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的大学生活转眼间就结束了,同宿舍的五个哥们,已经走了三个了。对面下铺的那哥们,昨天也收到了聘用通知,明天就要搬走了,这时候也不知道去跟哪个学妹“泪雨话别离”去了。只有谭天方,半年前就开始四处应聘,可是上百份的求职简历发出去,到现在还是石沉大海,音讯渺茫。
谭天方烦躁地在床铺上又翻了个身,刚刚迈进七月,杭州就跟烤炉似的了,一动不动坐在那里,汗都会一个劲儿地往外冒,估计只要是带喘气的东西,就没有不出汗的。
吊扇打出来的风也是热乎乎的,吹得谭天方更加地心烦意乱,他一头坐了起来,顺手拿过床头上已经半干的毛巾,擦了擦汗水,然后打开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想在邮箱里再看看,是不是会出现什么意外。他已经想好了,最多再等两天,如果这两天依然音讯全无,那就只能暂时服从爹妈的安排,先回家帮忙度过了家乡的这个旅游季节再说了。
谭天方的家乡在谐安县龙岗村,谐安县是一个渔业县,没有工业,农业也无法自给自足,因此捕捞业成了县里唯一的产业。然而随着中心渔港内的渔船越来越多,菜市场里的海鲜却越来越少。终于,当谭父发现捕鱼开始收支倒挂的时候,在家里亲戚的帮助下,终于获得了旅游业的经营权,于是将自家那艘拖虾的渔船改装了一下,他做起了渔家乐的生意。
或者是谭家的渔家乐起步比较早,前些年很是赚了一些钱。于是家里的瓦房被拆除,盖起了四幢四层的小楼房。就在谭天方上大学的第二年,谭父敏锐地捕捉到了谐安县经济发展的方向,将自家的小楼房装修成了家庭旅馆。于是随着这些年谐安县的进一步开发,谭家的生意也是一年比一年的红火,因此谭父要求儿子毕业后就回家。
“什么大学生不大学生的,能赚钱就是好行当!”谭父的理论很简单,他并不认为大学生开渔船做渔家乐就是一件丢脸的事情,只是儿子如果没有船员证的话,政府部门来检查就会比较麻烦了。因此这半年来,他已经来了不下二十个电话,让谭天方回家,说是已经帮他联系好了相关人员,可以保证马上考出船员证来。
想到这些,谭天方更加焦躁不安,或者老爹的话也不能算错,人家北大毕业的还有在卖猪肉的呢,他这个二本大学的学生,能做渔家乐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啊,何必把大学生看得这般金贵呢?可是想起自己对女友辛蕴的承诺,不免又心烦意乱了起来。
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谭天方连上网络,直接登录了邮箱,让他高兴的是,马上有了新邮件的提示。谭天方如获至宝,点击进去一看,一份显示来自天雨湾酒店的邮件被打开了。这是一份录取通知书,通知他被天雨湾大酒店录取为总经理助理。
谭天方有些迷糊了,他学的是人力资源管理,虽然择业范围比较广,但是这个酒店的名称,却让他感到陌生,他真的不记得自己给这家酒店投过简历。因此他又仔细看了录取通知,却惊讶地发现,这个天雨湾大酒店就在他的家乡谐安县,当然,不在龙岗村,而是在临近龙岗村的龙礁村。
这下谭天方可以确定了,他绝对没有将自己的简历投往过家乡的企业,那么这份录取通知又是怎么来的呢?会不会是家里人想要他回家,所以替他编了一份简历,投在了这家天雨湾酒店呢?谭天方立刻打电话给母亲,问她有没有帮他在当地投简历找工作了。
接到儿子电话的谭母一头雾水:“你要在家里找工作啊,不早说,跟你爸说一下,让你会明哥帮个忙不就行了,要什么简历?自家人还不认识自家人了?”
“没有?!”谭天方盯着电脑屏幕,就呆掉了。想了半天,他按照录取通知上的联系方式,打了电话过去。
“你好,天雨湾大酒店。”电话里接线小姐的声音柔和亲善,看起来家乡这几年变化还真是不小。
“你好……”谭天方一边和对方说着话,一边飞快打开搜索,查找着这家从未听说过的酒店,“是这样的,我是谐安县人,在网上看见了贵公司的招聘启事。我想问一下,来贵公司应聘,需要什么样的条件?”
搜索引擎很给力地显示出了有关于天雨湾大酒店的条目,其中有一条招聘信息。谭天方眼睛一亮,点击了进去。可惜上上下下搜寻遍了,并没有发现有招聘总经理助理一项。
“你们酒店招聘总经理助理吗?”谭天方试探地问道。
“对不起,关于招聘的信息,我不太清楚。”接线小姐依然耐心而热情,“如果您想了解有关招聘的详细情况,我给您接人力资源部吧。”
“好。”谭天方简短地应了一声,就听见一阵悦耳的待机音乐,紧接着,一个颇为冷淡的声音响起,“你好,哪位?”
“哦,我是来应聘贵公司岗位的,我想问一下,贵公司总经理助理的岗位招人么?”
“对不起,总助岗位已经有人了。”
电话随即被挂断,谭天方看看手机,再看看电脑里的招聘启事,有些不知所措了。鼠标在手指无意识的滑动中慢慢下移,就在这时,谭天方看见另一条搜索信息:“天雨湾酒店隐匿证人,公安部门是否涉嫌不作为?”
出于对天雨湾酒店的好奇,谭天方点击了进去。页面打开,是一个帖子,大概内容是,二十多天前,一个施姓女生在天雨湾附近的悬空栈道上掉进海里,不幸溺亡。公安局经过排查后,定性为意外事故,但是家属却说,曾有酒店保安承认当晚见过该女生。
天雨湾酒店离女生家所在的县城大约有近二十分钟的车程,而且又是五星级酒店的。一个没有任何经济能力的女生,为什么晚上会出现在那里,无法解释。因此家属认为,这不是意外事故,而极有可能涉及犯罪行为,要求公安局以保安证言为突破口,进行立案调查。可是蹊跷的是,等警察来到酒店的时候,那个说见到过施姓女生的保安,却怎么也找不着了。
这让家属觉得,这一定是酒店方怕立案调查会影响到即将到来的旅游季节的生意,所以才将保安隐匿起来的;而公安局则是因为此案证据太少,怕不容易侦破,影响破案率,因此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才以此为借口,拒不立案。
帖子下面的回复也很多,基本分成两种意见。外地人偏向于指责酒店自私自利,公安不作为,而本地人似乎对这个案子更加倾向于灵异方面。有一个回复就这样写着:“也不能都怪酒店和公安吧,那个地方本来就邪乎,这么多年了,几乎年年都有人死在那里,难道说,都是犯罪不成?不过天雨湾酒店的投资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怎么找了这么一个地方建酒店,也不嫌晦气!”
谭天方不觉会心一笑,他是本地人,当然知道网友说的是什么。天雨湾的选址是当年日本人侵占谐安县时候的鱼雷艇基地,据说当时日本人为了建造基地,从各地抽调了四千余劳工来这里修建工事,等基地完工,就只剩下了不到二百人。
后来谐安县的革命教育基地之一,龙岗村万人坑,埋的就是那些葬身异乡的劳工。谭天方小的时候就被父母严禁去那里玩,据说就是大白天,只要阳光稍被遮拦,那里就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加上几十年来,去那里赶海、游水的人,常有溺亡事故发生,于是传说也就愈加神秘了。
所以谭天方也很是疑惑,不知道酒店投资方当初是怎么想的,谐安县那么多风景优美的地方,一个五星级宾馆,却偏偏会选择这么一个地址。据说当初万人坑搬迁的时候,县政府还专门造了一个灵塔来安放骨灰,当然,钱都是酒店方出的。
回复中也有拿这件事开玩笑的:“这是得怪酒店方啊,拆迁不是有安置制度吗?你现在把人家都拆走了,也不安置回来,人家自己回来看看,这才不小心吓到了人,掉进海里淹死了,怎么酒店就没有责任了呢?”
这些网友,谭天方有些哭笑不得,可是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这个天雨湾酒店,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呢?沉思了半晌,他终于决定,回去看看再说。
就算邮件是发错的,天雨湾酒店也非常正常,没什么奇怪的地方,那也不妨碍谭天方回去。现在正值家乡的旅游旺季,老爹的渔家乐,老娘的家庭旅馆,都是需要人手的。马上就要踏入社会了,该为父母分担些什么了。
打定了主意,谭天方便开始收拾起行李来。行李并不多,五月份的时候,老爹来过一趟杭州,已经帮他带回去了一些。加上半个月前,女友辛蕴也来帮他整理过,寄回去了一些,所以现在剩下的东西,已经不多了。
想起辛蕴,谭天方的脸色又黯然了,就在两人一起将部分行李寄回家的第二天,原本约好一起去武林广场参加招聘大会的,可是从不爽约的辛蕴,那天却没有来。从那天以后,谭天方就再也没能打通她的手机,赶去她的学校询问,说辛蕴已经回家了。谭天方这才懊恼地发觉,自己没有辛蕴家的具体地址,也没有辛蕴家的固话号码。
虽然已经有十多天没打通辛蕴的电话了,可是想到自己曾经对辛蕴的承诺,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谭天方还是拨通了辛蕴的手机号码。听着手机里传出两声振铃声,谭天方心中萌生了一丝希望,他将手机放在了耳边。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声响起,旋即归于平静,出现了辛蕴的声音。谭天方又惊又喜,正要说话,马上感觉到了不对头。手机里,辛蕴带着哭腔,一个劲儿地喊着:“救救我啊,谁来救救我,放我出去啊!阿方,谭天方,我还在酒店里面啊,我在天雨湾酒店里,你知不知道啊,你快来救我啊!”
谭天方一下子就懵了,对着手机就大喊:“辛蕴,辛蕴,你怎么了?说清楚了,你在哪里,我这就来救你,这就来救你!”
辛蕴似乎愣了一下,小心地问了一句:“阿方,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是我,是我,辛蕴,你在哪里?!”
手机里沉默了,过了许久,才听见辛蕴歇斯底里的喊声:“我知道这里不会有人来的,没有人会知道我在这里。是幻听,一定是幻听!天哪,都已经出现幻听了,我还能坚持多久啊。妈妈,我不想死啊,我真的不想死,救我,妈妈!”
谭天方这才听出,辛蕴并不是在跟他说话,刚才的话,更像是一段录音。就在谭天方一愣神的功夫,手机里又是一阵嘈杂声,然后就是清清楚楚的语音提示:“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您稍后再拨。”
谭天方恍恍惚惚地合上了手机,转头看着电脑,按了一下刷新,想看看有没有关于天雨湾最新的消息出来,不想跳出来的新界面,却是一行提示:“您所指定的网址,不存在,或者已经被删除。”
不存在?难道自己刚才看到的,听到的,都不曾存在过?谭天方捏着手机,只觉得背脊上凉飕飕的,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一路舟车,回到家中,老爹老妈是喜不自禁,可是听说谭天方要去的地方是天雨湾大酒店,老妈当场变了脸色:“不行,那地方不能去,不干净!”
“不干净?”谭天方想起了那个帖子,剥着竹节虾的手停了下来,往老妈那里一伸头,问道,“哪里不干净了?说说!”
“说什么说?”老妈瞪了儿子一眼,“那地方邪乎着呢,前年迁坟的时候,就是各种说法,什么晚上有哭声,还有凿石头的声音,好多人都听见了,咱家不也在门外烧了纸了,你都忘了?去年开始造酒店,桩基就打不下去,要么就是第一天打下去了,第二天桩基就不见了。后来不知怎么的,死了一个人,就打下去了。那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有人说是故意扔下去祭鬼的。”
“真的啊?”谭天方饶有兴趣。天雨湾酒店项目投资、选址、建造的时候,他都在杭州读书。虽然假期有回家,可是忙着帮爸妈照看家庭旅馆,还真没怎么关心过这事儿呢,“这么多稀奇的事情,老妈,那有什么靠谱的说法没有?”
“靠谱?最靠谱的做法就是惹不起,躲得起,你不许去那里就完了!”老妈说着,顺手用筷子在谭天方的后脑勺上敲了一下。
“行了,你也别吓唬孩子了。”老爹接话了,“他们现在的年轻人,哪里还信这一套。再说了,现在那个地方酒店建起来了,游客也多起来了。听说还要造休闲别墅群。说不定这人一多,阴气就散了,没啥不干净的了。对了,阿方,你去那里做什么工作呢?”
“他们通知我是总经理助理的岗位。”谭天方将剥好的虾扔进嘴里,“试用期月收入三千二,签订正式合同后,月收入四千,不包括福利和年终奖金。我就是觉得待遇还可以,这才打算去试试看的。”
谭天方不敢说出真实的原因,怕吓坏了老妈,将他直接锁在家里,那不是糟了。可是想着老妈刚才的话,又想起自己邮箱里那封莫名其妙的录用通知,还有手机里辛蕴的呼救声,他的心里,还是感到了莫名的悸动,和一丝丝的凉意。
“在谐安县,能有这个收入,确实算不错了。”老爹沉吟着说道,“要不,就先去试试吧。不过自己留个心眼,要发现什么不妥的,就赶紧回来,别死撑在那里就行了。”
“好嘞!”得到了老爹的支持,谭天方很是开心,顺便给了老妈一个安慰的眼神,不想换来了老妈一记没好气的白眼。
从龙岗村到龙礁村,也就是二站路,六七公里的样子。第二天一早,谭天方稍微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家门,朝位于龙礁村沿海边的天雨湾大酒店而来。
根据网上资料介绍,天雨湾大酒店的投资方是南州市天雨湾酒店集团有限公司,法人代表易荣,酒店的级别为标五星级,是谐安县目前为止星级最高的酒店。
酒店坐落在龙礁村的姐妹沙滩上,一大一小两个沙滩,好像一对姐妹互相偎依着,两边延绵的小山丘,将沙滩环抱在怀里,而天雨湾酒店的主体大楼,就建在沙滩的上面,是名副其实的依山傍水。沿着两边山势修建的,则是是别墅式的独体小楼。再延展开去,就是网球场和高尔夫球场,目前还在建设之中,被安全网密密地围了起来。不过整个酒店已经初具了规模,因此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了试营业。
谭天方在龙嘴礁站点下车后,站在盘山公路上,俯视着天雨湾酒店的规模,也有些吃惊。整个酒店造型最为独特之处是,主体大楼的形状象极了一艘万吨游轮,而散布在四周的独体别墅,则如同一艘艘的小游船。这个别出心裁的设计,让面向大海的天雨湾酒店,和周围的景物和谐地融为了一体,谭天方不得不佩服设计者的匠心独具。
没想到自己在外四年,这个童年时期嬉戏的海滩,如今竟变得如此美丽。而这个美丽的地方,以后有可能就是自己工作的所在了。这样想着,谭天方心中很是喜悦,四处看了看,发现从公路去沙滩的小路依然还在,于是沿着山路,朝酒店走去。
因为酒店的正面是朝向大海的,所以酒店方就把正门设在了后面。一条新铺设的S型水泥路从公路那边蜿蜒而下,直通酒店。两边的花坛还在修建中,看起来有些凌乱。但是这并不影响谭天方的好心情,他步履轻松地走到了门口保安的岗亭边,问道:“师傅,请问一下,你们人力资源部的办公室在哪里啊?我是收到录用通知,前来报道的。”
“哦。”保安并不怀疑,也没有详细询问,抬起身来一指主体大楼傍边的一幢灰色四层小楼,说道,“看见没?那里就是办公楼。人力资源部在三楼,你去吧。”说着,依然低着头,目光落在桌上一个MP4的屏幕上,一声不吭了。
谭天方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按照酒店的规模和硬件来看,怎么说安保工作也应该是正规的,没想到保安竟然如此掉以轻心。看起来谐安县一向良好的治安,在人们头脑中所形成的懈惫,并没有因为酒店档次的提升而有所改善。
谭天方自嘲地笑了笑,根据保安的指点,朝办公楼走去。
建在主体建筑旁边的办公楼,好像暴发户身边那个猥琐谄媚的乞丐,看上去是那么地不起眼。谭天方沿着石板小径,穿过绿地,站在办公楼下,这才发现自己来到的是办公楼的背面。朝两边看了看,一边是围墙,一边是灌木丛,似乎都没有出路。
谭天方正疑惑着,想伸手去推一下那扇紧闭着的门,看看是不是能找到出路,不想门突然被打开了。谭天方吓了一跳,连忙往后一退,但是随即他就愣住了,出现在门口的那个人,竟然是凭空蒸发了半个多月的辛蕴!
猛然间看见谭天方,辛蕴更加吃惊,一脸见了鬼的样子。一直到谭天方兴奋地抱起她,在地上兜圈子,这才清醒过来,奋力捶着他,低声嚷道:“快放下,快放下,让人看见象什么样子。”
意犹未尽地放下辛蕴,谭天方还是难掩兴奋,抓着辛蕴的手臂,生怕一松手,她又会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么多天,你都去了哪里了?打不通你的电话,我都快急死了!可我又不知道你家在哪里,要不,明天你先带我去你家认个门吧,这样以后你不见了,我也有个地方好找你啊……”
“你怎么会来这里?”辛蕴没理会谭天方的唠叨,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打断了谭天方的的话,反问道。
“我?”谭天方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是报道来了,于是把收到神秘邮件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随即便又想起那个奇怪的电话,于是神色变得怪异了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了辛蕴好久,才问道,“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来这里上班吗?多长时间了?”
面对谭天方一连串的问题,辛蕴微微皱了眉头,才说道:“我在这里上班,刚刚一个星期,我……”她说着,朝四周张望了一下,说道,“这样吧,你先去报道吧,不管是不是搞错了,有话等我下班了再说,我打你电话。”
“真的?”谭天方有些不放心,“你手机换了吗?”
“嗯,刚换的,你的手机没换吧?”
“没换……那你一定要记得打给我!”
辛蕴点点头,把手从谭天方的手中挣脱出来,走出了门口。然后回过头来,突然朝谭天方笑了一下,笑容中似乎含了心事重重,让谭天方的情绪,也从小别重逢的兴奋中,跌入到了茫然不安之中。
和辛蕴分手,谭天方来到了三楼,顺着走廊,他边看边走,最后在一个标着“人力资源部”的办公室门口停了下来,然后举手敲了敲门。
“进来吧,门没关。”一个分不清男女的声音传了出来。
谭天方推开门,这是一间三十多平米的办公室,被分割成了四个办公区域,有两个人坐在那里,都低着头忙碌着。谭天方分不清性别,也不知道刚才说话的是哪一个,只好问道:“你们好,我是收到贵公司的录用通知,来报道的,请问该找哪一位?”
“哦。”终于有一个人抬起了头来,短发素颜,依稀感觉像一个女人,她看着谭天方,很职业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录用的是哪一个岗位?”
“我叫谭天方,录用通知里说,是总经理助理。”谭天方连忙走到她的身边,这才发现,确实是一个女人。别看人家长着一张中性的脸,可身材绝对女性化,凹凸有致,玲珑有型。穿着职业装,更显得精明干练。
“谭天方?”女人从桌上取过一叠简历,一边翻找着,一边似乎思索着什么,许久,突然抬头笑道,“我想起来了,你的简历不在我这里,在我们周副总那边。这样吧,你跟我来,去找我们周副总,你是他看中的人。”
“周副总?!”谭天方更加奇怪了,于是跟在女人的后面。一边走,一边将自己家在谐安县所有的亲戚朋友都排了一遍,愣是找不出一个姓周的熟人来。当然,谭家是土生土长的谐安县人,在南州市就更是不可能有亲朋好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