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萱轩穿着白色的针织衫,亭亭玉立,经过十天的休息,她的病情已经痊愈。茶水间里,保姆姐姐在煮着大红袍,蒋泽和好朋友苏浩哲,在客厅里谈论着体育比赛。徐萱轩从卧室里探出一个脑袋,蒋泽见状,向她介绍道:“苏浩哲,高一(一)班的学霸,咱们学校的万年第一。”徐萱轩婉然一笑:“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蒋泽去茶水间的空隙,徐萱轩偷偷打量苏浩哲,原来柳芷溪暗恋的人,就是他。说实话,她打心眼里羡慕柳芷溪,不论苏浩哲是否喜欢她,至少她有可以喜欢别人的资本。再联想到自己,她不禁暗自神伤。而且这么久没有回家,文丽一个电话、一条短信也没有,似乎彻彻底底把她忘记了。
苏浩哲发现徐萱轩在打量自己,洒脱地一笑,望了一眼蒋泽,低声说:“萱轩,我从来没有见过蒋泽,为了一个女孩,可以改变成这样。”徐萱轩的脸,顿时有火烧云,可是心里却是那样欢喜,像一只迷途的小兽,终于找到了涧溪和森林。
这些天,徐萱轩觉得无比地快乐,白天的时候,她在家里侍弄花草、享受美食,还可以弹弹久违的钢琴,没有人总是想方设法挑她的刺为难她。下午蒋泽放学回来,还会带着家庭教师,给徐萱轩补习落下的功课。现在她已经痊愈,没有理由再呆在这里,可是她发现,自己觉得是那样不舍和难过。
临走的夜晚,徐萱轩心里百味杂陈,她既不能表现出乐不思蜀,又不好说过多留恋的话。蒋泽,在其他人面前,总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可是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善良而礼貌。他像一把出鞘的利剑,看起来寒光凛冽,可是握着剑柄的人,可以从它身上感受到力量和安全。
徐萱轩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习题册,却一道题目也无从下笔。她索性披上衣服,走到别墅的花园里。正是暮秋,花园的路面堆积着枯萎的叶片,清洁工每天都会来打扫,可是到了第二天,又是厚厚的一层。她忽然听见有拨动琴弦的声音,循着琴声找去,是蒋泽在弹吉他,音调很熟悉,她辨认出是马来西亚歌手光良的《童话》。
“你哭着对我说,童话里都是骗人的,我不可能是你的王子。”徐萱轩浅浅地吟唱着,蒋泽听见歌声,抬头望见了她,月光洒在她的脸上,像一座熠熠生辉的雕像,立体的五官精雕玉琢,婀娜的身姿恰好符合黄金比例。
蒋泽有些呆滞,手指忘记扫弦,琴音突然中断。徐萱轩忽然跑上前,深深地拥抱蒋泽,她的手环着他的腰,他身上的男士香水味,是那样甜润,她多想时空在此定格,四季不再变换,万物不再生长,他们是童话里有happy ending的主人公。
蒋泽捧着她光洁的脸庞,轻轻吻在她的额头上。她浑身酥软,像一片空中的落叶,恣意蹁跹。“蒋泽,如果我们可以永远这样,那该有多好?”浪漫的星空下,徐萱轩伏在蒋泽的胸口,轻轻说道。“萱轩,我们为什么不能这样呢?”蒋泽抱紧她,她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
“我们,终归不一样。”徐萱轩轻声说,蒋泽没有听清,疑惑地问了一句,她却没有再作声。花园外有足音响起,徐萱轩迅速逃离了蒋泽的怀抱,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秀发。“小橘!”蒋泽喊到,一个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的女孩,出现在花园门前。
“这是洛橘,我要好的朋友。她也是我们学校的。”蒋泽向徐萱轩介绍道,“小橘,这,是徐萱轩,是……”蒋泽话还没有说完,洛橘就嬉皮笑脸地说:“这是嫂子吧!嫂子好!”徐萱轩的脸一阵红,好在月色迷离,看人都有一层模糊感,没有人注意到她脸色的变化。
徐萱轩拖着行李箱,坐上了保时捷轿车,车窗开着,风钻进窗户,像一只手,挠着她的脖颈。她伸手想要摇下车窗,却找不到把手,蒋泽从后视镜看见她焦急的样子,微微笑了笑,然后按下功能键,窗户立即自动关上了。如果是在别人面前,徐萱轩一定会多虑,思考别人是不是觉得她很落伍老土,可是在蒋泽面前,不论她是怎样的怂样,她都不难为情。
世界如此之大,他们一个是背着壳的蜗牛,一个是水里的田螺。虽然一个在陆地,一个是水生动物,可是它们是如此相似,可以理解彼此,包容彼此,是寂寞星球里,可以互相诉说衷肠的亲密伙伴。即使来自不同的领域,拥有不同的命运,可是神奇的人生,让他们相遇,惺惺相惜。
车子行驶在宽阔的大道上,徐萱轩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心中满是不舍。这短短的十几天,她好像上了发条的机器,被按下了启动键,开启了全新的人生。在郊区别墅里,她不再有寄人篱下而自艾自怨,她说话有底气、做事挺直腰杆,这全是蒋泽带给她的幸福。一想到,又要回到那冰凉冷漠的家,她忽然生出一种后怕,她是那样渴望逃离那个家,可是轮回旋转,她终究还是要回到这里,蒋泽的别墅,不管有没有留下她的气息和位置,都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只能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