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叟慢慢举起手,顾青荷只当他要自裁,头转过一边去。
就在这时,一缕绿光在她眼前飘过,径直朝顾仁飞去,顾青荷大吃一惊,她赤蟒鞭不在手,想救已来不及。
一声极细的金属相撞的声音响起,徐忆君的清泓剑拔开了一枚暗器。
他见嘻叟举起了手,可目光却阴森闪烁,暗暗留了心,果见他手掌忽地翻转,一枚暗器向顾仁激射而来。
那暗器透着绿光,一看就有剧毒,他立刻挥起清泓剑,拔开了暗器。
顾青荷刚松一口气,便听身后有异动,她身形一晃,雪灵剑法施展开来,笼住了嘻哈二老背后要穴。
嘻叟偷袭顾仁只是为了引开顾青荷的注意力,好趁机逃走。他二人正要离开,便觉身后冷风扑来,背脊一阵阴寒。
嘻叟猛地将哈婆一推,只听“啊”地一声惨叫,哈婆血溅当场,嘻叟趁机向后门飞奔。
顾青荷实在是没有想到他竟如此禽兽不如,为了活命,将与他在一起多年的老伴推出去送死,惊得呆住了。
等她回过神,嘻叟已奔至门边,眼看就要逃走,一注清泓在她身旁飞过,清亮的低吟徘徊不绝,清泓剑稳稳地插在了门框上,门的这边,嘻叟的身形猛然停住。
顾青荷缓缓走到他身后,冷冷地盯着他,仿佛巨蟒俯瞰着猎物。
嘻叟转过身来,竟面无改色,“顾青荷,我是梅家之人,是你长辈,你好歹也要叫我一声伯伯,你若杀我,乃恶逆之罪,不怕天理难容?”
“嘭”地一声巨响,门被撞开了。
一注鲜血在嘻叟面前喷洒而出,他睁着惊恐的眼睛,望着眼前的女子。
顾青荷收起白泽剑,转过身去,任由身后之人颓然倒地。
元修逸看着慢慢倒地的嘻叟和已经倒地的哈婆,又看了看顾青荷,目光渐渐落在了她手中长剑。
“白泽剑?”他双目微眯。
“你倒是好眼力。”顾青荷有些吃惊。东方太白说过,白泽剑未面世约百年,除了当年东流剑阁的几位剑神之主,几乎无人认识。
她见门外一排排的弓箭手,又听后门脚步声错落有致的响起,说道:“忆君哥哥,看来今天我们是难以全身而退了。不过,我找到了伯伯,死而无憾, 你们怕不怕?”
她目光轻落在徐忆君和顾仁身上。
徐忆君轻轻一笑,顾仁摇了摇头。
顾青荷道:“好,那我们就杀出去,是生是死,旦听天命。”
她走向元修逸,轻挽一朵剑花,剑尖斜点地,说道:“出剑吧。”
元修逸看了一眼她的剑,说道:“你没有斗志。”
“我一向没有斗志,不过为偷生一博而已。”
话音落,红芒起,顾青荷足尖轻点,身形飞起,向元修逸扑去。
“住手!”一声大喝响起。
顾青荷收势敛剑,飘落一旁,站在徐忆君和顾仁身旁,向声响处看去。
只见门外不远处,站着一人,一把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正是朵恪。
顾青荷这一惊非同小可,飘身来到门外,定晴看去,劫持他的竟是江流川。他身后跟着十几个黑衣人,正警惕地守着四方。
“元修逸,让你的人都退开,否则我真怕会伤着这位世子。”江流川道。
元修逸不答,斜眼看着顾青荷。
果然听她说道:“江流川,你这是做什么?”
江流川却道:“徐兄,你带着顾姑娘和顾先生先走。”
元修逸道:“江流川,你真敢伤他?也不怕顾青荷恨元修明一辈子?”
江流川哈哈一笑,“怕?我为何要怕?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个道理他明白。”
“你!”顾青荷又惊又怒,但还是不敢相信他会真的伤朵恪。
“顾青荷,你心中装的人太多了,这么多儿女情长,你载得动吗?”江流川冷冷道。
“你……”顾青荷万不料江流川会说出这些话来,但转念一想,当初他不喜自己和元修明在一起,怕耽误他前程,不正是无情之人吗?
想到此,她一声冷笑,“江流川,我真是看错你了,你和他是一样的人。”
“既如此,顾姑娘和徐兄请带着顾仁随在下走吧。”
他见元修逸一言不发,顾青荷一动不动,手腕微动,一条血口出现在了朵恪脖子上。
“不要!”顾青荷一声惊呼。
她紧张地看着朵恪,见朵恪咬了咬牙,一声不哼,毫无惧色,心中更是疼爱,说道:“江流川,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不要伤害他。”
“这要看元修逸怎么做了。”江流川看向他。
所有人都看向他。
元修逸紧紧地盯着江流川,脸色铁青,最后手一挥,弓箭手退了下去。
“师兄……”唐谷风正要说什么。
元修逸微举起手,示意他不必多说。
他看向顾青荷,说道:“这个人情是你欠我的。”
顾青荷冷笑道:“你去找王后娘娘讨吧。”
她不舍地看了一眼朵恪,说道:“忆君哥哥,伯伯,我们走!”
顾青荷醒来时,正躺在床上,身旁有一女子,花容月貌,体态婀娜,却是杨盼儿。
她知道杨盼儿和江流川在一起,暗想这里可能是江流川的地方,是以并不惊奇。
杨盼儿见她醒了,喜道:“顾妹妹醒啦?”
顾青荷点点头,正要坐起来,却是一阵头晕目眩。
杨盼儿道:“你失血过多,快快躺着别动。”
“多谢盼儿姑娘。”
“我去告诉他们。”
顾青荷拉住她的手,说道:“不用了。”
“朵恪呢?他怎么样?”她又问道。
“你放心,流川没有拿他怎么样,早已将他放了。”
顾青荷松了口气,又道:“徐忆君呢?他怎么样了?”
“他无大碍,你的血有用,只是这毒现下束手无策。”
“我知道了,我伯伯呢?”
“他也没事,你放心。流川已经将他秘密送出南姜了。”
顾青荷猛地坐起来,“什么?为什么?”她牵动了腰间伤口,一阵痛苦袭来,又躺了下去。
杨盼儿忙道:“你别动。你昏迷一天了。花落城到处都有人在搜捕我们,流川思索再三,还是决定找机会先将他送出南姜。”
顾青荷冷冷道:“他不是怕伯伯有危险吧?他是想将他送到元修明身边,希望从他身上得到溪云山庄的线索吧?”
“顾妹妹为何这么想?”
“难道不是吗?”她说着便要起床。
“你要去做什么?”杨盼儿走上前欲扶着她。
顾青荷猛地推开她,杨盼儿一个没站住,被甩了出去,眼看就要摔倒,身后有一人扶住了她,正是江流川。
顾青荷忽然冷静了下来,满脸歉意,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没事。”杨盼儿道。
江流川扶起她,对顾青荷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江流川,我伯伯呢?”
“这里太危险,我将他送回大昌了。”
“他现在在哪里?”
“还未收到消息,可能还未过赤龙山。”
顾青荷披起衣袍,收起短剑,就要往外走。
江流川走上前,按住她的肩膀,“你这是要做什么?你的伤还没好。”
顾青荷甩开他的手,说道:“我要去找他。”
“他现在很安全,你忘了,是你将他托付给我的。”
“那时候我不知道我还能活着。”
“是朵恪要我挟持他的。”
“什么?”顾青荷愕然。
“朵恪知道你们逃不出去,让我挟持他,他相信元修逸看在他母亲的份上,也不会轻举妄动。”
“真的?”
“是的,他心里还是有你这个姐姐的。”
顾青荷心里好欢喜。她见朵恪对她那么排斥,真是又伤心又无助,现在知道他原来并不讨厌她,那么也许日后,他也能慢慢接受自己的身世,她如何不高兴?
她知道自己误会了江流川,说道:“多谢,是我误会你了。只是,我伯伯……”
“你即已将他托付给我,我自然要保证他的安全。”
“可是,元修明……”顾青荷轻轻叹了口气。
“你就这么不相信公子?”
顾青荷转过脸去,不说话。
江流川道:“其实我只是将他送去丐帮了,有徐忆君在,你难道还不放心吗?”
“忆,徐忆君知道这件事?”
“是的。”
“我不明白,你为何会将我伯伯送去丐帮?你背着元修明……你不怕……?”
江流川笑道:“顾姑娘误会了,公子也知道这件事。”
顾青荷皱了皱眉头,不明白找到了顾仁为何会送往丐帮。
“丐帮安全。九龙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们,在没有稳妥地安置顾先生的地方之前,放在丐帮应当是最安全的。”
“你们想利用他?”
“我们只是相信他。”
“你们想将他卷进来。”
“他已经卷了进来。”
顾青荷一时无言,只好问道:“他的毒暂时压制住了,是吗?”
“大夫说暂无大碍,他服下药后睡着了。等他醒了,我让他来看你。”
顾青荷皱了皱眉头,说道:“江大哥,盼儿姑娘,多谢你们。我已无大碍,既然徐忆君和你们在一起,我也放心了。我,我……”
“你要走?”江流川道。
顾青荷点点头,“我要去元修逸那里求取解药。”
“元修逸不会轻易给你的。”
“我知道,我只能尽力一试了。”
杨盼儿道:“徐兄弟应该快醒了,你不和他说一声吗?”
顾青荷摇摇头,说道:“不用了,如果能拿到解药,我就交给你们。我,我不想再见他了,也请你们不要跟他说这些,就说已经我走了。”
“你又想不辞而别?”江流川道。
顾青荷眼睛一红,说道:“本来就不该再见,又何来不辞而别。”
她见江流川与杨盼儿双手相握,不知为何,忽然羡慕万分,心中升起一丝酸楚,拱手道:“我先告辞了。江大哥,盼儿姐姐,可惜未喝到你们的喜酒。”
杨盼儿道:“顾妹妹想喝我们的喜酒,可以下个月十六号来九龙城。”
“你们……”
“到时候我们的婚礼会在摄政王府举行,也就是以前的忠顺王府。”