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助理在总裁办公室的一面墙壁上按了几下，墙壁从中滑开，露出后面一个豪华卧室。
看功德簿其实应该不容易，她既然想看有关“睡眠”的部分，那当她躺在床上时，那一部分就会自然浮现出来，像一条黑色的锁链，蠕动缠绕，束缚她的四肢百骸。
当然，这只不过是我没想象出来的，我当然是看不到任何人的功德簿的，让她躺下，是因为申屠玄冥可以看到。
想到昨天她去店铺的时候场面，她是没有影子的，但是现在出现在面前，我始终看不出来她和正常人有什么区别。
等她躺好以后，我忍不住摸摸她脉搏。她有体温，有脉搏，皮肤柔软，显然是个大活人。
她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一把甩开我的手，瞬间从床上弹起来，脸上露出惊恐与厌恶的表情：“你别碰我！”
我赶紧举起双手以示清白。
她冷冷地说：“我很讨厌别人的触碰。”
我眨眨眼，没说话，但是目光不由自主转向了站在她身边的美女小助理，毕竟她刚刚扶总裁女士的时候，又是揽肩又是拉手，还靠了半个身子。
她很显然也是看出来了，一开始并不愿意回答，犹豫很久，才说：“我从小就很抗拒别人碰我，尤其是男人的接近。”
“能说说吗？”
她说自己很厌恶别人碰触她，尤其是男人的这个措词，让我像是抓住了某一个重点。
在她的叙述中，我愈加迷惑起来。
她成长在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父母感情不算好也不算差，日常可能有拌嘴，但没有上升到家庭暴力的层面。
她也没有任何男性亲戚、邻居、同学对她进行过侵犯，她的学业一帆风顺，大学毕业后进入职场，没有被男上司骚扰过，攒了一点钱。
下海经商，后来盘下这间酒店，事业从没有经受过太大的挫折。
她没有心理创伤，没有童年阴影，但她就是很怕男人，特别是有酒窝的男人。
她为此至今都没谈过恋爱，更别说结婚，私下里找过无数心理医生，没有任何效果。
大概是我的目光透露出了我脑子里的豆腐渣，她十分厌恶地瞪了我一眼，还是耐心解释：“收起你脑子里的想法，我的性取向没问题，我平时志愿者跟温顺的小动物在一起，是因为它们没有威胁感。”
我敏锐地捕捉到最后三个字。
她沉默一会儿，说：“每当我跟任何一个男人距离过近时，我就会有一种很强烈的恐惧，我会因此受到惩罚。”
她说话的时候，下意识摸了摸她的腿，我没有放过这一细节，立刻追问她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小心翼翼撩开宽大的裤管，露出肿胀青紫的小腿：“这就是惩罚。没有人打我，但是每天它都会出现在我身上，如果我跟一个男人过于亲密，它就会变本加厉。”
她卷起她衬衫的袖口，手臂上依然是各种触目惊心的伤口，有刀割的痕迹，有烟头烫的痕迹，晾衣架抽打的痕迹，剪刀头戳的痕迹。
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申屠玄冥跟我说她依旧没有功德簿。
就算是被篡改，功德簿也不可能消失，唯有死人才会没有。
但是申屠玄冥很确定，这个女人没有死。
我们谈话到深夜，但我依然找不出丝毫头绪，她邀请我在这家五星级酒店睡一觉，我从来没住过这种高档的地方，要是换做以前，我肯定求之不得。
但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使得我看清了很多东西，况且虽说申屠玄冥确定这个女人不是死人。
但同样，她在我认定里也不是活人。
我不敢在这个地方，毕竟上次跟申屠玄冥住的那个旅馆，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
况且，我晚上还要看店。
于是我理智的拒绝了，从辉煌如宫殿酒店出来后，我对她说要回去查阅一些资料，然后再来解梦。
程芳说她做噩梦做了近十年，每天晚上都会有人打她，而醒过来以后所有的伤痕都会出现在她自己的身上，尤其是靠近男人之后，那种惩罚就会变本加厉。
这简直让人匪夷所思，梦里发生的事，为什么会跟现实交织在一起呢。
而且这个梦她做了近十年。
回到店铺以后，晚上我照旧开着店，但是今天晚上比较冷清，根本就没有几个人。
我坐在柜台后面胡思乱想，突然又想到了以前听别人说过的故事，在明末清初，国家战乱不断，很多年轻士兵刚结婚便和妻子分开上了战场，而这些士兵要么战死沙场，要么就在异国他乡安家。
而他们的妻子每日盼的丈夫归，每日做的事便是望着夫君离去的地方。
这些年轻妻子很可能等到死都等不到自己的丈夫，等她们死后，心中便会产生一股执念，即便化为鬼魂，也会继续等待丈夫。
在古代，士兵作战的方向通常都会在“津”的方向，所以这些鬼都会一直望着“津”的方向，意识不到自己的死亡，直至最后魂飞魄散。
后来，人们就把心中充满执念，即便化为鬼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继续按着执念去做事的鬼，称作“望津妇”。
我把自己的这个想法跟申屠玄冥说了，那个程芳如果不是人的话，肯定是因为某种执念。
可能是生前发生的事，在她的内心深处留下了太深的烙印，导致现在那种痛苦还会反映在她身上。
事实上，这只能证明我一厢情愿的瞎想。
申屠玄冥一言不发的沉思了许久，他才淡淡的说，“我大概知道这一切的原因了。”
我立即就来了兴致，赶紧注视他问，“她到底是什么？”
申屠玄冥扭头冲着我一笑，还有点神秘兮兮的，跟我卖了个关子，说了句，“再去一趟就知道了。”
第二天我下午就睡醒了，因为有了前一天找路的经验，我以为这一次应该轻车熟路，然而当我跟着导航到一片荒地上时，着实茫然了。
我试图重新规划路线，但是该死的人工智障十分坚定这里就是我的目的地。
我刚要说这道行不灵了，脑海里申屠玄冥的声音却异常笃定的说道，“不用怀疑，就是这里。”
顿时，我就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
“你再仔细看看。”申屠玄冥开口说道。
这里是一片荒郊，根本就没有昨天那豪华的酒店，但是我目光扫视了一圈，突然在一侧的远处有一栋熟悉的烂尾楼引起了我的注意。
在后面是一个老城区，虽然昨天来这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但是依旧很熟悉。
我确认了，这里就是昨天来的地方。
怎么回事！？
我凝神静气，顺着向前走了几步，看到一块突兀的石头，长条状，高度类似门槛。
我想象着在这里，一群保安齐刷刷喊欢迎光临，心里忍不住有些震惊，又朝着前面走了几步，一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跤。
距离十分完美，我心里打了个激灵，一个可怕的念头涌出在自己的脑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