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威达利姆
书名:斯科洛的只言片语:新的王朝 作者:苍渊之握 本章字数:3995字 发布时间:2023-05-06

       大高地的民众听到耸人听闻的事件。在尼加莱德,不分人类的房屋还是神灵的居所,全部化为一片瓦砾;不分男女老幼,全部葬身其中;浓烟聚集在城市上空,长久不散而遮蔽了阳光。虽然有些夸大的成分,但发生在尼加莱德的劫掠倒是惊醒了这些沉睡的人们。


       斯伯里尔是卡里诺萨斯时代的廷臣,对僭越的行为感到不齿,同时也为君王的堕落感到痛心,因而同时受到统领威拉莫和国王卡里诺萨斯的排挤,被迫离开赫德利姆,他的封地先是被威拉莫以附逆的名义侵夺,而后又被堕落的国王授予另一位佞臣。只是保留一片农庄,还能够维持温饱的生活。


       不过,虽然对受难的民众心怀恻隐之心,但年迈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再进行脑力上的思虑和体力上的奔波,于是,他的儿子科瑞萨接替父亲而为民请命。但这位科瑞萨的私人情感却是倾向于费里阿提诺的威达利姆。


       他带领一支由市民和僧侣组成的代表团,分别来到威尔因、卡比萨利斯和拉沃德尔。当时的卡比萨里斯,在与西尔莱德的两场军事对抗中,遭受失利并耗尽财富;劳沃尔伯爵的过世使威尔因内乱丛生;软弱而只看重一己私利的拉沃德尔,只是对代表团予以热情招待,再送予对方一笔路费而了事。


       最后,代表团在一位男爵的护送下,来到比讷赫斯的首府梅尔德斯,希望身为王族后裔的领主,能够向大高地伸出援手。代表团在梅尔德斯得到了热情的招待,但他们很快就从负责接待的官员那里得知,他们的领主正在招兵买马,扩充军队并联合其他领主,抵御新兴的草原霸主。


       而那位男爵,正在代表这里的人们,去往东方商讨联合的事宜。几天之后,人们再次从一位费里阿提诺使者那里得知,比讷赫斯和其他几位领主,将与威达利姆带领的军队在伦斯会合。


       外部的威胁终于使利米底亚人暂且放下内部的争端。这些蛮族部众仍然不减过去的凶狠和彪悍,他们的太王虽受过利米底亚式的教育,并且自称是威勒姆王朝的诸侯,但他最终的目的,竟然是想让利米底亚人生活和耕作的土地,变成游牧贵族的猎场。


       继承哈德里斯之位的拔尔勒赫,是他的众多妻妾所孕育的后代中的其中一位,之所以能够在众多兄弟中脱颖而出,完全得益于他的母亲是地位高贵的部族之女,以及这位后代要立志带领蛮族部众完成伟大的事业。


       过去,这位蛮族将内心的想法掩藏在谦卑的外表之下,等到父亲亡逝而自己成为部族的首领和蛮族的太王,拔尔勒赫便能够按照自己的意志挥舞权力之鞭。他接受利米底亚人的教育,却鄙视他们的文雅和礼仪,等到他离开南方的土地而回归到同胞群体中,便又欢快的沉浸于蛮族的放荡而随意的生活中。


       自从皮拉特尔领主的反叛战争结束以来,无力的人们出于自保,只能战战兢兢地躲在残破的堡垒后面,使蛮族轻松越过边墙而如入无人之境。


       威勒姆王国的瓦解使这些蛮族有可乘之机,得以越过和摧毁边地领主的防线,但哈德里斯并不想与所有利米底亚人为敌,而是需要获得一些人的支持,以协助他的征服计划。为此,哈德里斯时常利用手段以节制蛮族的性情,防止他们的暴戾会将利米底亚人推向对立的境地。但拔尔勒赫却声称,他已经找到南方民族的弱点,并一心想要将他们的人口和城市尽数毁灭。


       威达利姆和他的联军,在萨底勒的一处村庄击败一支胡作非为的蛮族军队。受到解救的人们,跟随当地的邑主,不顾领主的命令而加入威达利姆的军队以驱逐蛮族。一位醉醺醺的酋长在神志恍惚之时被利米底亚人所俘获,成为宣示胜利的最好战利品。在随后发起的正面对决中,利米底亚人在军阵之前将被俘的酋长当众处决,用来惹恼那些易怒的蛮族。


       进展迅速的利米底亚人,用不断的战术胜利引诱太王和他的蛮族军队,不仅赢得胜利的荣誉和令名,也获得人们的支持而使军队不断扩大,就连敌对的卡比萨里斯,也决定带领军队对抗蛮族。虽然没有加入到威达利姆的阵列,但他们的及时出现,使得一位实力强大的蛮族首领,停止在伯伦比一带的活动,转而向太王的军营集结。


       威达利姆向他的对手派出友好的使者,希望在接下来的对抗中,能够摒弃不和而精诚合作。卡比萨里斯侯爵也带领一位军事将领,参加了随后的军事会议。草原太王看着旌旗招展的利米底亚军营,讲出藐视的话语并埋怨他的父亲实在太过仁慈,才使得这些人可以保留力量对抗他们的军队,拔尔勒赫在战前告诉身旁部下和一众蛮族首领,对于羊群不必手下留情。


       但有些人不知是激情使然还是误解了太王的言辞,在展开对抗之时,位于左侧翼的一支蛮族军队脱离阵线而提前发起进攻,迫使拔尔勒赫不得不发出全面出击的信号。怒气冲冲而各行其是的蛮族军队对阵忠实合作而保持纪律的利米底亚部队,个人的勇猛无畏往往不会动摇精诚协作的团队。


       战斗持续到黄昏才各自收手,但拔尔勒赫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妙,十几位英勇的酋长战死沙场,他们的部众对太王发出不满的怨言,如果拔尔勒赫继续停留在战场,最糟糕的结果就是被心怀不满的部族抛弃,而后被利米底亚人击溃。


       威达利姆鼓励他的部队和盟友,想要击败蛮族的部队,就不要顾及眼前的劳累,只有对撤退的蛮族发起不懈的追击,才能让阵亡的同伴死得其所。不过,卡比萨里斯侯爵却在此时带领部队,转而向特拉比诺进发,在这里取得一些补给后,以胜利者的姿态进入赫米拉走廊。


       这位侯爵的一己盘算使威达利姆和他的盟军差一点陷入危机。好在,一位领主带领轻装部队驻防在勒格里莫斯,在这里挂满招展的旌旗,才让试图反扑的蛮族受到迷惑而没敢轻举妄动。


       一场会战的胜利消息迅速传遍边地,使当地人的对抗情绪越来越强烈。加之蛮族内部的各种不满,使得太王不得不下令,先将军队撤出再做长远打算。利米底亚人在这场胜利中,将军队推进到全盛时代的边界,重新树立利米底亚人的威望,也成就威达利姆和费里阿提诺的令名。


       不过,皮拉特尔高地仍然如敝屐一般被弃之在外,威达利姆和盟军的实力,还不足以使他们深入草原,寻找蛮族并与之决战。但联军还是在距离边界不远处的一场局部战斗中,击败一支蛮族部队,对方主动放下武器乞求饶恕,使得战场上的人们欢欣不已。


       其中一位蛮族的破皮袄中藏着一把镶嵌金块和宝石的匕首,并且能用流利的利尔语与面前的人们进行文雅的交谈,可以证明他的身份至少是高贵的部族成员。他声称自己曾在大高地的工坊习得娴熟的加工技艺,引起在场人们的兴趣和围观。威达利姆将这位蛮族带入军营,想在交谈中得知有关敌手的具体情况。


       但投降的草原贵族仍然摆出桀骜不驯的姿态,先于对方而首先发问。他对于利米底亚人喜欢将发生的事情进行详细记载的习惯,感到疑惑和不屑,并带着几分怒气和嘲笑询问伯爵,是向后世炫耀胜利还是要他们牢记仇恨。威达利姆回答他的问题,口吻和语气很像是一位长辈在教导身边的儿孙。


       威达利姆提到,只有野蛮和无知的民族才会把如此严肃的活动视作庸俗的癖好,前人将当前发生的事情记录在案,是要让后世分清是非与善恶,权衡战争与和平的利害以及公众与私人的份量,避免犯下与前人同样的错误;利米底亚人传颂先哲的事迹、英雄的传奇以及王者的功业,因为他们使同胞摆脱危险和屈辱的境地,为后世指明道路的方向,这样的德行和节操显然不是来自于低级的仇恨。所以,他们的荣耀也必然是人民的荣耀。


       不等蛮族酋长张口,伯爵继续提到,尽管利米底亚人曾不止一次的遭受过失败,但最后总是能够战胜对手,并从废墟之中再度复兴。倒是想要与利米底亚人博弈的对手,更换了一个又一个。而今的草原太王只是这些敌手中的其中一个,他和以往的蛮族并无区别,都是用强力手段驱使狂暴的部众,自认为可以用刀剑就能征服别人。威勒姆的君王曾认为,蛮族的心灵不会受到文明的熏陶,现在看来也是的确如此。


       利米底亚人与很多民族和国家进行过和平与战争的来往,见识过很多不起眼的人们从卑微中崛起,再从一片繁华化为一堆瓦砾。有些人不知为何会这样,就愚昧地认为是自己敬拜的神祗失去了法力,于是就跪伏在胜利者的神灵前祈祷,以为这样就能够得到庇佑,岂不知这样反而使自己从此销声匿迹。当这些人的后代经过祖先留下的遗迹时,不仅无动于衷甚至还会不屑一顾,真是可悲。


       大高地代表团的几位成员,以座上宾的身份参加这次交谈。威达利姆的言辞给成员们留下印象,而科瑞萨的劝说更是让他们充满期待。但时运或神灵似乎并未眷顾这位伯爵,他在不久之后身患恶疾而匆匆离开人世,不仅给自己留下遗憾也给他的领地带来动荡。


       后世的人们将他的死亡归咎于过度的酒色,即使是在前线对阵的重要时刻,伯爵的营帐也时常会出现曼妙女子的身影。不过,这些癖好与威达利姆的声望和击溃蛮族的功业相比,几乎可以不值一提。


       伯爵的气度使其身边同时被能者、阴谋家和卑鄙之徒所围绕,他能从能者的头脑中获取成就功业的智慧,使费里阿提诺具备率领众人的实力,也从阴谋家那里得到投机取巧的诡计,使其在王朝衰落之际为领主攫取一己之私。当然,还有卑鄙之徒为他带来私人生活的各种愉悦。


       但清醒的人们难免为伯爵的将来感到隐隐的忧虑。威达利姆显然没能分清楚谄媚和忠实的区别所在,前者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巧妙掩饰是他们常用的手法,而后者为了公众的福祉,往往会不惜冒犯主君的威严,反而因正直而时常招来嘲笑甚至忌恨。


       伯爵在愉悦之际竟然会把两个儿子,德斯亚诺和勒德斯的教育托付到阿谀之辈的手中,这等于是给费里阿提诺埋下祸患的种子。他们让两位尊贵的少年学习诗歌和修辞,虽然谈吐文雅,但对于治理社会却并无裨益。


       那些围绕在伯爵身边的逢迎之徒,受益于恩主的慷慨而享受人臣之极的尊贵和富有,然而,等到他们听闻恩主亡逝的消息,这些卑鄙之徒却胆大妄为,想要利用恩主赋予的权力来谋求一己之私。格尔加德身为这些人中的头号人物,在全副武装的卫士围绕的大厅之内,向在场的人们展示一个精致的木盒,上面的腊封印有威达利姆伯爵的图章。


       这位内事总管郑重其事地告诉在场的众人,他要宣读伯爵在生前有关继承人的事宜。但立即就被劳尔比斯厉声阻止,这位统军将领同时兼具着文雅的气质,首府里斯卡洛和领主府邸的安危全都系于他一人之手。他告诉这位内事总管,外臣不应该插手伯爵的家事,更何况这是涉及到费里阿提诺的安全与公共利益的大事,不可能托付给一个无足轻重的内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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