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坦当着我们三个人的面，现出了原形。
那个温润如玉的光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材魁梧、身后有一条粗壮的带刺的尾巴，背后有两条巨大的翅膀，头上有着一对弯角的，如恶魔一般的家伙，而且他的右手——哦不对，应该说是右爪，还握着一个火球似的东西。
情况变成这样，是我没想到的。
不过我是谁，我什么时候怕过事？区区两个老古董而已，我才没理由怕这俩！
面对已然现出原形的萨坦，我直接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跟流传至今的那些传说中的你，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萨坦倒是直接回答我了：
“如果你真要这么问的话，我和传说中的我相比，当然是你看到的这个才是真的。至于我想干什么……你要不要先猜猜看？”
“……好啊，我猜猜看，你该不会是现在还打算带着你所谓的恶魔大军攻占人间吧？”
他豪迈地笑了起来，说：“开什么玩笑，事到如今，我怎么还会有这种想法呢？你要是说我现在想跟你成亲，可能还现实点。”
“哦，就是说以前的时候你还真有过这种想法是吧？不过似乎你已经转变了？”
他过了一会儿才对我说：“你说对了。我和莉莉丝，从十万年前的那一天接触到这个世界之后，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当然，绝大多数事情都和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有关，现如今人类世界的那些对我们的描述，基本都是在那些家伙的授意下歪曲出来的东西。他们是因为你和你的同伴才消失的，对此我一直没有向你表达感谢，就在这里说声谢谢好了。”
对此，我表示：“那都是小事，不足挂齿。你这地方经营得倒是不错，什么样的妖魔鬼怪都有，你们俩又是堪称最著名的恶魔，为何神族被摧毁之后，你们没有趁机出来作乱呢？”
萨坦的回答是这样的：
“首先，我们并不是只会作乱，你的这个说辞本来就有问题。当年你去的那个小城，是我通过吓跑居民夺取的城市，刚刚设为那一带的同胞——也就是你所说的妖魔鬼怪之类的——能够使用的临时集结地，把他们集结起来，然后一起带到这里，结果你就被人派来了，所有同胞一个都没活下来。”
我直接无语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也叹了口气，接着说：“这种事已经发生了太多次了，明月，我确实已经不敢再冒险让其他人大规模在人类世界集结了，还是全力经营这个地方好一些。这里是我和莉莉丝在魔界之外开凿的，位于原始虚空的世界，非要说的话，就是从魔界往包围魔界的虚空吹了个泡泡，出入口的启动术式只有我们知道，从这里可以去任何我们去过的地方，甚至是紫幽——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吧？我们现在，在等一个时机。”
这段话的信息量比较大，我顺了好一会儿差不多明白了，我问萨坦：“什么时机？”
他说：“我们是想得到人类世界的承认。坦诚来说那个世界确实不大，也给不了多少我们需要的东西，但是根据我和莉莉丝的洞察，那个世界如今确实非同寻常，今后会变得非常重要——我们总是要参与进来的。”
“恕我直言，”我提高了声音，“在那个世界真正需要你们之前，你们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比较好。虽然我和我的同伴们已经改变了人类世界，可是人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欢迎那么多妖魔鬼怪突然出现的。就之前迎宾队那个规模的，现在在人类世界还是会引起很大的不满和惊慌，这是从十万年之前一代一代刻在人类的遗传信息里流传下来的本能，你要怪的话，就去怪那些已经不存在的家伙们吧。当然，你要是真有能力，把这里所有的妖魔鬼怪都变成我和玉藻前这样的外观，那就好说多了，大家估计会很欢迎你们的。”
听了我的话之后，萨坦踱步了好一会儿，对我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先等等。”
“对，在那个世界面临真正的危难之前，你这里的妖怪们还是老老实实等着比较好。另外，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说跟我成亲什么的——”
萨坦立刻告诉我：“当然——是开玩笑的，这你都听不出来的吗？就算我想要成亲，莉莉丝也不同意啊。”
“哦豁，了解了。”
我准备先回去了，结果莉莉丝突然说了一句：“我没有不同意哦。”
……
莉莉丝的这个“临门一脚”的玩法，搞得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我都没反应过来。
这个时候萨坦说话都不好使，我还是选择直接问莉莉丝：“这个事儿到底谁说了算？”
莉莉丝如同此前的白喵一样，毫无征兆地来到了我的身后，对我说：“这种事情，当然是我说了算——在这里，他的实力，在我之下。”
一直以来，我也不清楚这俩到底哪个实力更强一些，那些语焉不详的文献里，通常的说法是“势均力敌”“不相上下”，也有说萨坦怕老婆的，而这次是莉莉丝亲口承认的：她比萨坦的实力强。
然后我问了一个核心问题：
“到底是你找对象，还是萨坦找对象？”
莉莉丝一听我说这个，就不乐意了：“这怎么能叫找对象呢？你也太不稳重了，你觉得我和萨坦是那种人吗？我们才不会只是为了找对象这种事情就随便让外人进来，要让外人进来，也是我们为了提高这里的实力。”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是说你要跟我结盟是吧？好啊，我同意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共进退同生死的一伙人了，结盟完成了，我带人回去了啊。”
结果莉莉丝还是不放我走，她说我说话太轻浮了，没什么说服力。
就在我组织语言的时候，从进来之后就在沉默的玉藻前突然有动作了。她用几乎无法被察觉到的速度，把自己的九条尾巴都硬塞到了我和莉莉丝之间，而且组成了一个向心排列的弧形阵列，包围了我。
玉藻前跟没事人一样，单手把莉莉安给搂在身前，走过来一下子把莉莉丝挤走了，随后就好像对着空气说了一句：
“盟约都确立了，怎么还有把人扣着不放走的做法呢？真是奇怪，这太奇怪了。”
对玉藻前的疑问，莉莉丝没有给出直接回答，她说了这么一句：
“某些低等的魔物，在我的地盘，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
玉藻前倒是很乐呵，她微笑了一下，还笑出了声，说道：“哎呀，还是被看不起了。”
我以为这俩接下来得有一场大战，结果我错了，玉藻前说完话之后，我身后的九条尾巴就一下子把我给包裹了起来，伴随着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时的那种轻微的超重感，我们已然到了来到这里之前的街道上。
我确认过了，现在我们已经在人类世界了。我只好对玉藻前表示：“好厉害啊，玉藻前，你居然已经看透了他们的秘法吗？几分钟之前，他们还说只有他们会呢。”
玉藻前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这种小把戏，我没多久就看透了。说起来，他们很强吗，明月？我怎么感觉，好像也很一般呢？”
“他们也就是资历比较老而已，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一定很强。他们俩是有明确记载的早期恶魔，按照萨坦的说法，他们在魔界之外开辟了一个自己的地盘，一直在积蓄力量，虽然他说以后会对我有帮助，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就在这个时候，玉藻前突然对我说了一句：“明月，小心点，天突然黑了。”
她如果不提醒，我可能一时察觉不到。我问她：“是云彩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看起来像是日食，可是日食不可能那么快……肯定是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太阳。”
我冷笑了一下：“哼，除了莉莉丝还能是什么呢？莉莉丝的别名，是夜之魔女，这个名号可不是空穴来风，传说中她只在晚上活动，想想我们之前在的那个永远处于黑夜的环境，对她来说，那种环境才是她的主场。”
根据我的探知情况，目前挡住了这一带的阳光的，是一个在距离地面大约四五十千米高度的高层大气层中悬浮的圆盘状物体，几乎没有厚度，我在空我状态下也很难抓住它。
我刚刚尝试去除这东西没几秒，莉莉丝已然出现在了我们的正前方。
出乎我意料的是，当时她明明没做什么，莉莉安就突然晕过去了，而且开始说胡话。而且，周围的其他人此时也出现了这种表现。
我问莉莉丝：“有传言说你可以在夜间渗透进生命体的灵魂深处，是这样吗？”
莉莉丝没有否认：“就是这样。现在，要么你们和我回去，要么，这里所有的人都要死，我可不只会渗透到灵魂之中，吞噬灵魂才是我的主业。相对于这里的其他人，你们两个的灵魂，似乎更合我的口味哦。”
我一听这话，当场脾气就上来了，直接告诉她：“放马过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