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融雪是最冷的,但雪后的天空却最是蔚蓝。如今已经入冬鹦哥自是不能再放在廊下,那一身华丽的翎羽想必也无法护她安全过冬。
雪后空气极好,司马贵华便也提着鹦哥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滋滋!”司马贵华用十指抚着鹦哥颈部逗了一会。
“贵华,您说皇上今日会来吗?”芊露有几分期许地问道。
“本宫都不盼望,你盼着什么?”司马贵华头也不回的答了一句。
“可是这初雪对于旁人或许没什么不同,但对于贵华却是大大的不同。”芊露抱不平地说道。
“皇上整日忙于国事,或许早已忘了。”司马贵华语气清冷,脸上也看不出什么颜色。
司马贵华与皇帝初识之日便是在一个初雪的天气,那时皇帝还是二皇子,奉先皇之命去冀州办事。
冀州道路宽阔,马蹄四扬,颇为迅疾,前方的甬路上忽现一顶小轿子,成潜拉迟不住为了不撞到坐轿之人便摔了出去。
司马贵华掀开轿帘,透着盈盈雪花,却发现倒地的是一个绝美男子,这便是她们的第一次相遇。
司马贵华一眼便看上了那个有着温玉般气质的男子,而成潜也看上了这个外貌清冷、但眼底闪现羞涩的女子。
成潜办完公事,辗转打听到司马贵华的住处,又知她是前朝皇族之人,而如今自己已是妻妾成群,所以终日徘徊在司马府宅门外,没敢登门造访。直到离冀州的前一日,才鼓起勇气敲了门,与司马做了相娶的约定。
皇帝陪着永乐公主玩到晌午,又在晖章殿用了午膳之后才去的宣光殿。
云贵嫔坐等在暖阁里纹丝未动,皇上直到午膳之后才来宣光殿,云贵嫔其实早已没了耐性,但碍于面前之人是皇上,才忍着没发出火来。
云贵嫔本打算下午和皇上去陇翠园逛逛,可皇上陪永乐公主玩得累了,足足睡了一个多时辰,醒时已经到了申时一刻。
都知这冬季日头短,这个时辰还怎么去陇翠园,恐怕才到日头就开始西斜。有太阳的时候还能暖和些,太阳落了即便揣着手炉也还是寒冷,于是便没去成陇翠园,初雪没赏成,便是云贵嫔最大的遗憾,而在她心中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便是温婕妤。
雪没赏成,皇上和云贵嫔便在暖阁里闲聊,云贵嫔心中仍记恨着温婕妤派永乐前往抢走皇上之事,便说道:“皇上!永乐,这孩子臣妾喜欢的紧!可否收在膝下抚养?”
皇帝闻言一阵诧异,便回道:“永乐生母还在,从前从未有过生母还在,便过养给高位嫔妃抚养的旧历。”
“都说招弟招弟!臣妾这久久不孕,寻思收养永乐能带来些运气!皇上既不愿那便算了!”云贵嫔露出几分遗憾之意。
云贵嫔侍奉有五载了,一直恩宠不断,却未曾怀孕,皇帝知晓她身子自小差,不太容易受孕。但作为一个女人拥有个孩子才算完整,皇上以为云贵嫔想收养永乐,真的只想招个孩子,并未作他想。
云贵嫔本以为皇上即便不陪自己去赏雪也会一直陪着自己,却没想到皇上用过晚膳之后便去了宣樱殿。云贵嫔这一日便消遣了两次,简直气炸了肺。
而且这宫里的老人都知晓,皇帝和司马贵华初遇那日便是初雪的天气,往年没有特殊之事皇帝这一日也往往陪着司马。云贵嫔以为如今自己盛宠,皇帝会有所不同,却没想到皇帝仍旧那样。
恋旧这事也算是件好事,女子总有容颜衰老的一日,希望那一日皇上仍然能顾念旧情。云贵嫔心里憋闷,无处发泄,便尽数怪在了温婕妤的身上。
皇帝一走,云贵嫔便再也控住不住,腾地起身。
芊琦见云贵嫔脸色铁青,眼中也似能喷出怒火,不禁低声问道:“贵嫔,咱们这是要去哪?”
“晖章殿!”云贵嫔冷言道,这声音中有着透骨的寒意,击得芊琦打了一个激灵,芊琦稳了稳神,忙取下紫貂大氅披在云贵嫔肩上。
“去取些吃的和小玩意!本宫要去看望公主。”
云贵嫔到晖章殿的时候恰是晚膳之后就寝之前,温婕妤正在佛堂念佛经。
“婕妤!云贵嫔来了!”芊葵掀了帘子进去小声说道。
念经虽不能中断,但也得分个时刻。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云贵嫔深夜到访,定是有事,自己若胆敢拂了云贵嫔的颜面,那当真是不要命了。
温婕妤忙放下经书,从蒲团上爬起,但由于跪得久了,膝盖已微微发麻。芊葵扶了一把将温婕妤搀起,又将其扶了出来。
云贵嫔早坐在暖阁里等温婕妤了,她虽是客,但以她的身份,自是坐到主位之上。
“臣妾拜见云贵嫔!”温婕妤知道云贵嫔来者不善,特意行了大礼。
“本宫一向喜爱永乐公主!”云贵嫔没让温婕妤起身,反而说了一句如此让人摸不着边际的话。
还没待温婕妤揣摩明白,云贵嫔又说道:“这是本宫带给永乐的东西!”云贵嫔扬了扬头,芊琦打开带来的盒子里,里面装了一堆吃的玩的新奇的东西。
温婕妤虽看出云贵嫔气势汹汹,但还是不知她此话到底何意,便也只好低声说道:“多谢贵嫔!”
云贵嫔也没搭她的话,自顾自地说道:“本宫今日向皇上请求抚养永乐公主!皇上却说公主生母仍在,前朝没有旧历!”云贵嫔音调音色未变,但却震得温婕妤耳畔嗡嗡直响。
温婕妤听明白了,云贵嫔是嫌自己碍事了,要除掉自己。可自己向来不争宠,又怎么碍了云贵嫔的事,温婕妤忽地想起了皇帝今日陪了永乐一个上午。
若不是永乐迎来了皇上,那皇帝必会陪着云贵嫔,如此一来,云贵嫔便把账算在了自己的头上。
温婕妤想明白后,忙跪地磕了几个响头,郑重发誓道:“臣妾一定会看好公主,再不给云贵嫔添堵!”
得到温婕妤的保证之后,云贵嫔从榻上起身,鄙视地瞧了一眼温婕妤,然后拂袖而去。
云贵嫔今日此来,并未有真要温婕妤性命之意,仅仅警告而已。
而温婕妤一向知晓宫里人的狠毒,云贵嫔今日既来明令警告自己,那离除去自己的那一日并不会很远,她越想越乱,便披上大氅,向含章殿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