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奇明白陈闯是出自好意,可是他无法接受陈闯的要求,当即态度坚决地作出拒绝:“老祖,很抱歉,您说的这件事情,是经过几代会长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我没有资格去更改。”
“另外不久前赫锐南总领曾再三叮嘱,让黎明学会负责您的安全,同时全力配合您的行动。黎明学会至今仍属于后衍新盟的一份子,所以必须执行后衍新盟领导者的命令,而不是您个人的命令。”
“哼,黎明学会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愿意服从后衍新盟了?”见麦奇搬出后衍新盟执政官作为推脱的理由,陈闯只能发出不屑的嘲讽。
感受到陈闯无奈的情绪,麦奇不禁露出得逞的微笑:“虽然我们的观念时常出现分歧,但是在帮助陈闯老祖这件事上,我决定遵从后衍新盟领导者的意见。”
“理由倒是很充分,但愿后衍新盟未来不会编造理由消灭黎明学会。”陈闯没有心情与麦奇说笑,直接说出自己的真正目的:“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黎明学会帮助我消灭伐灵。”
麦奇没有表现出太多情绪波动,显然是在陈闯到来之前,已经和盛衍讨论过陈闯的来意。他习惯性地扶了一下近视镜,脸上的表情变得郑重。
“您是黎明学会的创始人,我代表黎明学会全体成员以生命作为保证,黎明学会将不惜一切代价,帮助您完成使命!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麦奇早已考虑好条件内容,见陈闯询问立刻回答:“我会帮助您完成这次的任务,但是任务结束后您要留在黎明学会。”
“我们会在黎明学会的地下为您打造一间休息室,这样方便我们研制出破解方案之后,尽快帮助您恢复普通人形态。”
“一直以来,你们这些后辈的所作所为让我非常感激和欣慰,可惜我却没有能力回报,这也让我十分内疚。”
表达了自己对黎明学会的感激之后,陈闯发出深深的叹息,转过身抬头仰望漆黑的夜空,异常嘶哑的声音中所包含的悲伤和绝望令人心生酸楚。
“只是你们忽略了我的感受,经历过那么多的坎坷之后,这一刻的我渴望解脱的期盼远远超过自由。两千多个日夜在绝望和希望中不断徘徊,未来一片黑暗,连自我终结都无法做到,这种痛苦我承受得够多了。”
“我现在还算是一具自由的行尸走肉,难道你们想让我成为随用随取,没有自我意识的实验品吗?”
陈闯的话语犹如一记重锤,令麦奇的内心产生巨大震荡,经过陈闯提醒他才意识到,自己提出的这个条件是多么的愚蠢和草率。
即便能够保证陈闯老祖未来一直留在黎明学会,可是谁又能保证黎明学会和后衍新盟的未来领导者,不会对陈闯产生其他想法呢?那样自己岂不是害了陈闯老祖吗?
感受到气氛的压抑,站在一旁的盛衍连忙开口从中调和:“麦奇,老祖还要很长一段时间才会离开,这个问题可以等以后慢慢讨论,现在我们先去开会吧。”
“对不起,老祖是我看待问题不够透彻,那我们先去下面开会吧,但是我一定会帮助您完成愿望的。”
麦奇经过深入思考,立刻放弃了不成熟的想法,神情无比坚定地做出承诺,然后邀请陈闯进入办公室。
地面上的办公室只是用来伪装,真正用来进行会议的地方是在办公室的地下。陈闯跟随麦奇和盛衍进入办公室,乘坐隐藏的电梯来到地下议事厅。
会议室中的十名黎明学会管理者,见陈闯老祖和麦奇会长、盛衍市长到来,顿时停止谈论站起身体肃穆而立。
整个会议室呈半圆形,靠近讲台的墙壁铺满了显示屏,上面播放着几组图案和五个大字,净化者计划。
陈闯抬起双手微微下压示意众人入座,同时在盛衍的陪伴下,来到与会席位的最前排坐好,等待麦奇主持会议。
麦奇走上讲台,清清嗓子开始切入主题:“既然陈闯老祖已经到来,那么咱们的信息整合会议,现在正式开始。”
“虽然在座的各位同胞,非常熟悉陈闯老祖,同时也十分了解我们目前的研究项目。但是我认为,为了不忘初衷专注使命,我们有必要重新回顾事情的整个过程。”
“陈闯老祖口中所说的诅咒,其实是蕴含在陈氏血脉中的特殊力量。这种力量与普通的特殊能力完全不同,因为咆焰领主的形态转换为单向固定模式,也就是说成为咆焰领主后,陈闯老祖永远不能恢复普通人的形态。”
“在远古时代,身为领主的陈氏祖先,不幸遭遇火山喷发引起的山火灾难。在这场灾难中,陈氏祖先的身体受到山火的损毁,而陈氏祖先本人却凭借惊人的意志力存活了下来。”
“此后陈氏祖先变成了一具骷髅人,同时也拥有了控制火焰的强大力量。陈氏先祖正是凭借这种力量,统一了当时南繁净土混乱的南部,建立大衍王朝,被世人称为咆焰领主。”
“这种力量并非世代相传,传承的规则毫无规律可循,陈闯老祖与上任咆焰领主出现的时间距离数百年,而且自陈闯之后,陈氏血脉再无一人成为咆焰领主,所以黎明学会目前无法破解其中的奥秘。”
“其中最大的难题是,陈氏先辈们虽然失去了正常人类的外貌,但是在百年之后,依然遵循自然法则与世长辞,陈闯老祖却违反了自然法则一直生存至今。”
“在座的各位包括我在内的大多数人,都曾认为拥有永恒不朽的力量,不再惧怕衰老和死亡,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可是经过更深层的思考,你们就会发现,陈闯老祖对咆焰领主的称呼很贴切,因为永恒不朽就是一个恶毒的诅咒。”
“当你不需要进食,并且拥有无穷无尽的寿命时,不论是权势还是财富,都失去了它原有的任何意义。”
“你将会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们逐渐老去直至死亡,所有的一切都会失去原有的意义,真正长久陪伴你的只有孤独,我相信这样的痛苦没几个人能够承受。”
“为了帮助陈闯老祖摆脱这种痛苦,我们黎明学会一直在努力寻找各种破解办法,可惜一直没有结果。直到二十年前,问题才出现了转机。”
“随着生物科技水平的飞速提高,撒洛博士提出了净化者计划。撒洛博士认为,需要解开咆焰领主力量之谜,并不应该从外界寻找,而是应该从人类体内蕴藏的特殊能力着手。”
根据这条理论,黎明学会经过八年的苦心钻研,终于培养出了拥有可以使异能者变成普通人的异能者,黎明学会把这类异能者称呼为净化者。
又经过两年的测试调整,净化者的基因样体被黎明学会开发到接近完美的状态,在理论上达到了可以帮助陈闯破解诅咒的标准,欣喜若狂的黎明学会,立刻开始进行唤醒陈闯的准备工作。
但是当一切准备就绪时,黎明学会的行动,却受到了后衍新盟的阻挠。隐藏在暗中伺机而动的伐灵,借助黎明学会与后衍新盟角力的机会,召集信徒袭击了黎明学会总部,夺走了净化者本人以及计划相关的一切资料。
麦奇的讲述使陈闯确定了自己的判断,陈闯与后衍新盟关系破裂,间接引发了黎明学会和后衍新盟的矛盾,在延峰山林囚禁陈闯,这一切都是伐灵的计划。
不在计划范围内的是,黎明学会偶然制造出了净化者,陈闯相信伐灵得到这份情报的时候一定非常兴奋。
理论上,净化者可以把陈闯变成普通人形态,保证伐灵的计划更加顺利,恰巧当时后衍新盟和黎明学会正在暗中角力,伐灵自然不会放弃这次机会。
拥有了净化者和复制异能的技术之后,伐灵认为时机已到,决定唤醒陈闯,企图利用净化者的能力把陈闯暂时变成普通人,提取他的基因制造战争机器,完成夺取世界统治权的霸业。
陈闯发现自己的选择很明智,假设自己没有来到黎明学会见麦奇,而是贸然对伐灵发起进攻,那么很有可能会落入伐灵的陷阱,到时候即使陈闯拥有咆焰领主的力量,也无法扭转局面。
分析出这些信息,陈闯的眼前豁然开朗,瞬间明白了伐灵在今天晚上,肆无忌惮屠杀平民的原因。
第一,如果自己不够理智,跟踪涂森一行人到达伐灵信徒集结点,冲入其中屠杀伐灵信徒,那么准备充分的伐灵信徒,很可能利用净化者再度囚禁自己,然后押送到BF集团总部提取咆焰领主的力量。
第二,伐灵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黎明学会,从麦奇口中得到这些重要信息,使局面明朗化,导演这出闹剧也是想暗示陈闯,伐灵的实力已经发展到可以和他正面对抗的程度,陈闯的故乡,泽熙市将会是双方展开博弈的第一站。
经历过太多的苦难,陈闯心中的希望之火早已泯灭。他很累,只想把所有事情抛在脑后置之不理,可惜命运却不打算放过身心俱疲的他。如果让伐灵得到咆焰领主的力量,那时的世界,将会迎来一场足以翻天覆地的巨变。
陈闯现在没有心情关注人类的命运,但他也不想背负引发世界混乱的罪名。所以为了阻止这场阴谋,他只能勉强打起精神,把丧心病狂的伐灵信徒全部屠杀干净。也惟有这样做,他才能彻底获得清净,才不会辜负那些为自己而牺牲的人们。
既然伐灵这一次选择把自己的故乡当做战场,自己只能满足他们的愿望,把这里变成伐灵的第一座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