说，我们人类永远无法真正发现宇宙的真理了？”
老林:“其实也不全是，这只是我的猜想，而且即使我瞎猜对了，依靠梦境与脑科学，一步一步也能有新的发现。比如刺激脑部的某块区域，可以解开人类大脑对维度的束缚，可以感知到其他维度之类。”
我:“你这说的也太玄了。”
老林:“你要知道我所说的都是被限制后的猜想，真正的宇宙是多么迷人又浪漫啊。对了，你怎么还毕着眼睛。”
我睁开双眼，似乎看到整个星空都在震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